第14章 14.摧枯拉朽
北辽与燕郡边界重镇茂林。被北辽叛军烧毁的断壁残垣，仿佛哭诉着侵略者的凶残。
平辽军征兵咨询点，热血青年人头攒动。燕郡一带几乎人人都有参军意愿，平辽军不得已，只能在各城镇设立咨询点，以回应民众之热情。
民众热情高涨，对着平辽军士兵，手舞足蹈，大声表达着要从军的意愿。也有帮儿子或兄弟咨询的，也有现场秀肌肉秀拳脚，以赢得平辽军青睐的。
一女子竖着乌黑的长发，绑着绑腿，来到咨询台，“各位英雄，我叫燕可欣，燕城人也，年十八，我要加入平辽军！”
“你是男是女？”士兵看着她的上围，疑惑地问。这么俊俏的一张脸，细皮嫩肉的，上围傲人，一看就是女子。
此女双臂交叉在胸前：“看什么看？帝国哪一条法律规定，女子不能从军，建功沙场了？”
士兵一时语塞，有些强词夺理道：“从古至今，从军打仗就是男儿的事，平辽军可是要上阵杀敌的，不收女兵！”
“混账！凭什么瞧不起女子！”
“对！男儿能上阵杀敌，女子也能！女子还能生孩子，男人会吗？”
……
人群中，义愤填膺的女子，开始怒呛，人流涌动，一时之间，秩序有些混乱。
龙飞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仔细端详着这个女子，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个女子，倒真有几分可爱。
“大家别挤了！大家别挤了！出人命啦！”一个女子尖叫着，人群发生了一阵涌动，然后在中间留出了一片空地。
龙飞拨开人群，来到中间空地，刚才自告奋勇参军的那个燕可欣也跟了过来。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从着装能够判断，是个女子。
将她翻个身，平躺在地，发现她穿得很厚，脸上挂着霜花，只剩微弱的鼻息。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垢。
她带着皮手套的手，紧紧抓着一个皮质的箱子，有三位数密码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古墓中逃出来的李斯雅。十来天的时间，她一路向南，饥寒交迫，后来仅仅凭借着意志在前行。
即便是感到自己已经走不动之时，她也未曾丢下百宝箱。她知道，这里面，有终止南国灾荒的答案。
龙飞对燕可然道：“燕小姐，你且将她带入军帐，生活取暖，喂她喝些姜汤，她冻得不轻，想来寒气已经入体。”
“谁是小姐？你又是谁？凭什么指挥我干这干那？”燕可然怒呛道。
旁边一个女子无比崇拜地看着龙飞，“他是谁？你是不是傻？他就是我们的平辽大将军龙飞啊！龙将军，我也要参军杀叛贼！”
听说此人是自己的偶像，燕可然一脸的沮丧，为刚才的鲁莽而懊恼，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下糟了！”
她那自责的样子，倒真是更加可爱。龙飞忍俊不禁，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感。
燕可欣尴尬地笑着，连连改口道，“燕可欣有眼不识飞将军，多有得罪，还请飞将军恕罪！燕可欣这就带她进帐，飞将军可得为我记功，让我加入平辽军！”
“我也来帮忙！我也要加入平辽军！”旁边一女子，也自告奋勇，和燕可欣一道，抬起李斯雅，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二人抬着李斯雅，朝军帐而去。另外三个年轻女子，也跟着一同而去。
龙飞令属下在这边登记把关，自己则来到了军帐。
这燕可欣，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压根儿就不会生火，也不会煮汤，在锅碗瓢盆以及柴草的面前，显得如此笨拙。
倒是随她一起进来的几个女子，还会用火折子，生起了四盆火，将李斯雅围在中间。然后熬了一锅姜汤，喂她喝下一些，她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气息也稳定了许多。
这一切，龙飞都看在眼里。而燕可欣在自己的偶像面前丢了丑，有些抬不起头来，不无失落和委屈地说：“将军，这些我都可以学的！”
“你说你十八，骗人恐怕不好吧？老实交代，你到底多大？”龙飞笑着打趣道。
