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辰
“别念了！”弘昼道，“楚桂儿，拿水来！今日，顶着这盆水，若是漏了半滴，就有的苦吃了。”
弘昼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偏偏下雪了，我跪在那里顶着水，终于由于体力不支倒下了。他似乎更加生气了：
“说，你错在哪里了！”
“妾身……妾身不敢欺瞒王爷，不该晚归……”我泪如雨下，“请……请王爷恕罪……”
“不是！”他火冒三丈，提起我的衣领，“再仔细想想！”
“请……请王爷明……明示……”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反正我是瑟瑟发抖。
“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来！你应该很早就回来的！”他发怒，突然叹了一口气，“忘了，就忘了吧，本王也不罚你了。”
“谢……谢王爷……”还未说我，我便倒下失去知觉了。
醒时我躺在床上，琅玕拿来热茶，我问：
“为什么王爷会那么生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福晋，今日……”她道，“今日是十一月廿七，是王爷的生辰，以前您每次起得很早，为王爷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可这么多年了，您已经很久没有……”
“快，给我更衣，我要去小厨房！”
还来得及，才戌时。我马上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虽然不记得是怎么做的，但是弘昼以前给我说过怎么做，那么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汤底是金黄的鸡汤，上面浮着些许鸡油，雪白的面，翠绿的青菜，香喷喷的煎鸡蛋，对了，还有瘦肉……终于做完了！
我端着长寿面来到书房，弘昼似乎刚刚发了怒，现在还满屋子的书。我连忙走上前去，举案齐眉，十分恭敬地道：
“王爷请用长寿面。”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接过面：
“你做的？”
“是。”我道，“王爷，是纤袅糊涂了，竟然连您的生辰也忘记了……”
“以后记住就行了。”弘昼吃着面，“还是这个味儿，本王喜欢。”
“谢王爷夸奖。”我道，“王爷，您不要生气了，天色已晚，您也早些安睡。”
“等等。”弘昼道，“待本王吃完面你就知道了。”
他吃完了面，因为外面还下着雪，于是他拿来油纸伞，又为我披上披风：
“陪我赏雪吧。”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拿着琉璃宫灯，他撑着油纸伞，我们在雪夜漫步。来到一棵蜡梅树下他突然停止了脚步，道：
“知道本王为什么经常不允许你出府吗？”
“不知道。”
“因为本王害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如此恭敬，没人时，你可以直接叫本王的名字。”
“可是……”
“不要可是，以前你一直是这样的。”他道，“本王想了很久，不应该让你成为本王曾希望的那样，而应该成为过去的你。”
“过去的我？”我道，“是什么意思？”
“纤袅，本王还是更喜欢过去的你。”他道，“过去的你，对本王的情，是发自内心、自然的；而现在，是本王对你不好，没有给你温暖，我们的情才需要用情蛊来维持。本王不该骗你，其实，光有本王的血，还远远不够解情蛊。”
“无妨。”我笑了笑，“好，我会自然地付出情感，您一定会感受到的。”
“叫我的名字。”他温柔地摸着我的脸。
“弘昼。”我道。
“好。”他抱住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
“记住哦。”我道。
我轻轻抬起头，他拥抱着我，一个深情的吻落在我的唇上，由浅而深，似乎又稍纵即逝，既温柔，又热情。
“还有，本王不允许你对别人动情！”弘昼道，“如若不然，本王只好先杀了你，再随你而去。”
“好。”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也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情蛊的作用。
“王爷，纤袅想要学习射箭和舞剑。”我道。
“你学这个干什么？”他问。
“想要以后王爷带纤袅出去玩的时候，王爷可以不对纤袅操心，纤袅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道，“纤袅总是让王爷担心，学会了这些，王爷就不必担心了。”
“好。”弘昼道，远远跟着的楚桂儿取来宝剑。
“当心，有些重。”他握住我的手，教我舞剑，“像这样，动作要稳，要迅速。”
举剑共舞，剑击雪花，蜡梅树下，香气四溢。峨眉月，晶莹雪；美人目，英雄语。软玉温香，眉目传情；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学会了吗？”弘昼问。
“还不会，王爷还要教我。”我含情脉脉地道。
“呵呵，那好吧。”他道。
“唉呀！”我突然捂着膝盖，膝盖受冻了，很痛，加之外伤，寸步难行。
“楚桂儿，拿药来！”弘昼焦急地抱起我，“别怕，我马上为你上药。”
“谢谢。”我会心一笑，流出眼泪，“王爷，我好高兴。”
“高兴就好。”他道，“这些天来，亏待你了。”
“现在不是好了吗？”弘昼道，“乖，我们回去，好好生活。”
“好。”我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们再也不吵架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弘昼道，“累了吧，我们去睡觉吧。”
“嗯。”
……
春光迤逦，分外妖娆，如连理枝般紧紧缠绕。黎明将至，悄悄私语：
“我们要厮守终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总之，就是永远永远。”
“永远，是多久？”
“就是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又是多久？”
“那就是永远永远永远。”
“那永远……”
“反正，就是我们在一起。”
清晨，我服侍弘昼更衣，为他梳头。他头上已经有了白发，还有好几根。
“别藏了，本王知道，本王或许活不了多久了，只想好好陪着你。”
“陪着我？”我道，“真的吗？”
“真的。”弘昼道，“把白发交出来，不要这样藏着。”
“是。”我交出梳下来的白发，他叹了一口气，将白发放在妆奁中。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啊！”弘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