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缘天注定,无心柳成荫
霍夫子救白灵的时候,玄秋站在一边不停地揉捏双手,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去,虽从苏上仙那里听到她应该没什么事,但就是觉着心里像悬着个东西。
霍夫子喂她吃了丹药,又点了一根安神香,才回过头听玄秋讲刚刚发生的事,玄秋刻意略过了初七的部分,霍夫子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丫头也是时候得个仙号了。”
玄秋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难不成.......这是渡劫?
师父说过,有些人成仙是要渡劫的,因为前世犯了错,而于劫过后,大难不死,便可修成仙身,否则,便算是作茧自缚,偿还前世罪孽。只是凡人渡劫时,不可有仙人相助,否则,将会有更大的劫难降临在两者身上。
白灵....初七....
玄秋一慌,急忙跑出去,赶往正阳殿寻莫上仙。
他想了想,不想让师父为难,便未提初七,只说了自己陪着白灵渡了劫,可有何破解的法子?
却不曾想莫上仙只对白灵历劫一事略有感慨,该来的还是来了。却不见他紧张别的事情。
玄秋微微错愕:“师父,您不是说过,仙人不可助凡人历劫吗?”
“仙人确实不可以,但是你却无碍。”
玄秋不懂:“为何?”
莫上仙抬眸望他,思索了片刻,有些事倒可以告知他一二:“神族之人不可插手凡人修仙的劫难,这是确实,但若是前世与其便有相识,或者说,历劫之人前世所帮助过的人,或是他前世关系极为密切的人,是可以帮忙的。”
如此说来....
“师父,我可是前世便与她相识?”
莫上仙点头。
“那我于她....是哪种人?”曾帮过她的?或是,关系极为密切的?
良久,才听到莫上仙的回答:“这个,我并不知晓。你只需要记得,现在的你,面前的是白灵,不论她以前做过什么,她也都偿还了,这一世的她,是善良的,是纯粹的,不然,也便没资格留在云尧。”
见他不说话,莫上仙继续道:“所以这件事,最好不要告知白灵,免得她多想,从今以后,她便只是白灵,是我云尧堂堂正正的仙君。”
“徒儿明白。”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与白灵前世有关,那么,初七呢......
他刚想去问莫上仙,又察觉不妥,莫上仙知道的,苏上仙肯定也知道。
“苏上仙...可知道此事?”
“嗯。”玄秋自小养在云尧,苏祈安自是知道这些缘由的。
既若苏上仙知道,想必也知道初七的事,玄秋有些担忧,不知那边情况这么样,可他现在又不放心离开,只能想,有苏上仙在,肯定没事的。
初七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过来发现在某人的怀里,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味道,她有些错愕,他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感觉到怀里的人有动静,苏祈安才放下心来,她足足昏迷了三日。
她摇摇头,望着他:“仙尊,你怎么在这里?”
他叹口气:“我感知到你受了伤,便赶来寻你,你没事就好。”说完,伸出手揽住她的头,重新拥回了怀里。半晌,听到她嗡嗡的声音。
“仙尊...我好像惹祸了?”
初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声音很轻柔,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明知道惹祸还去?”
“可是我要是不去,白灵肯定抵不过的,还有玄秋,我不能看着他们出事啊。”
“那你现在祸也惹了,打算怎么做?”
初七抬眸,眸子里似有星光在闪:“仙尊,你肯定有法子对不对?”
他看着她,依旧不疾不徐:“你见到那个怪物,可有何想法?”
她试探着开口:“白灵?”
“然后呢?”
“它有三条尾巴。”
他徐徐开口:“白灵的第一世即便有多行不义,但她是一位医者。”
初七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当年你母亲怀着你,隐藏在凡间。正遇凡间战乱,颠沛流离,本来找好的产婆也突然没了踪迹。你出生的那天,身边没有可以接生的人,偏巧遇到一个路过的行医的姑娘,阴差阳错帮的忙,算起来,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曾想过会有这种机缘巧合,箜弈圣君寻来了白灵的转世珠,才发现这件事情。苏祈安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着命运实属神奇,云尧那么多弟子,偏偏他们三个玩得最好,如此看来,也算连天都在帮白灵,不忍她和玄秋再一世的孽缘。
“那个姑娘......是白灵?”
他笑笑:“嗯,所以你帮她渡劫并不会受到反噬,因为你曾出现过她的前世,受过她的恩惠。”
“那玄秋呢?他也参与到这件事了。”
“你可知玄秋是孤儿,是被师兄捡回来的。”
“那又如何?”
“我捡你回来,是因缘巧合,而师兄捡玄秋,却是有意为之,他早便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生于世,也注定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初七惊奇:“莫上仙看过他的命数?”
“玄秋的前三世,是英雄。可却三世都毁在一个情字上。”
“既若如此,怎会是孤儿?”
“因为他到最后都想把他下一世的人生给他爱的人过,不想她步入虚无,再历经苦难。”
彼时初七已震惊的无可复加,想到那怪物的三条尾巴,又联想苏祈安的话:“所以,他爱的人,是白灵?”
“你是前世受她恩惠之人,那玄秋便是与她纠缠三世之人。”
初七觉着像做梦一般,十分惊奇,平日里,白灵总是欺负玄秋,玄秋倒是忍让她,没想到两个人竟是三世的缘分,那样的两个人,不知前世是怎样的经历,怎样的爱恨情仇。
苏祈安看她变幻莫测的表情也有些好笑:“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前世已经不重要了,该偿还的也都偿还了,现在便只是白灵和玄秋,若还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若不能,也是情理当中。”
初七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么说,我没惹祸?”
