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花落犹似坠楼人【三】
永璧十分谦让，在孩子们当中，他是最善解人意的；永瑸总是想要超越永璧，总是在我这里无故献殷勤。有这两个儿子，我还怕什么？只可惜，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见我的小永璔。怀孕一事，这两个孩子知道了，毕竟和亲王府的地形，弘历有我清楚吗？他们刨开一个小洞，永瑸马上递过来一盏油灯：
“额娘，这里有油灯。”
“谢谢你们。”我道，“有吃的吗？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额娘还是这样贪吃。”永璧笑着递过来一只烤鸭。
“哇，烤鸭啊！”我马上接过来大快朵颐，突然想了想，给他们一人一个鸭腿：
“一人一个，剩下的都是我的！”
“额娘，没人跟您抢！”永瑸马上将鸭腿递过来，“儿子孝顺额娘，不跟额娘抢。”
“四弟，额娘让你拿着就拿着。”永璧道。
“好了，你们拿着吃呀！嗯，好吃！”我还不忘舔舔手指，“有水吗？”
“来，额娘，这里有燕窝汤。”永璧道，“额娘又有喜了，一定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我还不想出来呢！”
“额娘，您就别固执了，我们当儿子的也多少知道阿玛怎么对不起您，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少一个，就不对味了。”永璧道，“对了，说点儿开心事，儿子要娶嫡福晋了。”
“可我知道你并不高兴。”我道，“我也有所耳闻了，叫什么来着？”
“她是副都统、散秩大臣、恭诚侯布伦泰之女博尔济吉特•沁春乌忒兰，可是儿子并不喜欢她。”永璧痛苦地道。
“春沁万物，空山幽兰。二哥，沁格格那么漂亮，人又好，你会习惯的。”永瑸道，“你不会还喜欢那个……”
“闭嘴！”永璧马上捂住他的嘴。
“你喜欢谁了？”我问。
“二哥喜欢唐古塞之女李佳•卿缘，不过，那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永瑸道，“这种门不对门、户不对户的事，二哥你是怎么想的啊？”
“额娘，儿子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何必在意身份呢？”永璧道，“卿缘她懂我，虽然家室不足，但她善良，也多次救过儿子，只是儿子一直对她隐瞒身份，她一直以为儿子是一个侍卫。儿子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由于感染了风寒，戴着面纱，风吹着她的头发，周围的蒲公英翩翩起舞。儿子被她深深迷住了。她嘴里念着一首诗，是《迢迢牵牛星》，但是当儿子问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只字未提。但是后来，儿子终于认识了她，儿子决定爱她一辈子。当我在蒲公英花海遇见她的第一次，我就爱上了她。”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要一辈子为她好，不要让她成为下一个额娘；你不喜欢博尔济吉特氏，若是非要娶她，也要对她好，可以不爱她，但不要伤害她。”我道，“好了，说正事，今日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额娘尽管吩咐，儿子保证完成任务！”永瑸道。
“京城南面有一家同仁堂，明日，你们帮我抓点儿药来。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只要给足了银两，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额娘是要安胎药吗？”永璧道，“儿子会寻来最好的……”
“不。”我抚摸了一下肚子，“我要的，是绝育药。”
“什么？额娘您疯了吗？”永璧不敢相信，“那种东西怎么能吃？”
“不是说好帮我的吗？”我道，“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要孩子了。”
“额娘，这种事必须同阿玛商议！”永瑸道。
“既然你们不愿意帮我，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这样做。”我道，“你们阿玛为了控制住我，我必须服用他秘制的半月辞。何为半月辞？自服下一粒后，每半月必须再服下一粒，否则便会痛不欲生。面对这样的男人，我还会再为他生孩子吗？”
“额娘，儿子一定会帮您的！”永瑸想了想道。
“你就只会讨好额娘，这对额娘身体不好！”永璧训斥道，“额娘，您不能服用绝育药！”
“唉，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叹了一口气，转身。
“额娘，别听二哥的，明日就这个时辰，我给您送药来！”永瑸道。
也不知道永瑸能不能成功，就看看这兄弟二人谁更加厉害了。永璧估计会去告诉弘昼，永瑸一定会j尽快找到药。夜，永瑸来了，拿着一个药碗，后面似乎有脚步声，永瑸还是有些犹豫：
“额娘，您确定吗？”
“自然。”我道，轻轻一笑，“好了，你不必担心额娘了，额娘很好。”
“额娘，我来的时候二哥已经去找阿玛了，估计阿玛快要来了！”永瑸道，“儿子先走了。”
“嗯，当心。”我道。
孩子，不是额娘不要你，只是，有这样一个阿玛，定然会生不如死的。孩子，莫怪额娘，要怪，就怪你有这样一个阿玛吧。
“纤袅，你疯了吗？”弘昼在缝隙外小声道，“乖，把药碗给我，有了这个孩子，你就可以出来了！”
“你终于来了。”我冷笑，“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不喝吗？因为我想要你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为了让你看到，你将失去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工具。满意了吗？”
“不，你不想生孩子我不怪你，就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很快你就可以出来了，出来了你再不要也不迟啊！”弘昼道，“乖，纤袅，听话，别傻了，把药碗给我。”
“不要啊。”我笑道，“我要让你看到，我的痛苦！”
我马上将药一饮而尽，这药很苦，真的很苦，但相比我多少年来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感觉肚子隐约疼痛，很快就是剧烈疼痛，可越疼痛我笑得越厉害。是啊，我高兴，我高兴我成为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下面的血汩汩流出，我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但仍然笑着道：
“你看啊，我小产了，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这样一个羞辱你的女人你留着有什么用？快杀了我啊，杀了我，就没有人羞辱你这个娇生惯养的自大狂了！”
“不！”弘昼马上拉住我的手，“我不在乎你是否可以生孩子，我在乎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十年修得同床梦，是我们多少年恩恩爱爱的夫妻生活！我是有错，但我努力会改，以后我听你的，我按照你说的改！”
“可是我不信啊。”我道，“好啊，半月辞的毒性又发作了，这样一来，保不定我就死在这个咒怨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