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来历清白
翁仲心中暗念莫凌口中的巴厷倒是和自己的所见相吻合，便对此人又产生了几分好感。接着对莫凌命令道：“既然如此，估计成和将军也没甚危险，但还是让伙计对他暗中留意一些为好。如有其他的旁生枝节一定要立刻告知于我。”
“这伙计们做事还是差些，我还是亲自去吧！”莫凌说完，急忙便要转身出去。
翁仲伸手虚拦了他一下道：“莫要如此急躁，你这做客栈总掌柜的无缘无故地跑去，岂不惹人生疑？再者说来，接下来的这几日，你只怕是不会得闲，利用这件小事来调教几个可用之人协助你，岂不是更好？”
翁仲的提醒一下子让莫凌醒悟过来，歉然地道：“接到先生的命令真的是兴奋至极，总想着赶紧去做事。先生说的对，我这样冒然前去的确有些唐突。”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兴奋，接着道，“我这就去打发手下的伙计去办此事。”
“好！”翁仲闻言在桌旁坐下，顺手抓起来一双竹筷，对莫凌道，“你就去安排吧，我还真有些饿了，就在这边吃边等你的消息。”
“先生稍做，莫凌去去便来。”说罢便转身离去。这一回莫凌遵从了翁仲的提醒，神情自然了许多，脚步也没有那么急躁了。
待房门关上，翁仲拿起了竹筷信手品尝起桌上的饭菜，心里却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刚才莫凌的话让翁仲心中感慨莫名。他说的没错，赵人尚武，自幼都怀有一颗想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之心。即便赵军内部的变革没有秦军纯粹凭借军功来获取功名那般彻底，可也并不能影响他们的拳拳之心。
大赵立国以来将星荟萃，肥义、楼缓、赵奢这些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便如今国势不济，也依然涌现出像廉颇、李牧这般声名显赫的名将。
长平一战，秦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万的赵军，仍不敢主动出击攻灭赵国。后来秦国换将王龁攻打国都邯郸，硬是被廉颇率残余赵军在魏国等援军的协助下杀得丢盔弃甲。加之李牧于云中驻守的大营可随时南下，使得秦军更是颇为忌惮，虽不断向东蚕食却不敢觊觎赵国半分。
如今的云中大营在赵人眼中，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李牧将军治军有方，对外作战几无败绩，打出了赵人的精神和自豪。即便因为要常年与狡猾贪婪的匈奴人作战，大营对于军士的选拔极为严苛，也阻挡不了赵人想要成为其中一员的热情。眼下莫凌的做法正是赵人们最正常的表现，为了大营的安全，任谁都会义不容辞的。
翁仲还在扫荡着盘中的青菜时，房门外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知道这一定是莫凌回来了。听得出脚步的平缓坚定，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而这莫凌也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心态平缓了许多。
果然，转瞬间脚步声来到了门外，房门打开后，莫凌走了进来，道：“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哦？如此甚好！”翁仲忙放下筷子，招呼着莫凌坐下，道，“来，慢慢说。”
莫凌坐到桌边，对翁仲道：“客栈酒铺的掌柜是我的亲弟弟，叫莫东。刚才我去问过了，成和将军正和巴厷在二楼吃酒聊天。因为此前不知成和将军是谁，只因为他出手阔绰，为了留下这个大主顾，莫东还无意中前去伺候了一番。”
“哦？那可曾听到两人谈论了什么？”翁仲问道。
“这个小人问过莫东，他说当时并没有过分的留意，只是听到二人在闲聊而已。”莫凌道。
“如此即可，有莫东这个身份，酒铺里可以照应的好多了，以后让他多加留意一下。”翁仲道。
“诺，”莫凌道，“我刚刚已经嘱咐他了，只要是成和将军在酒铺里出现，就亲自去招呼。”
“嗯，不错，你想的很是周到，这下我就放心了，”翁仲站起身，道，“我这已是酒足饭饱，交代完你这里，我要到成将军的房内留下一封书信，还需你配合我一下。”
莫凌知道翁仲接下来还会有所安排，便不露声色的为他打开门，在房间门口问道：“先生辛苦了，是否对我这里还有什么吩咐？”
翁仲心里虽对莫凌入戏颇快感到好笑，可也一本正经地道：“吩咐倒是没有，只是你这客栈今日可曾住满？对客人的照顾可是周到？”
“今日客房已是满员，”莫凌恭敬地道，“虽然来往客商较往日多上不少，但是本店不敢有任何怠慢。如若先生不放心，小人可以带你到处看看。”
