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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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峰回路转终云尧

确实很少,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一个人,初七观察着一路走来的环境,这里虽然装饰地比较简单,但外面的回廊蜿蜒着倒是延伸了好远。一直走到一间茅屋前,初七看到,茅屋外面盛放着很多正在晾晒的药草,想必里面的人,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师父。

听到他们的动静,屋里走出了一个人,然后就一脸错愕地看着初七。扶尘唤了声“师父”,初七没想到,这位师父竟是个女人,她长得略有些圆润,初七很直接地就想到了“喜庆”这个词。她看着初七,感慨道:“稀客啊...”

初七一愣:“你认识我吗?”

她摇头,调侃道:“不不,来的人都是稀客。”

初七:“......”

她笑着打量她:“姑娘这是打哪儿来,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大肥和二胖不会又偷懒了吧。”

初七想,这两个名字,还真是别具一格...

扶尘摇了摇头,指了指上面,“她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想了想又道:“应该是千里迢迢来寻我的。”

那位师父便渐渐敛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很严肃的事一般,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颇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这都找得到。”又抬眸看着初七:“你叫什么名字?”

初七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仅有的十几年的记忆告诉她,她应该不认识他们才对啊,可就是觉着他们不是坏人,便老实回答:“我叫初七。”

那师父情绪转换的倒是出奇地快,眼下竟笑出声来:“哇,这么草率的名字。”

扶尘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一个取出“大肥,二胖”名字的人,凭什么取笑别人取的名字。

他想到了以前圣祖说过的话,看着初七淡淡道:“初七是个好名字。”

初七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她的名字,有些惊奇地望着他:“你的审美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扶尘:“初,代表真善,七,喻指至爱。有人说过,万物初生之态,至真至善;有至爱者,求而得之,浮生轮回,七世相随。”

师父也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谁说的?”

扶尘叹了口气:“我师祖。”

那师父错愕地眨了眨眼睛:“我师父?”又托着下巴沉思片刻:“这样说的话,那确实是个好名字。”

初七:“........”

仙女吹了一声哨子,然后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位少年,皆是圆润的十分可爱,然后便听仙女叫了他们的名字:“大肥二胖,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给这位初七姑娘。”

果然人如其名。

说完又看向初七,笑道:“我们这儿许久不来生人,更别提有人住下,所以这房间还得收拾一会儿,到时你早些住下,好生休息。”

初七忙谢过,待初七离开后,仙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虽是没去看身边的人,却是明显在问他。

“几成可能?”若是细听,便可察觉出这句话中的担忧。

扶尘叹了口气:“九成。”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这么多?”

他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仙女一只手托着下巴,好似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一般,良久看向他:“什么打算?”她问。

“顺其自然吧,毕竟眼下也是避无可避了。”他语气平常,好似这关乎的不是他的生死一般。

仙女凑近两分,目露凶光地瞧着他:“要不然,干掉她?毕竟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说着还不忘挑唇邪魅一笑,颇有些戏折子里那种反派角色的模样。

扶尘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呦,师父这救死扶伤的医圣,可是要为了爱徒,开杀戒了呀!”

她入戏更深:“你说怎么做掉她比较好?放把火烧得干净?”想着摇了摇头,“不行,大肥二胖两个傻孩子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房间。要不一刀一刀剁了?也不行,太血腥了......哎?不若将我调制的毒药,一日三餐地喂给她,保证她穿肠破肚,死相无比难看。”

头一次听如此传言,穿肠破肚的毒药,还能一日三餐地吃....

她还意犹未尽呢,便瞧见她的爱徒已经不想搭理她先一步走出了院子,尤是仙女如何呼唤,也无比决绝地断不回头。

仙女嘴瘾过完了,还是任劳任怨地替初七医治身上的伤,没出几日,初七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不由得感叹她医术的高超,怕是霍夫子也是望尘莫及的。这里所有人都称呼那位师父为仙女,虽说是所有人,这个地方算初七也不过才五人。初七本是称呼她为仙君,后来也被她要求叫作仙女,初七觉着,虽是辈分比较高,但性格倒是可爱地打紧。

伤好了以后,听说仙女要出去采药,她便也跟着去了。仙女打量了她一番:“你认识几味药材?再说你个小姑娘家不怕累?”

初七以前常跟在霍夫子旁边,药材方面多少还是懂一些:“怕累....但是我鼻子特别灵敏,可以帮忙的。”

初七确实帮到了忙,日落归来之时,仙女也有些心疼她,便让大肥和二胖准备了些好吃的。

第二天仙女研制药物的时候,初七便在旁边看着,每每看她做成了什么,她都觉着好生神奇,仙女心情好,间或着告诉她一些研制药物的技巧和不同草药的作用。她一开始听着,后来发现内容越来越多,索性记在本子上,这样连续几天,倒是记了不少。仙女看她的本子越来越厚,问道:“我说的都记下了?”

初七一边记一边答:“都记下了。”

仙女笑:“那就好”,随手又从怀里拿出个本子,“我忘了跟你说,不用记也行,这书里面都有。”

初七写字的手一顿,抬头怔愣地看着她:“.......”看着她递来的本子,初七石化了...

至于扶尘,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日倒是都能见到几面,又觉着他好像特意想让她看到一样。这日初七刚出门,便看到他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着她,身后还背了一张弓。

他有些踌躇地看着初七,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初七先开了口:“仙君找我啊?”

他不看她,不知是不是有些羞涩,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红晕:“想去狩猎,你要一起吗?”

