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骏马骄行踏落花
凝视两人离去方向片刻，穆瑶眼中忧虑之色方才渐渐隐去。
“听说你制扇十分了得，又与楚宁少爷自幼一同长大。”红袖突然语带讥讽的嘴角向上撇了撇：“不过这人呐，要有自知之明，不是有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便可以痴心妄想的。”
见红袖说的难听，任穆瑶修养再好，忍力再强，终也是听不下去了。
她回头看向红袖：“我与少爷间怎样还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有担心我的时间，不如学好怎样当一个谨言慎行的丫鬟。”
从未见过穆瑶如此强势伶俐，红袖被呛的一时说不出话，只用眼睛狠狠瞪着穆瑶。
穆瑶却不在意，淡淡瞥一眼她，便从她身边绕过，独自赏梅去了。
“都说你骑术好，今日若是败在我手下，岂不是失了面子。”程郁娆坐于马上，身体微微前倾，转头扬声对身后正在追来的穆楚宁笑道。
那笑声穿过两排密密的梅树，回荡在幽静的林间，似顽石入水激起层层涟漪。
喊话间似是故意慢了一瞬，穆楚宁便如疾风般呼啸而来，转眼便与程郁娆并驾齐驱了。
程郁娆脸被风吹的微红，梳的整齐的垂鬟分肖髻也有些散乱。她用手挡去两边支出来的梅树枝，俏生生的侧头望向穆楚宁，两匹马速度皆缓了下来：“你与穆瑶自幼便相识了吗？”
穆楚宁微微侧目，在听到穆瑶两字时，俊朗面容稍显动容，眼中柔情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大抵是第一次见到穆楚宁如此深情的眼神，程郁娆心中一动，心跳就有些慌乱了。但很快她便猜出这深情的眼神为何出现，嘴角依旧扬着，脸上笑容却不那么自然了。
“嗯，自幼便相识了。”
答话简单明了，却让想继续发问的程郁娆不知如何继续了。
程郁娆驾了驾马肚，马儿再次飞奔起来。
穆楚宁亦快了几分，却始终不超过程郁娆。
程郁娆明白，穆楚宁这是在故意让着自己，心下高兴，细长眼角向上一挑，恢复了本来的可爱开朗：“我瞧着你与穆瑶感情甚好，穆府对她也是真的好，否则一个丫鬟怎会让她入扇坊学习制扇。”她顿了顿，见穆楚宁只一心驾马，目光直视前方，便试探着问：“你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吧，穆瑶在穆府丫鬟里算是出挑的，若是将来许配人家，你这个如兄的少爷可是要为她好好把关的。”
穆楚宁脸上本没什么表情，听了这话，眉头略微皱了皱，但只是一瞬间，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他加快马速，扬声对程郁娆道：“郁娆小姐不是要比马吗，眼下你我可是不分胜负的。”
说着再次扬鞭，冲到了程郁娆的前面。
程郁娆亦不甘示弱，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
片刻功夫，程郁娆的马便追了上来。穆楚宁心道这程小姐还真不是吹牛，骑马的技术果然不赖。
就在穆楚宁暗赞程郁娆程郁娆马技好的时候，忽听身后马匹突然一声长啸，随后咣当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了程郁娆的娇声惨叫。
穆楚宁心叫不好，急忙勒马回身去看。
却见程郁娆的马已经翻到在一片冰上，马儿四脚在空中蹬了几下便站了起来。程郁娆却被甩下马，整个人翻滚了几圈，从冰面上划到雪上才停了下来，铁锈色披风上尽是雪水。随后程郁娆灵巧的翻身坐起，欲起身。
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脚踝，痛苦的脸上肌肉都快变形了。
穆楚宁迅速翻身下马：“怎么了？”
“不是看到了吗，冰面太滑！”
“还能走吗？”
穆楚宁后悔要答应她来比马，若程郁娆真的受伤了，他跟娘，跟程家都是不好交代的。搞不好又会因此连累穆瑶受到无妄之灾。
程郁娆也算是坚强，她并未像其他闺阁小姐般哭哭啼啼嚷着疼，而是胳膊努力撑地，试着站起来。
“不行，好像走不了了。”试了两次还是放弃了。
穆楚宁紧抿双唇，蹲下身：“我看看。”
他抬起程郁娆的脚踝，轻轻扭动了两下：“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暂时是不能走路了。”他看了看两人来时的路，又瞧了瞧两匹马：“走吧，我带你回去。”
程郁娆第一次与穆楚宁如此近的接触，脸已经红的像个番茄了。
坐在穆楚宁的马背上，程郁娆始终想找话题，可穆楚宁始终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纵使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与穆楚宁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
而此时的穆楚宁心中正叫苦不迭，虽美人在怀，可这美人并非他心中所想。
他担心一会儿被穆瑶见到自己与程郁娆一马而归，不知她心里会如何想。
穆瑶望着一棵梅树久久凝神，心思却并未在赏花上。
她时不时的扭头朝穆楚宁离去的方向张望，盼望他能早些回来。
也许是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呼唤，穆瑶侧耳细听，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红袖似乎也听到了声响，一同凑了过来。
两匹马在梅林尽头若隐若现，转眼，便清晰了。
待穆瑶看清一匹马上空无一人，而穆楚宁与程郁娆同乘一马时，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禁紧紧握了起来。
穆瑶怔怔的看着一马两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也越来越沉。
“看到了吧，楚宁少爷与我家小姐同乘一马，这自古少爷就是配小姐的，没听说哪家少爷娶丫鬟的。”
红袖看出了穆瑶脸色的惨白，幸灾乐祸，得意的不禁笑出了声。
穆瑶勉强维持着淡定神色直至穆楚宁的马停到跟前。
“瑶儿，你与红袖一同回去。郁娆脚受了伤，我带她先行。”说完，他愧疚的看了看穆瑶，转脸吩咐红袖：“穆瑶不习惯坐马，你回程时慢些。”
红袖本以为自家小姐与穆楚宁是谈情说爱，没想到竟是受了伤，嚣张的气焰一下便灭了下去，眼泪在眼眶打转道：“小姐，你可还好？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哭什么哭，我只是扭到了脚，还没死！”
说完，又恋恋不舍的向穆楚宁身边靠了靠。
穆瑶虽明白了为何两人同乘一马，但程郁娆如此亲近穆楚宁，她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堵的不行。
“少爷快些回去吧。”穆瑶低着头，不愿去看马上的两人，声音也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