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计之下
黎漾和苏至沁没再多看身后的顾守言，齐步快步离开着。
毕竟这儿还是深夜下的荒郊野外，想保命就要赶紧离开这片树林。
可还是怕什么来什么。直让苏至沁眼冒怒意，气得要抡拳上阵杀敌的架势！
只因为那个黑吃黑的人，又去而复返了。
“宋仁棠，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你要是有胆识，就和我赤手空拳来一场，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可笑的宋家身份，可你的债，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黎漾冷静地拉住正欲冲过去的苏至沁。
她们才刚走没多久，宋仁棠就追上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明白的。
而且，宋仁堂现下手中还有枪。
今天的事情根本没有结束。
现在才是真正开始了清算战局的时候。
黎漾看着举枪逐步逼近的宋仁棠，心中冷笑不止。
真是好一个机关算尽！
“别废话！我今天必须要带走你们其中一个！你们一个惦记宋家，一个阴险狡诈，其实都该死！但是今天本少爷心情好，杀一个就行了！你们自己决定吧，好好想想，到底谁最该死！”
说话的人，此时一副上位者姿态，嚣张无比。
“我来！我手上还有你亲生爹娘的命呢！宋仁棠，你其实最想杀的就是我吧，那就别牵扯其他人，我们来自己清算！”
苏至沁根本不愿意惯着，有仇报仇，没仇的一边离远点。
她言辞是如此，行动也是如此。就一把挣脱开黎漾的手。
“你说什么傻话，你可比对面的人强多了，你杀人是因为他们先没有给你活路，如今也不用求着他们再给活路。”
这也是黎漾心中对苏至沁杀养父母最真实的看法。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害得苏至沁看向黎漾的眼神多了些红，她确实没看错，黎漾不是那些自诩正义，假意大义凛然之人。
但是宋仁棠显然不想看这样得戏码。
他要看她们两个互相残杀，拉扯！
然后他再乘乱开一枪！
“看来黎漾同学是愿意舍身取姐妹之谊了，黎漾，你想清楚了，刚刚你身边那个人，还把你锁在铁兽笼里了，你不是差点就淹死了吗？你平时一副生人勿近谁都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怎么如今一个被自己父母都抛弃了的苏至沁，你却想留下，我简直想给你这个绝迹的遗忘性大善人鼓掌了！哈哈哈哈……”、
不就是挑事儿吗？不难！
他宋仁棠也没少干了。
“你闭嘴！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跟黎漾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关系！是我对不住她在先，你恨她，也不过是因为我，我现在把命交给你，你自己来拿啊！”
苏至沁此时想直接跳过这个撕拉的环节。
她宁愿死。
被挣脱的黎漾重新挽过她的肩，正色道：“可至沁，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知道你从来没想真的害我……”
“黎漾你这个傻子！你以为我真的拿你当为朋友吗？可笑至极！全是演的！假的！我的朋友……早就先我一步走了，宋家的那份粥，没有给我致命一击，却让幽幽提前魂归黄泉……我和宋家早就不共戴天了，我的朋友在五年前替我死了，而黎漾你……不是我的朋友！你还没有替我而死的资格！”
说完的人心中已然虚脱了，泪珠断线地砸了下来。
自和她一同长大的玩伴幽幽死后，她就自以为是地要对所有人仇视，只为自己而活，不择手段地活。
现在她心中居然止不住地气愤与难过。气愤自己居然信了宋仁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难过是，她控制不住地对黎漾感到亏欠。
论说起来，黎漾和幽幽都是一样对她好的人，都不差在何处。
可她却只记得失去了幽幽，而一味地伤害了黎漾。
黎漾心下了然，只怪不得苏至沁如此爱惜那只也叫幽幽的猫。
猫儿误食倒地不起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透过猫儿，想到了当时喝了毒粥就没了的幽幽……
“宋仁棠，其实至沁和我在这儿推来推去也没意思，反正我俩在你眼里都该死，你的心情好不好，良不良善其实都没有必要，我们就是一体的。你杀了至沁，独留我一个我也不会放过你，宋仁棠，不要再优柔寡断了，我们哪一个先死都无所谓，只要你敢把我们都送下地狱。”
对着想看好事的宋仁棠，黎漾开始了她的精神攻击。
苏至沁可听不得黎漾的这番话。
“不行！黎漾！就当是这个结局来赎罪我一直以来对你的算计，给你的伤害，我死了，就一笔勾销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了，最终我也是要进大牢的，可我不想带着对你的亏欠活着！我宁愿是能提前下去找幽幽。”
黎漾伸出手拍了拍伤心迷糊的苏至沁，却笑着：