初七自是愿意的,以前在云尧,只有子修会带着她做这种事,而接二连三地又出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好久没有狩过猎了。跟在他旁边,初七觉着两个人太安静了,氛围总有些尴尬,于是深呼了一口气:“仙君,你是什么仙位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仙位,只说了扶尘两个字。

初七想了想,觉着扶尘这个名字有些许熟悉,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大概是哪个神族的人,她听谁提起过吧。

扶尘一直在找猎物,觉着身边没了动静才停下来,一回头,发现初七还站在刚才的地方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他想叫她,可张了嘴就是叫不出“初七”二字,想了想又拐回来走回初七旁边。

“你想什么呢?”

初七看着他:“我在想,我们这样狩猎是不是不好,它们以后万一修行成妖,我们这不属于在屠杀妖族的人吗?”

他有些好笑:“若是谁都能修行成妖,这世界岂不早就乱了。”

初七一想,也对,上次被寒殇抓到以后,他还让双喜给她弄野味来着....

说是狩猎,但也没多少成果,初七倒觉着扶尘的主要目的就是去放放风。回来的路上,扶尘总是时不时地偷瞟几眼初七,她明明和梦中的人一样,可那种感觉,那种目光,又觉着判若两人。

他问:“你平时可喜欢穿白色的衣裙。”

初七不明所以,想了想回答:“云尧修行的时候,弟子都穿青色的衣衫,平时的时候,我也穿白色的衣裙。”因为仙尊这样穿,她觉着很好看。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是云尧的弟子?”

初七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云尧的弟子,虽然在那里修行,可终究没拜师入门,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身份,便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待在这里啊?”她不怀疑他仙族的身份,可又想不通他到底是仙族的什么人。

他眸中好似一潭深水,既看不出清浅,也辨不出喜悲。

只听他平淡无奇的语气:“我母亲怀我的时候,身体日渐不支,有人说我不是正常胎孩,应该弃掉,母亲不肯,结果我出生的时候,母亲便仙逝了,我与常人相比,三魂七魄,多出一魄,视为不详,后来箜弈圣君为我占卜,说我命中有一劫,能否化险为夷,全凭造化。一来自己不详,不想连累族人,二来,既然是劫,总要躲开才好。”说及此,特意望了初七一眼。

“所以,你便一直云游在外,那劫难可有化险为夷?”

“不知道,想必是躲不开了,不过,想来我的造化也不会太差。”他看着初七,“现在你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初七抬头望了眼天空,思考着应不应该说,又该从何说起,看出她为难,他笑道:“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跟在旁边,语气淡淡的:“其实我一直没说,主要是怕我会活不成,可对你们隐瞒,我又一直过意不去。我还有个名字,叫慕朝朝。我是魔尊慕远铎和箜弈神女的女儿,不过,我不记得这些,是慕晚告诉我的。我自小养在云尧,本来一直好好的,我没做过什么坏事,除了违背了仙令,偷喝霍夫子的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刚刚知道自己身份不久,神族的人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帝君还是要派人抓我,结果阴差阳错,我就从断魂崖上掉下来了。”回忆起不好的事情,她整个人都很难过,扶尘伸出手,停顿了片刻,还是抚摸了她的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知道。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一是难过自己,二是心疼扶尘。就因为他生来不详,所以这么多年,远离族人,忍着思念在外云游,他生来没了母亲,已经足够难过,却还要背着这不详的罪名愧疚地活着。

第二日,初七起得很早,便跑到灶房,精心地做了很多她拿手的糕点,准备送给扶尘。

扶尘本想去练功,结果一出门便看到了笑靥如花的初七,她举着一盘糕点,鼻尖还有刚刚蹭上的灰。

“仙君,这是我最拿手的糕点,你尝尝。”

他吃了一口,味道很好。

看着他吃,她在那儿摆弄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在云尧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白灵,她是她父亲老来得女,大半辈子,求神拜仙地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她母亲怀她的时候一直生着病,中途从楼梯上滚落,这孩子都没摔掉。有算命的说,这孩子天煞孤星,生来也是个痴傻,还会连累自己的父母,倒不如不要,结果她父母坚持,说只要这孩子能活,折上他们的命都行。”

扶尘抬眸,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谁是所谓的不详,不该活着的,即便世人觉着有无这个人都无妨,可总有人是在乎他的。我相信你也一样,对你母亲来说,你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你便是她的福星,还有你师父,她为了你,也可以云游四海,你要好好活着,才是他们幸福,你若出了什么事,才是不详。这个世上,只要有人珍惜他,他就是宝贝的。”

他想,如果这是他的劫,倒也不差。

仙女一直在门外听着她说的话,自然知道她是在安慰扶尘,看来果然如箜弈圣君所说,福祸相依。

箜弈圣君说过,扶尘命中有一劫,但这劫也是救他的药。这劫是生是死,全凭造化;这药能否救他平安无事,也靠造化。

仙女推门走了进去,看着两人,一脸哀怨:“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人,合着你们背着我在这儿吃好东西呢。”

初七连忙解释:“我刚刚给大肥二胖的时候,让他们也给你送了一盘的......”

然后,某位仙女就一气呵成地返回自己房间了。

初七:“........”

下午的时候,初七帮着仙女晒药草,却找不到仙女的踪影。而此时,仙女正在扶尘的面前皱眉望着他:“你可想好了,确定要这样做?”

扶尘看着她,目光坚定:“我不光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这儿,还希望即便有朝一日她有危险,可以有身份,有立场让我们,让云尧保护她,她自幼养在云尧,我想,师父收她为徒最合适不过。”

仙女皱眉:“这丫头是好,也懂事,可你说了,她是你的劫,我要对你负责。”

他笑:“即便你不收她,这一劫我也躲不过去的,倒不如随了心意,再说,她还是我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