他伸出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运气好。”
白灵昏睡了四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以后便看到一直守在旁边的玄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身上还有些疼痛,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也有些吃力,玄秋见状忙坐在她身后,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是不是死了?”她问。
“没事的,都过去了。”他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好在,已经不烧了。
“也是,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她小声抱怨,又忽然想到初七,忙问:“初七呢?她怎么样?”
“她为了救我们,受了很重的伤,被苏上仙带走了。”
白灵不懂:“为何苏上仙会来?”
玄秋摇摇头,又想到初七身上的符印,猜想应该是感知到什么才对。却听白灵碎碎念道:“你说苏上仙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初七在哪儿,所以也不急着去找。”又想到自己以前的行为:“那岂不是我们一直难为着初七?”
“....应该是吧。”
“初七的事你可告知云尧的人了?”
“没有,我不想让师父他们为难,而且苏上仙嘱托过,不能说出去的。”
白灵差不多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玄秋的身上,他托的很稳,伸出一只手去拿旁边的药碗,又很耐心地喂给白灵喝。
白灵很配合,顺理成章的低头喝药,温度很好,喝到胃里暖暖的。她皱眉:“苦~”
“良药苦口。”
想起那个怪物,白灵心有余悸:“那个怪物后来怎么样?你有没有问莫上仙那是什么怪物?”
他手微微一颤,不动声色道:“那个应该是魔兽,汲取了黑暗的力量,所以藏在地下。”这套说辞从他离开正阳殿就一直在想,师父说的对,有些事不必白灵知道更好。
白灵点头,又一边喝着玄秋喂的药,间断着聊着那个怪物,说起为什么那么多尾巴,又如此凶神恶煞,又聊到初七,说自己真是万没想到她会和景羲的人搅在一起,玄秋心事重重的听着,偶尔简短地回一两句。
白灵的伤还未好,箜弈的贺礼便已经送了过来,说是恭贺白灵修身成仙的礼物,各位弟子都十分好奇地望着那两个箱子,一是不知道白灵何时竟与箜弈的三公子有了如此好的交情,二来是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宝贝,竟足有两个箱子。旁边还有一脸得意的冉生以及忍俊不禁的黎茉.....
玄秋扶着白灵,看这架势,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你何时与箜弈三公子如此亲近的?”
白灵扶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白灵在其余人屏气凝神中一鼓作气地打开了箱子,然后换来了万众一心的沉默.....他们若是没看错,里面满满装着的.....是花生?箜弈的三公子大老远赶过来,送了两箱子的花生?
然后忍俊不禁的不止黎茉一个人。
白灵不知该如何对话冉生,连戏也忘了演:“三公子,这......”
冉生尽可能忽略旁人的目光,此时心里恨初七恨得牙痒痒:“初七跟我说,你喜欢这个....”
白灵忍耐,深呼吸,初七刚刚救了自己,况且眼前的仇恨跟冉生无关,不能牵及旁人,帮人帮到底,戏还是要演的:“嗯,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黎茉敛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冉生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条剑穗,倒有几分像是香囊的样子,中间菱形的部分是编织的鼓鼓的,是暖暖的淡橘色,摸起来手感很好,针法也很细腻。“这是我箜弈的仙婢缝制的,样式是黎茉挑选的,里面有我从阿公那里求来的平安符,可保平安。”
白灵很是喜欢,接在手里把玩个不停,眉眼里全是笑意,语调也不经意间变得轻快:“谢谢三公子,谢谢黎茉,也谢谢圣君,这个礼物,我真的超级喜欢的!”
玄秋看着白灵手里的剑穗,又看看冉生,深深皱起了眉。
顾倾城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让苏上仙先行回去,自己和初七迟一些再赶回去,正好初七身上有伤,需要再修养个两三日。苏上仙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明知道他别有用心,可理由却足够冠冕堂皇。他真的很不愿意,再将初七留在他身边。
初七并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又要像以前那样,装作不认识她的仙尊,要好几日难见上她仙尊一面,心里有些舍不得。
苏祈安看出她的小心思,心里倒是轻松了些,临行前又嘱托道:“近几日莫要再与人动武。”
顾倾城瞟了苏祈安一眼:“如今我陪在她身边,自然不劳她再动手。”
等苏祈安走后,初七发现顾倾城一直盯着她看,她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刚想壮着骨气去问他看什么,却发现他目光已经移向别处。半晌,听到他的声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玩两天。”他是真的很生气,可又没办法训她,她伤还未全好,若是再动怒对身子也不好,于是满腔怒火他只能自己承受。
他态度变得诚然很快,一时间初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难得有人提出要带自己去玩,她还是很愿意的。她说:“我要去官至茶楼。”
顾倾城按照她说的路线带着她寻了过去,可官至茶楼这几个字没看到,醉仙坊这块牌匾却是显眼地很。
即便他顾倾城再无知,这门外的环肥燕瘦,衣不蔽体的景象也足以他联想到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目色清冷,淡淡道:“这就是你死里逃生以后想来的官!至!茶!楼!”他咬牙切齿着,看着一脸错愕的初七。
初七微微皱眉,十分不解道:“这里以前确实是茶楼的,醉仙坊开在隔壁那条街,何时这里换成了醉仙坊,那茶楼是搬走了还是关门了。”
他冷哼一声:“你对醉仙坊开在哪儿倒是熟悉地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