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谢花飞花满天【六】

“皇兄很快就要去东巡了，我把你带上，听闻要去济南府，那里景致不错，你会喜欢的。”弘昼道。

“与我有关吗？”我道。

“纤袅，我知道你苦，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放心，我会保你安然无恙，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弘昼问。

“可我就是不想和以前一样！”我道，“和以前一样，被你操纵！”

“纤袅，不会了。”弘昼道，“花落了还会再开，燕子南飞还会回来的。”

“我不是花，也不是燕子。”我道，“而你，是氓！”

“我不是氓，你也不是弃妇。”弘昼道，“我只做你的爱根（满语：丈夫），好不好？”

“那好啊！”我道，“我又是什么？还是原来的吴扎库•纤袅吗？”

“你是我的小袅儿，我最爱的小袅儿。”弘昼道，“还记得莞儿吗？后来莞儿交给宁寿宫顺懿密太妃抚养，可惜太妃不久后去世，于是她再次留在皇后身边。莞儿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非常想你，她说，她十分后悔。”

“后悔？莞儿她……现在怎样？”

“宫里人都说，四公主（和婉公主因年龄比三公主（即后来的固伦和敬公主）小而在被称为四公主，直到乾隆十六年（1751年）成婚下嫁后才改称为和硕和婉公主，四公主的称号改由后来的和硕和嘉公主拥有。）变了，开始温柔善良，再也不争风吃醋了。都说四公主懂事了，越来越像一个公主了。”弘昼道。

“那……其他孩子呢？”

“永璧每日苦读习武，永瑸和永璧一起，他们都在给弘曕当伴读；永瑍因为庶出，经常被欺负，防不胜防；永琨和永瑍不睦，甚至时常打架；永璔会说话走路了，现在由章佳氏抚养。”弘昼道，“他们都非常想你。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也是他们的额娘。”

“我……我不是一个好额娘。”我幽咽道，“告诉他们，额娘嫌他们太累赘，不要他们了，不要原谅我这个额娘。”

“不，你是一个好额娘，永远都是。”弘昼道，“纤袅，你是他们的额娘啊！”

“你不要再说了！”我怒吼，“让我一个人静静。”

“那好吧，你好好想一想。”弘昼放下烛台，然后离开。

“被抛弃的滋味如何？我说过，这个男人，从来就不会爱你？你又心动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嘴里冒出，镜子中的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现在用你的孩子要挟你，你又心软了？你可不要忘了，你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啊。”

“是……是你！”我很惊慌，“你没有事，你果然还活着，活在我的身体里！你走开，你不要再过来！”

“你很怕我，你不敢面对我。被我说中了，弘昼他还是嫌弃你，嫌弃你不干不净，嫌弃你失贞，更嫌弃你背叛他生下了我的儿子。”弘晳的声音响起，“你觉得那个孩子是用来报复我的吗？不是的，他是来报复你的。他会无时无刻不让你想起我来，想起被我支配蹂躏的日子！”

“你走开，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我抱着剧烈疼痛的头，有气无力地道。

“他十分嫌弃你，你却仍然对他有情，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不会爱你的。”弘晳道，“逃避不是办法，你要杀了他，因为他才是真正伤害你的人。你被他欺骗了，不知他在背后多次嘲笑你！他觉得你恶心，但他还要留着你，他要你自己恶心自己，并且永远折磨你，真正地侮辱你。你不要再多情了，杀了他，你就真的自由了。你一直在压抑我，可你殊不知，你最虚弱的时候，我就会给你指一条明路。杀了他，就不会被伤害了。”

“杀了他，杀了他……”我的脸异常苍白。

是呀，我的茕儿再也无法与我在一起了，我的小鹿也没了，他就是在嘲笑我、利用我。那好，一切伤害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一席白衣，一头长发，一张白脸，一条长舌。拿着匕首，我走进弘昼的房间，愤怒之情再也无法平息。弘昼，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伪君子！都是你害了我，我今日不杀你，明日我就会被你碎尸万段！是你伤害了我，就不要怪我无情了，这是你自找的！

我举起刀，刀光刺眼，恰好弘昼醒来，马上躲开。看见我失控的样子，他道：

“纤袅，你又犯病了。快醒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一直都嫌弃我，嫌我恶心。好啊，我为了你失贞，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现在终于抛弃我了！我再也见不到茕儿了，瑚成也不见了，都是你从中作祟！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命，死多少次都不为过！”我马上拿着匕首冲过去。

“你不要失去理智！”弘昼灵巧地躲开，“纤袅，你知道我也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失贞一事，我是真的毫不在乎，对永琨，我也是一视同仁啊！你醒醒，这不是你，这根本不是你。”

“不是我？那又是谁呢？啊呵呵呵呵呵……我是一个冤魂，我就是一个鬼啊哈哈……和一个鬼有什么意思？今日，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杀了你！”我道，“你动手啊，杀了这个背叛你的女人啊！杀了这个给你丢人现眼的女人啊！杀了我啊呵呵……”

“我不会动手的。”弘昼道，“你是我的纤袅，我不忍心。”

“不忍心？好一个不忍心哪！什么甜言蜜语，都是谎言！看看，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你什么时候真心对待过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抱头痛哭，“为什么，只允许你伤害我，而我……而我就要毫无怨言地任你宰割！这不公平！”

“纤袅，这都是误会啊！”弘昼道，“我心里只有你，不然，我为何要娶你？”

“为何要娶我？哼，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我道，“你娶我，是为了满足你的色欲，为了利用我，摆布我！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