燕可欣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有如蚊子一样嗡嗡道：“我真十八。”
旁边一女子揭穿道：“飞将军，别听她胡说！她是燕郡郡守燕翼之女，今年刚满十六。”
“你！不是说好了替我保密吗？！”燕可欣被揭穿，气急败坏，跺脚责备道。
“你们先且照顾好此来历不明之女子，定要多加小心，此女或为北辽叛军之奸细！前线太过危险，待她醒来，我派人马护送你们回燕城！”龙飞很干脆地说。
“不行！我们就要在前线打仗！”四个女子异口同声，大叫道。
龙飞一阵无语，转而道：“护送伤员回后方，亦是无比艰巨的任务！尚未正式入伍，就违抗命令，日后还得了！成何体统？”
四女无话可说，沉默了。
话说张山重振叛军，在太丰城郊集结五万之众，举行誓师大会后，再度挥师南下。
行至北辽重镇又丰城，部队停了下来，开路士兵前来禀报，有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拦路请求加入军队。
张山命部队就地修整，宣拦路者前来一看究竟。这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因为那个小孩，竟然是失踪已久的马克瑞！
马克瑞背着比他还高的火枪，他的三个随从也是背着火枪。这玩意儿，张山此前见李明达用过，可谓是威力无穷，对此他印象十分深刻。
“前番遭人袭击，朕以为神童已遭遇不测，好生悲戚！今日相遇，朕甚欣慰也！”张山激动无比。他哪里想到，马克瑞居然还活着。
马克瑞道：“克瑞遭遇石月奸人偷袭，受辽神之助得以脱身。帝都无道，听闻陛下举起讨伐，辽神令我与三位侍卫，前来助陛下推翻帝都，完成霸业！”
“辽神？”张山疑惑，有如听天书一般，瞪大眼看看三个持枪者，又将目光锁向马克瑞。
只见此三人所穿衣物，还是三四百年前的款式，宛如古人复活一般。
马克瑞胡诌着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北辽地界有一神秘修炼者，隐居深山修炼数千年，终在四百年前修成正果，得道成神，是为辽神！辽神向来不问世事，然石月帝君此番实在太过无道，辽神可怜天下黎民，遂锻造神器，派我等辅佐陛下！”
“果真有此神奇之事？”张山依然疑惑。
马克瑞的一个随从附和道：“神童所言，句句属实！”
“此乃神助我北辽！妙哉！”张山大喜，“朕准汝四子加入讨贼军，擢升四品统领，随朕出征，一举覆灭石月帝都！”
部队继续南进，浩浩荡荡，直逼边境重镇茂林。
次日巳时。李斯雅醒了，但仍很虚弱，无法行动。龙飞好容易劝住燕可欣等人，将李斯雅放入马车，让燕可欣等四名女子护送其返回燕城，另派十名新入伍的士兵护卫。
燕可欣等人正要出发，前方侦察兵进账报告，发现叛军大队伍由张山亲自带队，奔袭而来，先头部队约千人，张山挂帅，已到一里之外。后续部队人马数量不详。
龙飞大惊，张山这是要干什么？带着区区千人，就敢奔袭重兵把守的茂林？这其中，恐怕有诈！
但是，叛军已近在咫尺，若不迎击，必将失势。
他披甲握长矛，快步出得军帐，跃上高头战马，领千骑迎击。平辽军刚刚威震大陆，士气高涨，听闻叛军又犯，皆是踊跃而出。后方两万大军整装待发。
须臾，张山骑着高头大马，率众出现，两军相距十丈，呈对峙之势。张山的身旁，是马克瑞等四人，身后是一千余兵马，其中骑兵约二百，步兵八百，装备几乎全为朴刀。
一看这阵容，龙飞心头更惊。禁军之战力是众人皆知的，配上战马长矛，不要说是一千兵马，就是一万兵马，那也是小菜一碟。但北辽叛军，确实就只派了一千兵马！
这不是来送死吗？送死也就罢了，怎地还由叛首张山带队？这个刚刚称帝十来天的家伙，难道是活腻了吗？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已被失去亲弟弟的痛，彻底冲昏了头脑。
张山显然也已认出龙飞，振臂叫嚣道：“贼首龙飞，爷爷张山在此，速速缴械，爷爷饶你不死！”
“叛贼张山，汝弟张云尸骨未腐，汝既来自投罗网！平辽军龙飞在此，送你去见张云！”龙飞回骂道。
他发现，张山身侧马背上之人，竟是一毛头小孩，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马克瑞似乎也注意到了龙飞不屑一顾的目光，不退反进，驱马上前六尺，回骂道：“什么平辽将军，什么第一飞将？叫克瑞看来，乃草包一枚！若有种，可敢与我马克瑞单挑？”
