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蛛丝马迹
听到莫庄嚷着有所发现，翁仲也是兴奋异常，如果这个发现是有价值的，那这段时间可是真的没有白费工夫了。
翁仲快速地循着莫庄的声音走去，只见莫庄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周围也聚集了好多个闻讯赶来的村民。
“庄兄，你这边发现了什么？”翁仲急切地问道。
“小仲，咱们有个兄弟，刚刚想要解手，就离开了大路走到这处悬崖边上。本想着此处人少，背景。没想到一回头竟然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发现了磨损的痕迹。来，你看，就这，”莫庄边说着边拉着翁仲的手，来到悬崖边一处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下。
翁仲俯下身子顺着莫庄手指的方向仔细的查看着，只见本该粗砺的树皮上围绕着树围有一长条光滑的痕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一样。翁仲仔细地用手去触摸这一处痕迹，突然在树皮褶皱的缝隙间出现了一样东西，让他的双眼瞬间泛出了惊喜的光亮。
意识到翁仲有了重要的发现，周边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打扰了翁仲的思路。只见他的两只手指在树皮间探了探，从里面拔出来一些丝线一样的东西。
众人正在疑惑不解间，却见翁仲面露喜色，开心地笑道：“兄弟们，咱们的工夫没有白费，终于找到线索了。”接着把这些丝线摊在手心，对众人道，“大家看，这些丝线就是从麻绳上被刮落到树干上的。也就是说，这棵大树之前的确被麻绳捆绑过。而且从树干被摩擦的痕迹来看，这些麻绳极有可能经受过重物的悬挂。”
“那如此说来，这些麻绳挂着极有可能是人，也就是说那些贼匪是从悬崖下面爬上来的？”莫庄问道。
“庄兄和我所料一致，”翁仲点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周边一定还有其他的树也是这样的情况。大家快分头找一下！”
听到翁仲的分析，众人顿时觉得这么多天的苦苦寻找，终于见到了希望，忙分散到悬崖边上，一棵接着一棵地仔细搜寻着。
“翁先生，我这发现了！”“我这也有！”陆陆续续地翁仲接到了十几个人的报告，他的脸上越发的兴奋，看来贼匪们出没的谜团终于要揭开了。
沿着村民们报告的位置一路走去，翁仲发现这些大树几乎是沿着悬崖边一字排开，所有的树干都至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现在不只是翁仲，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了这个判断——贼人就是从山谷里爬上来的。
站在悬崖边，翁仲举目望去，只见所站之处是山谷两侧悬崖中较为陡峭的一侧，而对侧则较为平缓。近十丈深的谷底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溪流。溪流并不是很急，水道又相对笔直没有过多的弯路。现在正是雨水充沛的时节，原本紧窄的溪面变得开阔起来，足以在上面撑起木筏。
翁仲不由得心中一动，对莫庄道：“庄兄，派人去留庄村内取绳子来。”时间不大，两名庄丁抬来一捆长约十丈左右的麻绳，翁仲边把它绑在腰间边道：“庄兄，你们在这帮我扯住绳子，我下去查看一下。这下面应该还会有所发现，得我亲自下去。”
“那成，小仲，大哥在上面等着，你万事小心。”莫庄道。
“好嘞！大哥放心”！说完翁仲便拉住绳子，沿着悬崖一步步向下滑去。
当滑下丈许时，只见悬崖上沿着绳索的方向逐渐出现了多处砂石脱落的痕迹，翁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些痕迹就是有人顺着绳索上下时留下的脚印，愈向下滑，脚印愈加清晰，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印迹一直延续到谷底。又往下滑了一段，他终于下到了谷底。
谷底沿着悬崖到溪流边上到处都是崩落的山石。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翁仲解开了拴在腰间的绳索，沿着溪流边一路搜索着。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见很多块山石的缝隙间都有丝麻的残留，甚至还有一些谷物散落在其间。
翁仲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忙跑回自己刚才下来的地方，把绳索重新系在腰间，喊莫庄把他拉上去。
“庄兄，我大概猜到这伙贼人是怎么出现的了，”上得了悬崖顶，翁仲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兴奋地向众人备述刚才的发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翁仲又是如着魔一般，从这棵大树为起点向进村山路的方向探去，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由于留庄村遇袭的时间距离现在并不是很长，所以翁仲这一路仔细的辨认，真的就发现了许多小草有过往被踩踏过的痕迹，而且沿途的灌木也有枝叶被折断的迹象。