莫凌的话让翁仲心里不由得的赞了一句“妙啊！”，他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可以正当登楼的理由，果然是机敏过人。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话虽这样说，可翁仲的脚还是迈上了通往上层的楼梯，回头道，“只是这熙来客栈我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就劳烦你为我领路吧。”
莫凌忙踏前半步，躬身一引道：“既如此，先生请随我来。”便引着翁仲随他向楼上登去。
这几日前来住店的人员暴增，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客房的秩序井然。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夜已渐深的时刻，伙计们也依然是有条不紊的迎来送往，并未出现半点的忙乱。显见这莫凌平日里定是对下人们调教有道，方能达到如此境地。
上得二楼，翁仲自然是以查看物品的借口来到了那间与成和的卧房相通的库房。着莫凌守在库房内，翁仲穿过了墙壁上的暗门，走进了卧房，见成和还未回来，于是留上一张到公所相会的竹简便招呼着莫凌离开，回到了一楼的大堂里。
翁仲满意地道：“看来，这客栈你还是足以应付的，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几日有劳你了。”
莫凌道：“先生过奖了，还记得小人初来这客栈做掌柜的时候，先生就曾叮嘱要把这客栈做成村里的金字招牌，如今只是幸不辱命而已。”
这句话是莫凌发自肺腑的。一直以来翁仲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命令一般，虽然只能在这深宅大院中忙活，可莫凌始终没有忘记翁仲的嘱咐，加之自己天资不凡，几年之内倒也真算是达成了自己当时对翁仲的承诺。
翁仲满意于莫凌的回答，更满意于他所做的一切。客栈规模的不断扩大正是他努力的结果。翁仲又等了一会，见成和还没有从酒铺那边回来，又低声叮嘱了莫凌几句，便离开了客栈返回公所。
“小仲，如何了？”见翁仲踏进公所的大门，等候于此的莫庄连忙站起身，迎了上来。
“庄兄莫忧，一切如常，我已叮嘱那边的莫凌给我盯着了，顺便让他安排人手照应成兄的安全了。”翁仲把莫庄安抚着坐下，接着给他详细讲述了到熙来客栈后发生的事情。
“如此就好，看来是我多虑了，”莫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顿时轻松了许多，道，“莫凌这小子我清楚，平时管理市集也没少跟他打交道，人实诚还机灵，准没错。”
“哈哈，所以客栈那边我们暂时可以放心，”翁仲笑道，“诶？坤兄和莫林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呢，”莫庄道，“从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这等，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影。”
“嗯，这倒也无妨，以他二人的实力，不让贼人挠头就不错了，”翁仲说到这，突然眼前浮现出莫林曾经捉弄人的场面，不由得暗笑了一下，接着道，“庄兄，我刚才走的急，没来得及问你，今日在市集里可有什么发现？”
“此事还真是惭愧呢，”莫庄听到翁仲问自己，有些挠头道，“我今天到市集之后，因为怕泄露机密，特地找管事带我去他存放所有商家名册的地方，把他支出去之后专门查阅了这五家商社的登记，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没有异常？”翁仲有些奇怪地问道。
“对，就是没有异常，跟其他的那些商家一样，”莫庄道，“这五家商社除了蜀来坊是后来由零散的巴蜀行商组建的之外，那四家商社虽然于不同的时间来到咱村，但都是在市集举办的初始即驻扎进来的。而且从管事的记录上看，他们从主事到伙计都是亲族，而且他们的货物都是从本家直接送来，没有需要从其他地方调货的现象，所以商社的往来关系都比较单一，真的没法看出来他们和谁有所瓜葛。”
“按你的说法，他们的来历清白，绝无异常对吗？”翁仲也是有些疑惑了，之所以让莫庄去查这五家尤其是齐、楚、吴越和陇西四家商社的名册，就是要找出他们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是暗中的联系也会在货物调配和人员往来这些问题上漏出马脚，绝不会是像现在莫庄所查到的毫无异常。
“正是如此，虽然愚兄不像你那般心思缜密，但是在这市集上也是行走多年，他们但分有一点不对，我也是能看得出来的。”莫庄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