“至沁，你才别傻了，你猜，如果宋仁棠真想杀我们，今天我们谁都跑不掉，就像刚刚在地窖下一样，不是吗？”
眼神也在示意着苏至沁。
苏至沁也瞬间会意了，此时她们一起攻击作壁上观的宋仁棠。
“是啊，你的挑拨离间失败了，今天我们两个不论生或死，都决定一齐面对。宋仁棠，我们今天确实是山穷水尽了，所以你开枪吧！一人一枪而已，很简单的。”
宋仁棠不敢相信是如今这个局面，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齐心？哈哈，怎么可能呢！每一个人都怕死！你们凭什么这样前赴后继！”
“因为我们不受胁迫啊，宋仁棠。”
苏至沁感叹着自己蠢，而宋仁棠更蠢！她笑到弯腰笑到不能自已。
当然是嘲笑了。
其实宋仁棠的目的很简单，他想杀的当然是她们两个，可是他却只能杀一个人。
黎漾丝毫不怀疑宋仁棠手中枪的真实性，可今天这出戏要演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又要演姐妹之间互相取舍反目成仇，还要演如何无声无息除掉苏至沁。
她偏就和苏至沁靠近！
她想知道，顾守言为什么非得到了除掉苏至沁不可。
她非得抓住苏至沁的手不放，然后继续对宋仁棠的无情嘲讽。
“我猜，是因为你手里的枪，只有一发子弹。不然以宋大少你平日里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你才懒得给我们做选择。可是宋仁棠，你被胁迫虽然是真，可是你要是真打死了苏至沁，你猜顾守言会不会转身把你卖了？据我所知，顾家的势力应该还是能压宋家一头吧？”
宋仁棠听得一个如梦初醒，的确，他不是没有得到过来自顾守言的‘特意’交代。可他原本以为，毁掉和顾守言的约定也没什么。
却不曾想，顾守言竟真的不放心至此，当场抓包了意图害死黎漾和苏至沁正要离场的他。
宋仁棠无奈。
黎漾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事实上，他也觉得不配当黎漾的对手。
因为全如她所料：枪是顾守言给他的，今天无论结果如何，死的人都不会也不能是黎漾。
否则他就完了。
他父亲和顾家的合作也完了。
他还在思索，如果他完了，宋家还能不能记住他这个儿子？
虽然他的身份是假的。可是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是带着宋家的荣辱去完成。他也算是苦读过诗书的人了，可是他却不懂人性之道，所以他只能尽力去扮演纨绔。
所以面对一个，从来都不知宋家继承人成长之路深浅的黄毛丫头苏至沁！凭什么就要凭着她的血缘就要拿走！
都是命罢了。
他颓败地瘫倒跪地，这一次倒不是他宋仁棠认输了。
还是如黎漾那坏丫头所言。
和他达成交易的人，把他卖了——以在他身后开枪来打死他的方式。
宋仁棠自嘲着，也笑着。因为都不用转身看，就知道因为黎漾知道太多了，他快暴露了，所以身为幕后主使的他出来收拾残局了。
宋仁棠。
下辈子希望你能聪明一点。
眼前人轻易被一枪毙命，黎漾和苏至沁都十分骇然！
一直以来，都是同窗之间互玩心理战线上的把戏。
如今和自己对弈的人，已经能够不避讳地亲手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
心计和直接出击相比，黎漾觉得没有哪个更高贵。
只看哪一个更豁得出去。
黎漾还是觉得，至少现在和顾守言相比：
她的心思，她的手段，都远不及顾守言来得狰狞恐怖。
苏至沁微眯着眼，也继续凝视着顾守言。
“顾守言，没想到你连合作伙伴都杀，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再信你吗？”
黎漾看着顾守言，却更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黎漾，你说什么呢，他手里拿着枪。枪啊，我只是为了自保啊！”
顾守言摊手，一副他处于自保的束手无策，也十分无辜的地步。
黎漾十分不想和顾守言多废话。
拉着苏至沁就像转身继续走着，可身后的顾守言就是真不能乐意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再此以十分受伤的表情来到了黎漾的面前。
“黎漾，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可是为了你才杀了宋仁棠这个幕！后！黑！手！……你怎么可以一个晚上丢下我两次？难道这杀害宋家少爷的功劳，我们三个人，还背不起来吗？”
顾守言的话语如地府恶鬼般阴恻恻地传来，能直令人打个寒战。
绝不是夸张的说法。
顾守言一定就是深渊恶鬼。
而现在这个恶鬼，已经盯上黎漾很久了。
“顾守言，人是你开枪打死的，再不济能和我有关系，可是这跟黎漾可就不是一个事情了，今晚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你不要试图混淆视听！”
苏至沁瞧不上顾守言的态度从未变过。