“庄兄，各位，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我的判断了，”翁仲回过头来，兴奋地对众人道，“刚刚我们停留的悬崖边距离出村的土路足有数百步远，加之高低混杂的灌木足以成为最好的掩护。这些贼人定是提前派出小股队伍，在悬崖边放下绳索，引同伙上来。由于视线阻隔，加之盗匪进攻的时间选在黄昏，因此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是无法被人发现的。等到贼匪劫掠完毕之后，趁着村民们惊魂未定的时候，有充足的时间将劫掠的财货从悬崖放下，全数置于事先备好的木筏，将人货同时运走。如此看来，贼人确可达到藏匿行踪，出其不意的目的。”
“对啊，平时庄家人出门，为图省事，都是走正路，谁也不会往悬崖边来，这些贼人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还真的不会被察觉。小仲，大哥觉得你这分析的准没错。”莫庄由衷的赞叹道。
“要不是这次那位兄弟无意中的发现，我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看来真的是天佑我们啊！”翁仲接着道，“我想，贼人选择攻击的出发地点一定要满足远离主路，有悬崖、树林可以躲避旁人的视线，有水路可以快速带着人货远离这三个条件。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那三个村子也一定会有类似的地方。”
言罢，翁仲和莫庄招呼着莫林还有一众探查的村民再次前往其他三个村子，在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的指点下，果然分别发现了跟留庄同样的情形。
有了这个结论，翁仲等人再也不用毫无头绪的乱转了。随即众人照此特点进行比对，真的就在莫家村口近五里的地方发现了同样的地形。
翁仲断定贼人定会从此处出现，只要在此密切注意贼人的动向，此番剿贼之战就再也不会是无准备之战了。众人立刻回村与莫老村长商议一番之后，便打发人通知明晚各村派人到莫家村公所集合，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次日入夜时分，莫家村公所内灯火通明，远近十几个村落的村长陆续到齐，和莫家村众人同各村留在此处的壮丁齐聚一堂，做最后的准备。
老莫成见众人到齐，首先站起来，向四下一礼，道：“诸位乡亲，自打今年四月开始，咱这山里就不太平，陆续有几个村子遭到盗匪的袭击。前些日子，俺们几个村子商量了一下，拟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法子，要利用俺莫家村这个地方，把这些贼人一网打尽。都说钓鱼要有香饵，现在饵已齐备，就待杀鱼了。至于这鱼怎么个杀法，还得求各位爷们有力出力啊！！”
“老村长言重了，这哪里用求啊，杀贼本就是咱自家的事儿，这伙贼人不除，咱们过得也不安生。倒不如就利用此时，大伙一齐使劲，换他个一劳永逸，也图个睡觉安稳！！”老莫成的话音未落，其余各村的村长纷纷表示全力支援莫家村。
“好，那俺先谢过各位老兄弟的鼎力支持了，”接着拉过翁仲的手，把他领到了公所中央，向众人介绍，“俺老了，已经折腾不动了。这次扫平盗贼的计划，全仰赖俺村这位翁仲翁先生了。大家也看到了，眼下这所有安排和布置都出自翁先生的手笔，可谓是细致入微啊。所以老夫提议接下来的行动，还由翁先生主脑，调配各方人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这半个多月来，翁仲的名声早已传进了各村村长的耳朵，入村之后又对村内的种种巧妙安排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听老莫成的建议，自是异口同声的赞同。
莫成拉着翁仲的手，恳切的道：“小仲啊，我们都老啦，今后就是你们这帮年轻后生的天下了。大伙现在把身后的事全都交给了你，听你的调配啦！”
翁仲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到的是几十双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充满了信任。在莫家村生活了近五年，他深深的懂得，这片大山就是村民们的生命。
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身体和灵魂早已与大山融为一体。现在与以往饥民抢粮不同，这伙盗贼掠夺的不仅仅是财货，不单单是在抢掠的过程中对村民的杀戮，更多的是杀掉了村民对这片大山的依存之心。
如若不将盗贼除尽，未来只有惶惶不可终日，最终等待山民的只有逃离大山，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五年了，对于孤身一人的自己来说，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眼巴巴地希望自己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此刻，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