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系恋人展厨艺
“少爷，您今儿够早的呀？”
卯时刚过，丫鬟燕儿清脆的声音便在后院响了起来。
“本少爷一向都很早，去忙你的，我随便转转。”以往都是辰时起床的穆楚宁今儿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一定是来看穆瑶姐的，还不承认！”燕儿撇着小嘴嘟囔，觉得穆楚宁这回答不尽不实的。于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少爷，您是来看穆瑶姐的吧？”
穆楚宁假装没听见，也不搭理她，在院子门口来回转悠，就是不往柴房方向走。
“哎，不知穆瑶姐怎样了，柴房那么冷，又没饭吃，怎能受得了！少爷您为何不去劝劝太太。”燕儿担心的直往柴房看，可她一个丫头哪敢违背主子的话，也就只能远远看看不得靠近。
燕儿是穆府四年前买来的下人，比穆瑶小两岁。人长得小巧玲珑的，性格也活泼可爱。穆瑶十分喜爱这个小女孩儿，便对她多加照拂。时间长了，燕儿对穆瑶便比其他人亲近了许多。
由于穆瑶的缘故，燕儿对穆楚宁也很亲近，有时还会学着穆瑶的样子，没大没小的和穆楚宁开玩笑。
穆楚宁瞥了眼正拿着扫帚扫地，眼睛却不停往他们这边瞟的家丁，咳嗽了两声还是没说话。
“要不您跟太太说说，一天三顿饭总是要给的，每天只给一餐，这是虐待！”
穆瑶被燕儿的大嗓门吵醒，揉了揉哭过后酸胀的眼睛，准备起身，却发觉全身酸痛无力。
“燕儿这么早在吵什么？”穆瑶双手撑着地缓缓起身走到窗户旁，窗户是用几根细木头封住的，别说脑袋想伸出去，就连伸胳膊都费力。
她只能双手握住窗上的木条，侧着头，将耳朵送了出去。
“太太说一顿就一顿，你哪来那么些废话！”
听到穆楚宁的声音，穆瑶心里一动，急忙缩回身子，躲到了外面看不见角落，生怕被穆楚宁见到自己狼狈，脏乱的样子，接着又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
别看穆瑶与穆楚宁熟到快烂了，但面对心上人，她还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妆容。可刚整理了几下，她就停住了。想起二太太昨天的话，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激动的心瞬间被石化了。
“为何要如此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样子，在意了又能怎样！”虽然理智告诉她要与穆楚宁保持距离，但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又向窗边靠了去。
她像个小贼一样，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半晌，竟连一只鸟叫声都没了。
“怎么回事？”她纳闷，穆楚宁不是来看自己的吗，怎么没见人。于是刚刚那丢耳朵的动作再次上演。可，外面确实一点动静也无了。
“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能放我出去，好歹看一眼再走吧。”穆瑶失望的转身背对着窗户，脚下一粒石子被她用力踢飞出去，又落在地上，噗噜噜的激起大片尘土。
“不过，见了又怎样，还不是徒伤悲！”这样想着，穆瑶心里更难受了。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当空。
“这个时间他应该去扇坊了。”穆瑶叹着气，想着穆楚宁此刻正在做的事，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的穆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捂着空瘪的肚子重新坐回到了草垛上。
“哎呦，少爷，您这真是为难我了，这全府上下也没见过有竹筒啊，您要我去哪找？”
“若是这府里有的，我还会要你去找？你做事不会动动脑子吗？府里没有，就去集市看看。”
阳光下的穆楚宁一身红白相间长袍，他双手背后，昂着下巴斜眼瞪着扫地的家丁，整个人锐气逼人，大少爷派头十足，只是没人发现他在说话时眼中一抹狡黠转瞬即逝。
“可是，可……”家丁为难的还想说什么，却被穆楚宁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可是什么？怎么我这大少爷还吩咐不动你了？我看你是不想在穆府待了。”
家丁涨红着脸，不敢抬头，听到穆楚宁要赶自己走，终于害怕了，这才偷眼瞥了瞥柴房，一咬牙，像是下了大决心，转头撒腿就往前院大门跑。
穆楚宁嘴角牵起一个胜利的微笑，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
听见暗号的燕儿鬼鬼祟祟的从角落的大树后闪出，手里捧着一个细长的东西。
“少爷就是少爷，三两句就把那讨厌的家伙支走了。”燕儿挑起大拇指，说完自觉的跑到后院门口放哨去了。
正失落的穆瑶听见穆楚宁的声音，情绪一下子紧张激动了起来。
“他没走。”穆瑶沉着的小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是个聪明人，只要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穆楚宁的用意。
穆楚宁此刻守在柴房附近，却不见她，还不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她。