恶鬼此时闻言，转眼又看向苏至沁，“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这个始作俑者还要在黎漾同学不计前嫌的光环之下继续装傻充愣呢。不过也没关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清楚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的。”
顾守言回头对着身后这时才姗姗来迟的得力助手门笑了。
都是他的人。
黎漾也看出来了顾守言这次是铁了心地要拉她们下水。
他杀宋仁棠，也不过是要掩盖他的阴谋。
顾守言太无耻了！几乎就和地痞无赖无差别。
于是顾守言再次看到了，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目光冷漠下的黎漾。
三人竟一时胶着在原地，进退都两难。
直到草丛里再嚷嚷着坐起了一个人，却是顾守言不认识的人。
“今夜好吵啊。”
一道男声，带着清雅的嗓音。
说话的人惺忪着睡眼，伸着懒腰，看到他们后，又不着痕迹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因为他表露着自己打扰了清梦，所以还特地提着油灯在顾守言的面前照了又照。
看清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嘴角一撇，直呼：“妹妹！你就是因为这个人才迟来了这一趟吗？确实看着不是好摆脱的家伙呢。”
此句慵懒至极。
着装细看也像是这片深林的主人一样肆意。
顾守言也刚刚借着那油灯看过去，但他依然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
有和着他几乎无差的身高，衣着上也看不出身份，但是能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戏还能不着痕迹地，顾守言当然猜到眼前此人绝不是一般人。
但这不一般仁的这声妹妹，是对着黎漾喊的。
没办法，他确实比在场这三人还年长几岁，总不能还恬不知耻地扮嫩说自己和他们是同龄。
他的脚步也从顾守言跟前来，很是自然地来到了黎漾跟前。
“妹妹，我看你们这也闹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跟我一起去吃烤全羊宴了吧？在这里拄着做什么？哟~妹妹，你们还去游泳了啊可衣服湿着可不好。走，我那儿还有衣服闲置着，先去换下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恰到好处，可除了他想让人看到的善意，没人能再从这笑里感受到别的意味来。
此时，黎漾和苏至沁也进行了眼神交流。
苏至沁不认识他。
黎漾也不认识他。
可这人目前从言行举止看来，确实是来为她们俩开脱的。
他不是顾守言的人。
就说明，若是今后宋仁棠死的事情被追究起来，顾守言也无法进行一言堂的场面。
自己人会睁眼说瞎话，可要是再多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呢？
场面再乱也总比被顾守言揪住，又摁在砧板上磨刀霍霍来得强。
顾守言也敏锐意识到眼下的形势开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真是冒犯，我光顾着救美人且解决麻烦了，都怠慢了沁儿和她的朋友。”说及沁儿这个他信口开河，在苏至沁嫌恶至极的眼神中走向了黎漾，开始了他的试探。“沁儿，你可真不厚道，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会带你吃好东西的好大哥，居然也不介绍给我，真是小气极了。”
顾守言走上前来，手亲昵地覆在黎漾的肩膀之上。
他敢如此，也是猜测黎漾大抵和眼前人不认识，休想蒙混过关。
以及，他在告诉眼前的青年，虽然他不知他的底细，可他非得宣誓着黎漾的主权在他。
黎漾想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只手，那只刚刚举过枪杀了人的手。却被顾守言握住了肩膀，竟一时挣脱不开。
青年见状倏地就笑了，抬手从下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顾守言不安分的手拿开了。
他当然知道这顾守言的来头。
也知道顾守言刚刚在诈他。
可惜他不在乎，且这顾守言要失望了。
“好好的，这一出是干什么呢？”这是在拿掉顾守言的手时的讽刺。“顾少爷，难怪漾漾妹妹要生你气了，你连人家名字都能记错，人家可不得生气吗？我们漾漾啊，平时那些个不熟的人都叫她黎漾，怎么样，很好认听吧？沁儿这个外号确实和漾漾的本名实在不搭，顾小兄弟，这想搭讪还是得做点功课是不是？”
他拿开了顾守言的手后重新站在黎漾的跟前，眼神微眯，善意没有，
挑衅却是十足。
而顾守言确实也一瞬间没接过来他威胁的眼神。
眼前这人居然真的认识黎漾！而且也认识他！
而黎漾本人在身后也是一惊，借着前人的遮挡，在脑海里疯狂回忆是否有见过这人的痕迹。
苏至沁更是脸上古怪得好看。不过却不是好奇这人为什么会认识黎漾，她在反复确定这男人是不是又一个对黎漾得不怀好意者。
对黎漾不怀好意者，统统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