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战来临

七月二十三，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却在傍晚时分乌云密布。天气变得闷热异常，就连往日的蝉鸣也销声匿迹。只听得莫家村里梆鼓和着更夫“明日入城，各家早歇”的苍老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单调的响着。

此刻，莫家村在这近一个月来的喧闹声中倏然静寂下来。天擦黑时，全村除了村公所的窗户微微露出光亮外，竟是整村陷入了暗黑之中。

村公所里的案几上，只燃了一盏油灯。微弱的的灯光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战事拉开帷幕。翁仲坐在几后，做最后的谋划。下午的时候，他把各村贡献的甲胄全数拨给坤成一队近身厮杀的勇士。

半个时辰前，莫庄来报，村里的妇孺老弱已经在老莫成等一众老军的引导下避往自己的别院。村外的潜伏哨，机关、陷阱、场院周围的布置都在两天前完工，自己也实地查验过。

可这毕竟是翁仲有生以来，第一次指挥战斗，虽不如战场上的战阵厮杀，可这也是自己人生经历的最大的考验。自己是否思量周全，将决定着出征的勇士们，能否平安归来。

战场上的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翁仲不由得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坐在案前反复的核算战场上发生的种种可能，待思虑停当，方推门走出公所，来到场院内的其中一座仓库里。

莫庄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把自己这一队人马分成两组藏身于仓库内，此刻见翁仲进来，忙迎上去道：“外面还是没有动静，贼人不会不来了吧？”

“不会的，我可以断定他们一定会来。假如明天我们要去城里交货，今天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这伙贼人既然训练有素，是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的。”边说着，翁仲边走到仓库墙边。透过墙上的观察口，向村外的树林里望去，只见林中最高处的一棵大树的顶端，闪亮着一抹绿色的灯光。

这是翁仲和莫林商议设计好的的信灯，利用在油灯前遮挡不同颜色的布料来表明贼人的方位。绿色代表未发现异常，白色代表贼人出现，黄色代表贼人正在集结，红色代表贼人已近村口。而传递信号的信灯都是用青铜灯罩罩好，只留一个开口。信灯的摆放位置也是经过反复精心测算的，和村内仓库的观察口之间没有任何阻挡，不虞误事，更不怕贼人在密林之处意外的转身发现。

仓库外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莫庄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汗水。突然，负责瞭望的庄丁低声说道：“有变化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到了观察口前。只见信灯的颜色变成了白色。莫庄不由得赞叹道：“这群兔崽子，终于有动静了！小仲，还是你行，料事如神啊！！”翁仲谦虚地一笑道：“大哥过奖了，快吩咐手下人按计划行事！”

“好嘞！”言罢，莫庄便吩咐人手按事先商定的计划进入各自位置，等候命令。因怕行动过快打草惊蛇，所有人都是分批分次开进，在贼人进村之前部署完毕。一炷香的功夫，信灯变成了黄色，又过了半个时辰，信灯换成了红色！一众人心里清楚，筹谋了这么久，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入夜的树林里，漆黑一片。除偶尔几声鸟鸣、蛙鸣之外，再不闻任何声音，如一汪死水般沉静，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杀机四伏！

莫林的小队是在一天前带足了干粮和饮水进入林区的，而他自己则是更早一些带一名得力手下进入了观察哨，守在了信灯的旁边。

莫林知道，信灯是整场战斗的起始点，能否做的好将决定整场战斗是否可以准备充分，是取胜的关键环节，需要亲自来把控。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其他人，而是他天生一副夜视眼，在漆黑的夜晚进行侦查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天来，莫林除了必要的方便之外，一直守在观察哨上。今日是翁仲料定贼人袭击的日子，他更是不敢大意，为了不会错过重要的敌情，干脆连吃喝都省了，眼睛几乎片刻不眨的凝望着事先判定的贼人进攻的位置。

傍晚时分，闻听得远处村子里传来梆子声，这也是翁仲筹谋的一部分，但闻声响，则是村内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观察哨这边的信号了。莫林更是不敢大意，抖擞起精神来仔细的瞭望着。

夜色终于降临了，预想的决战时刻即将来临，让人的心里顿时涌起莫名的紧张和兴奋。眼前暗黑的森林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此刻让人心里感觉有些阴森诡异。

突然，林中一只飞鸟引起了莫林的警觉，只见预先判定的位置有几棵大树的树顶微微晃动起来，此时无风，树影的晃动必是有大型动物或是有人造成的。莫林屏住了呼吸，两只夜视的眼睛瞬息不眨的自己辨别着，生怕自己的判断失误，给整个剿贼的行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数息之后，莫林完全可以断定准备了一个月，严阵以待的目标终于出现了。只见几条黑漆漆的人影由翁仲事先料定的悬崖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中，猫着身形向莫家村的方向缓缓移动。这一群人黑衣黑裤，如果不是莫林的眼睛独特，断难在这入夜的林中被人发觉。

打头的黑影许是发现并无异常，便朝着身后发出了一声蛙鸣，紧接着从林中谷底也传来了一声蛙鸣做为回应。片刻之间，不断有黑影从谷底攀登上来。这些人显是经受过特殊训练，步伐轻盈有致，行走于林间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莫林不敢怠慢，忙吩咐手下：“贼人出现，亮白灯！”

半个时辰后，树林里不再有新的黑影出现，贼人应是已经尽数集结完毕。一名首领模样的黑衣人朝着莫家村的方向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一众人等紧随着开始移动，而最先上来的那些人作为斥候走在最前面。莫林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分成三队，每队都有人负责调派。

看来一切真如翁仲和老莫成当初分析的那样，这伙人的行事做派跟盗匪流寇截然不同，俨然是一支小型的军旅。莫林心道，任你是何方来寇，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同时吩咐道：“亮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