龙飞气得要吐血，扬起长矛，怒吼道：“北辽难道没人了，竟然让毛头小孩上阵！平辽军素来不杀小孩，孩童你且退下，以免你飞爷爷误伤了你，你翁亲怪罪下来，飞爷爷承担不起！”
平辽军阵营里，也是见到了马克瑞这一奇葩，不由得一阵起哄狂笑。叛军阵营，除张山、马克瑞等几人外，其余人等，多数是参加过前日血战的，见到龙飞一马当先，俱是战战兢兢，注意观察着逃跑路线。
马克瑞丝毫不为所怒，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端起火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准。张山和另外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平辽军士兵俱是被他这一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他们哪里见过火枪，更不知道这家伙的威力。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孩，完全就是来搞笑的！
龙飞举起长矛，振臂高呼：“手下败将，何足畏惧！？我平辽军将士听令，二百人随我奔袭敌阵，其余人等原地待命！”
话音刚落，马克瑞已扣动扳机，只听一声巨响，马克瑞手中的玩意儿冒出一股青烟，龙飞有胸中弹，应声落马。他的战马，咆哮着，朝战阵之外飞奔而去。
马克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丈之外击落第一飞将，这是什么鬼把戏？
龙飞落马，平辽军阵营一阵骚乱，这一击，比万钧之力尚且有余，瞬间击溃了平辽军的斗志。
也就在龙飞落马的同时，一匹白马毫无征兆，从战阵左侧斜刺而来。马上秀发纷飞者，正是燕可欣。
她脚挂马鞍，身体完全腾空，几乎贴地，顺势捞起被击落的龙飞，经过双方阵地中的空档，朝右侧飞驰。
“活捉那个女人！”马克瑞咆哮着，叛军战阵蜂拥出击，像巨浪一样涌向一马二人，眼看要将燕可欣的马湮灭。后方，叛军后续部队四五万人，踏着整齐的步伐，排山倒海而来。
龙飞副将秦力举起长矛，高呼道：“众将士为女英雄留出生命通道，让英雄先走！不怕死的随我上，护卫龙飞将军！誓死保卫将军遗体！”
平辽军阵营自动分开，留出一道三尺多宽的生命通道，燕可欣满眶热泪，驱马擦着众人的肩膀，飞奔而出，就像在一颗子弹，在平辽军战阵中，划出一道伤痕。
战阵后方，另外三名女将，已丢弃马车，将奄奄一息的李斯雅绑在马背上，接应燕可欣，朝后方燕城方向而去。
阵前，大约百分之七十的将士，选择了坚守，随同副将秦力，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涌向叛军的漩涡。
马克瑞的一名下属，再放冷枪，将秦力击落马下。群龙无首，平辽军士气锐减，被数十倍之敌团团包围，虽然斩敌无数，但自身损伤也十分严重，基本上处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状况。
不到一刻钟，前方一千骑就损伤殆尽。
平辽军后方的部队，由副将冷河率领。这冷河，乃禁军副指挥使冷江之弟，年方十九，从军三年，毫无经验，加之敌方连杀两员枭将，他心知自己是下一个目标，心生怯意。
将士们瞬间乱做一团，逃跑的不计其数。冷河在撤退过程中，被对方一枪击中，落在马下。
叛军后方尚有三千骑兵，如同饿狼归山，几番来回冲杀，平辽军已成溃败之势。叛军乘胜追击，逃跑之平辽军损伤超过九成。
叛军继续南进，沿路防守之兵听闻龙飞陨落，俱是弃阵而逃。燕郡郡守燕翼弃城而逃，不知所踪。
叛军长驱直入，半日内竟已攻陷燕城，大肆烧杀掠抢，屠城半日。
张山在燕城建立讨贼前线指挥部，下诏大肆嘉奖将士。
诏曰：“自古英雄出少年，神童马克瑞，年八岁又十个月，主动请缨，于万军丛中，百步穿杨，击杀贼军首领龙飞，奠定胜利之基。朕甚欣慰，擢升马克瑞为讨贼军右将军！凡参战之将士，皆擢升一级，记一等战功！我北辽英雄儿郎，当一鼓作气，挥师向南，誓三日内覆灭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