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击
陆良玉一大早便端着碗熬好的药，前去看望自己的母亲。
陆夫人虽则年长陆良玉许多，却为人天真，心下对于前去禅院是个什么生活，一点想法都没有。
只昨日毕竟动了气，眼下躺在床上歇息，见女儿进了屋，当下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东西可收拾好了？”
陆良玉点点头，便听得母亲道：“东西够用就好，只我那几箱子书切记要妥善保管的。”
陆良玉知晓母亲爱书如痴，当下点头称是，随即将熬好的尚且冒着热气的汤药端了上去。
见母亲不适地皱了皱眉，接着问道：“现在就要吃药吗？早膳还未用呢，吃了这药，我可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陆良玉心念一动，道：“既不愿意吃饭，就算了，先喝药吧。”
站在一侧还在收拾东西的绿枝姑姑本打算劝上一两句，毕竟这不吃饭就吃药，可伤胃的。夫人本就脾胃不好。
转眼一想，怕小姐同夫人即将离开陆家，均伤心不已，哪里有胃口吃得下去？当下只闭了嘴，不再说话。
陆良玉眼看着母亲喝了药，又躺着歇息，当下对着一侧的绿枝姑姑低声道：“姑姑一会可莫要吃早膳。”
说罢，不待绿枝姑姑有何反应，当下给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陆家人一大早的可遭了殃，一家大大小小，从陆老太太到陆世仁，再到十二岁的陆横才，包括赵姨娘同陆良荷，同底下的一干小厮丫鬟们，一个个均吃坏了肚子，一个劲地往茅厕里跑。
明明众人急得要死，偏偏茅厕还被人给霸占住了，众人连催带骂，才将占据茅厕的人给骂了出来，竟是大小姐手下的丫鬟彩蝶。
“娘，娘，我这肚子，书院今日一定要告假了。”陆横才肉鼓鼓的身子疼得直在床上打滚，压得床板嘎吱嘎吱响。
赵姨娘尚且自顾不暇，看儿子难受，自己心疼不已。当下安慰道：“我儿莫急，一会就去告假。”
偏偏一干手下没有一个能出去请个大夫过来的，均挤在茅厕外头排队呢。
赵姨娘想到此处，气得支撑起肚子，出去骂道：“都赶去投胎呢，连个请大夫的人都没有。秀珠，秀珠死哪去了？”
可惜一众丫鬟小厮均忙着呢，谁也不敢过来触她的霉头。毕竟，太太少爷房里均是有恭桶的，下人们可没有这等待遇。
秀珠明知道主子叫她，眼下却也不敢冒头，只猫着腰躲在人群里，心下暗暗道，难不成因为昨日想要害死大小姐，今日就遭了报应不成？
赵姨娘骂归骂，她肚子也觉不舒服，随即又躲进了房间。
陆世仁告了假，好不容易派了个症状轻些的，请来了大夫，帮着开了几副药，派人前去药店抓了回来，众人纷纷吃了下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前往厕所的步伐。
但一个个早已虚脱，腿软得连个送客的都没有，更勿论前去给大夫酬金。
赵姨娘心下气愤不已，回头一看，人群之中，却不见陆良玉的身影，心下暗暗思忖，莫不是小浪蹄子搞的鬼？
转眼想到了昨日那拉稀的马，当下问道：“大夫，众人这般症状，可是有人故意投毒？昨日家中的马也如此。”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徐徐道：
“此事，怕要从长计议。马也出了问题，大概率是家中的水源出了问题，夫人还是好好关注水比较好。”
虽则大夫如此说，赵姨娘却半点都没有打消怀疑的念头，反倒眼睛一眯，暗暗盘算着什么。
待到送走医者，立马前去陆良玉住的地方。方才进了房内，便见小丫鬟迎了上来，福了福身子道：“二太太好。”
赵姨娘只觉自己胸口被扎了一下，也难怪她讨厌来此地。明明她诞下长子，日常又操持陆家，谁见了不称一句夫人。
整个陆府，怕也只有在陆良玉这里，她能听得到“二太太”这个称呼。
赵姨娘当下冷着脸问道：“大小姐人呢？”
便见彩蝶回复道：“大小姐吃过早饭后肚子不适，眼下也一直没出来。”
赵姨娘观这丫鬟脸色苍白，看着不似作伪，当下脸色好了一些。但愿不是这小贱种搞的鬼。
至于陆府中已经请大夫开了药这件事，自没有必要跟她讲了。
方欲离开，便听得里头陆良玉虚弱地叫道：“彩蝶，你在同谁说话？”
话说着，便见陆良玉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梁摸索着出来了。步伐微颤，脸色苍白，鹅蛋脸上少见地连一丝红晕都没有。
赵姨娘不知为何，心下生出了几分痛快。
陆良玉长得好模样，在自己面前也总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这般凄惨的模样，实在少见。
陆良玉见到了赵姨娘，只微微苦笑道：“姨娘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赵姨娘只觉自己更加的扎心。是了，比二夫人更加让她难忍的，便是整个陆府，只有陆良玉一个人，不管在任何时候看到她，均会甜甜地叫上一句，“姨娘。”
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
赵姨娘只冷冷地道：“来看看大小姐，远行的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陆良玉勉力一笑道：“有劳姨娘费心了，听说马匹也受了牵连，今日怕是，出发不了……”
此话一出，赵姨娘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当下顺了顺气道：
“大小姐莫急，我这就派人出去，买匹上好的马回来，耽误不了时辰。”
“那就麻烦姨娘了。”陆良玉只抿嘴一笑。
赵姨娘方才出了门，便听得身侧的秀珠道：“夫人，这一匹马可要花费不少银两呢。”
“就你聪明。”赵姨娘白了秀珠一眼，随即道：
“去集市上，给她买一头牛回来。真当自己大小姐呢，还要坐马车，坐牛车去吧。”
赵姨娘说到此处，笑了起来。一侧的秀珠也只好跟着一起赔笑。
心下却暗暗道，真得罪了大小姐，怕还有苦头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