穆瑶心里甜甜的，只是这甜中总是带着一星半点的苦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矛盾，既想接受穆楚宁对自己的好，又不能接受。既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又偏偏要故作冷漠。
肚子又开始叫了，穆瑶现在才领略到饥寒交迫的滋味，原本自己是可以不受这苦的，但，为了穆楚宁，她甘愿如此。
啪的一声，穆瑶被吓了一跳，定睛去看，一枚石子落在了脚边。回头，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正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少爷！”穆瑶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怪异，既开心又悲伤。
“你来做什么？”语气骤然冷了下去，她扭过身子不看穆楚宁。
“瑶儿，来。”穆楚宁鬼鬼祟祟的招手，眼睛却是朝着院门的方向不停的张望。
“少爷还是走吧，这里是柴房，很脏。何况被二太太发现说不定又要惩罚我了。”穆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嘴上冷漠的如这寒冬的气温，心里却拼命喊着：“别走！”
“瑶儿，这个给你。”
穆瑶转头，仔细看，穆楚宁满脸黑灰，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也有几根乱蓬蓬的立在头顶。红白相间的长袍已成了土灰色，整个人像是刚刚从煤堆里爬出来。
“你去掏煤了？”
穆楚宁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哈哈大笑。
“我干了一件大事！”他举起刚刚燕儿递给他的细长东西在穆瑶眼前晃了晃。
穆瑶这才看清，竟是个小竹筒。
“这是……？”
穆楚宁不说话，得意的看着穆瑶笑。
“你笑什么？不去扇坊用功居然跑去偷个破竹筒？”
穆瑶有种想要扑上去狠狠咬他的冲动，这个大少爷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么大的人，居然为了个竹筒把自己弄得满身满脸是土！
“瑶儿别气，你先看看这里装了什么？”见穆瑶真的动了气，穆楚宁急忙上前一步，把小竹筒顺着窗户缝隙小心翼翼的塞了进去：“你看看。”
穆瑶斜眼瞪着穆楚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穆楚宁扬扬下巴，依旧得意。
“粥？”
穆楚宁抿着嘴，点头如捣蒜：“你快喝，还热呢。”这个在人前都端着架子的穆家大少爷，也只有在自己喜欢的姑娘前，才能稍稍展露出三分独属于少年的清爽开朗。
“你跑去偷粥了？”穆瑶刨根问底，就是不把粥往嘴里送，穆楚宁实在没法了。
“不是偷，是做！”
“你？做的？”
穆瑶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我做了一个上午。”
见穆瑶根本不信自己的话，穆楚宁凑到窗边，笑嘻嘻的开始描述他那场惨不忍睹的厨房初体验。
“这做粥其实也不难。只要把米放进锅里，再放一大锅水，烧了柴让它自己去煮就行了……这做饭也不是难事，我看要比给扇子打模简单多了……就是这个烧柴火，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穆楚宁眉飞色舞的边讲边比划，他这个大少爷哪里会做粥，不过是将米直接扔进锅里，再随意倒上水，等锅上冒了气，他就一股脑的将半生不熟的米和水倒进了竹筒。
“所以这可是我的厨房首秀，你是不是很荣幸！”穆楚宁觉得自己都快成大厨可以去京城最大的饭馆当掌勺的了。
穆瑶听着，心里感动，穆府的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他为了自己居然跑去厨房亲自做粥。
这寒冬腊月，穆楚宁就像个暖炉，将穆瑶冰冷的心烤的热乎乎的。
“这竹筒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看着窗户间隙，太小，用碗，粥一定会洒的。我是不是很聪明！”
“一天都没吃过东西，怎会不饿。你好歹吃一点。”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吃饭的。瑶儿乖，过几天我娘消了气，我再想法救你出来。”
她当然知道穆楚宁会救自己，她也不在乎这委屈。只是早前二太太说的话，此刻却像一把刀悬在她心上——穆楚宁如此深情，她要怎么拒绝才能不漏痕迹呢。
穆瑶喉头发紧，她深深吸了口气，秀眉动了一下，抬手，把竹筒凑到嘴边，装作敷衍的抿了一口。
“你这粥！”
“怎么了？”穆楚宁看穆瑶脸色有被十头牛追着那么难看，有点急了，抢过粥自己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噗的吐了出来：“我天怎么是夹生的！我第一次做，不会。你等着，我再去做。”
没等穆瑶开口阻止，他转身，提了长袍就往厨房方向跑。
看着穆楚宁消失的背影，穆瑶捧着粥，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竹筒中平静的白粥表面溅起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