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功绩落入旁人家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隆冬已过，寒冷的风却丝毫不见减弱。窗外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迅速化成了雪水。
穆瑶伏案专心看着书，一阵风吹过，窗棂被吹的吱呀作响。
冷风夹杂着一片带着寒气的梅花花瓣，轻轻柔柔的飘进了屋内，无声无息落在穆瑶正专心研读的制扇秘籍上。
突如其来的梅花让穆瑶心生喜悦，她素来爱梅，眼下见了这梅花开的正旺，甚是好看，便伸手去拿。
合上书，手捧花瓣，穆瑶起身来到窗边，望着洋洋洒洒下了一地的白雪，不禁叹气：“这应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大雪了吧。”
雪落在地上，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光点点，很是刺目耀眼。
“今日便是程小姐交付修补翡翠摆扇的日子了。”算了算时间，距离自己手指受伤，已有三日了。
这三日，穆瑶未曾踏进扇坊一步。一心专注养伤，研究如何可以将母亲留下的秘籍中的黏贴手法更好的运用到这次进贡宫廷的扇子上。
穆瑶抬手，拆掉手指上的纱布。
受伤的食指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伤口处还留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她动了动手指，弯曲，伸展，又按了按，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
“不知那买摆扇的男人会不会再去闹事，这几日，扇坊一直赶工，也不晓得进度如何了。”虽未进扇坊，可穆瑶的心一刻都未离开过扇坊。她每日总是担心扇坊的伙计能不能完成规定的制扇进度，又担心穆楚宁一人忙碌，身体会累垮。
因着担心，穆瑶的脸色就有些憔悴了。
她对镜梳洗了一番，在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胭脂和粉，让气色看起来好了些许。
拿上暖手的手炉，穆瑶披袍敛衣出了门。
街上行人极少，偶尔见到几人，皆是缩着脖子匆匆赶路。长安街上，各家商铺的门前也是门可罗雀。
行至穆家扇坊的门前，负责接待买扇客人的伙计正在柜台里打着瞌睡。
穆瑶伸手敲了敲柜台，伙计似乎正在做梦，被人扰了清梦，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刚要埋怨，见是穆瑶，一下便来了精神：“哎呦，穆瑶姐，你可回来了。”
“你这家伙，不好好看店，居然在这里偷懒，小心我去告诉了少爷，免不得你挨一顿说。”穆瑶与扇坊上下的伙计关系都很好，大家平日也是喜欢说说笑笑的。穆瑶探头向扇坊的院里瞧了瞧：“今日那个修补摆扇的人可来了？”
“来了，来了，这会儿，估计正和少爷谈事呢。”
穆瑶担心的再次向里面张望，见里面并无吵闹的声音，心下安心不少：“我进去瞧瞧。”
穿过柜台，行至扇坊接待客人的厅门前，穆瑶停下脚步，听见厅内传出了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穆瑶纳闷，好奇的往里瞧，只见厅内正坐着三个人。
穆楚宁坐在厅堂正中的椅子上，两边的客座分别坐着程郁娆和那个购买翡翠摆扇的男人。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聊的开心，气氛融洽欢愉。
“我是真没想到贵扇坊竟还有如此手艺精湛的修补师，瞧着翡翠摆扇，修补的甚好。”买扇男人一只手抚摸自己身边的摆扇，嘴里还不停赞叹：“原本这中间的扇骨已经碎裂，我还想着翡翠碎一角，物件就不完整了。想不到，你们居然想到将碎裂的部位切割掉用玉牌代替。真是妙，妙啊。再加上这精湛的做工，这翡翠摆扇可是比我之前买到手的还要精美，此次我可是赚到了。”夸赞完，男人抚掌大笑，随即还伸出大拇指朝坐在对面的程郁娆比了比。
程郁娆点头微笑：“多谢这位大哥的夸赞，穆家扇坊自然是会为客人竭尽全力的。”说着她望向坐在上首的穆楚宁，一副以穆楚宁马首是瞻，他才是扇坊当家人，自己不敢居功的样子。
穆楚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郁娆小姐说的是，我们穆家扇坊向来是想客人所想，尽力让每位客人满意的。不过，兄台此番夸赞，楚宁还是替郁娆及扇坊收下了，摆扇修补的确实很好。”最后一句，穆楚宁是冲着程郁娆说的，他脸上很少显露表情，此刻也不禁笑了笑，看向程郁娆的眼神，多是赞许。
穆瑶在外看的清楚，重新被修补的摆扇，且不说她想到的用玉牌代替扇骨的法子。光论这修补的技艺，程郁娆的手艺便是上乘的。
穆瑶虽亦真心佩服程郁娆，可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舒服的。穆楚宁看她的眼神，眼里流露出的欣赏，让穆瑶有一瞬间的危机感。
纵使她相信穆楚宁对自己的情谊，可程家小姐如此才华横溢，人又谦卑，出身好长相美。任凭这世间哪个男子不爱呢。
想到穆楚宁也许也会被程郁娆吸引，穆瑶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她自己都快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子浓浓的醋味了。
望着厅内，心中担忧，穆瑶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是这片刻失神的功夫，厅内的男人便起身告辞了，出门时正巧看到穆瑶。
起身送客的穆楚宁与程郁娆亦同样看到了失神的穆瑶。
“瑶儿！”穆楚宁脱口惊喜的叫道，见穆瑶手指的纱布已经拆掉，担心转瞬即逝，脸上的笑更浓了。
“穆瑶何时来的，怎么不进来？”程郁娆反应极快，见男人离开，她便一改刚刚的稳重端庄，立刻恢复了原有的活泼可爱。
“我刚到。”穆瑶有些尴尬，觉得此刻自己似乎是个闯入者。程郁娆正如主人般微笑看着自己，请自己进门做客。
穆楚宁看出了穆瑶的心思，急忙岔开话题：“郁娆小姐，这次幸而有你替扇坊化解了危机。若日后有用得着穆楚宁的地方，我定尽力。”
穆楚宁话说的客气，言语间却已和程郁娆拉开了距离。
程郁娆掩嘴呵呵一笑：“我有何事可以劳烦上穆大公子！”说着又瞥了一眼穆瑶：“不过，眼下我到有一个不错的想法，就是不知道穆大公子肯不肯赏脸？”
“何事？”
“我听闻穆家公子不仅对制扇颇有研究，对骑射也是很精通的。虽然我不懂射猎，但骑马我可是行家，不如找一天，我们比试一下可好？”说着，程郁娆扬了扬嘴角：“穆瑶来做裁判吧。”
穆瑶淡淡一笑，虽然这笑在她自己看来都有些勉强。她低着头，手握成拳，略略突出的指甲紧紧扣在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扇坊还有活，我先进去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穆瑶匆匆施了一礼，转身便走。
她始终不敢抬头看穆楚宁，生怕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半点的愧疚。
“瑶儿！”穆楚宁了解穆瑶，自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焦急的望着穆瑶离开的背影，情绪一下变得紧张。若穆瑶真是误会了自己与程小姐，那他又要如何向穆瑶解释呢。
“郁娆，扇坊事忙，我就不留你了。改日，我定好好答谢你。”说完他一抱拳，急吼吼的往穆瑶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