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那些人那些事(二)
库尔斯山,这是帝国的一个及其偏远的山区,这里的村民活着极其原始的农耕生活,物质资源极大匮乏。又由于大山的阻碍,使得行动极其不便,每出去一次都极其费劲,久而久之,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大致处于山里了。外界的人因着这里并没有什么珍稀的矿产资源,再加上这里的人也是这样,他们自然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种实际意义的与外界隔离的天然要塞。
这个山区的经济收入即使是对比一般村子,也只是后者的1/10。缺少与外界的沟通,再加上当地的资源匮乏,在这里,只要是能达到民阶后期的人,都可被称为“上”的存在。在大多数情况下,每家都是按自家的青壮力的多少来评定这一件事的是非对错。
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帝国的法律效果显的格外微弱。生存的渴望,迫使人们回到了莽荒时代,没有礼仪,没有道理。人人都在进行着侵吞与被侵吞的事情,如果一家没有大量的老力——青壮年人,那么即使这家人有田产也被别人瓜分。在这里,完全没有理可循。
物质生活决定了意识形态,特有的生活模式加上近乎没有外来干涉的天然条件,也孕育了这里怪异的陋风习俗。在这里,一个男人娶好几个妻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女方还要给男方家财物资源。一旦结婚,两家就会合并,进行资源的重新配置,形成一个更大的结构组织,来让自己站的更稳。
而有一种女子是男方家会主动给钱的,那就是带有孩子特别是男孩儿的女人,这样的人在当地甚至被称为“稀罕货”。
在一间草房中,一个老妪在不断地咒骂着一个人,骂累了又在落泪,然后再骂。
许多年前,她在这里的一户人家里出生。当得知是女童时,这家人当场就骂她是“赔钱货”,年幼的她受到了一家人的白眼。及至成人,便被匆匆送到一家做了第三房婆娘。新婚之夜,那个不知比她大多少岁胡子拉碴,一肚猪油,成日敞着肚子的男人格外粗暴。
第二日的卯时,她就要拖着就像是被撕裂的身体去照顾公婆,起来时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影响丈夫睡觉。结果仍是因为晚了一刻钟,而挨了十五个大嘴巴子。婚后的她,倍受欺凌,丈夫每日在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都会在她身上发泄出来,甚至是地里的粮食因为天气原因欠收也是她的错。
婆婆对她对她的凌虐就更不用说,基本上每日的毒打就是家常便饭,甚至丈夫生闷气不吃饭,她也要在被扇了耳光后,跪在丈夫面前,用双手举着饭,放到头顶,丈夫不吃饭前就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她头顶的两位姐姐自然也是要每日受到丈夫和婆婆的凌辱,而她们就会把这些也发泄到她的头上。她俨然成了一家人出气的垃圾桶。
但好在她肚子争气,几年后,她被诊断为已有身孕。这时,她的家庭待遇才算是有了点变化。
六个月后,她诞下一子,是男婴,很久没有再流过眼泪的双眼再次变得湿润模糊了起来。这一天,婆婆竟破天荒地允许她休息。虽然产子后不久,她仍是要像往常一样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但是她的生活已有了盼头。她前面的两个姐姐,第一次都没有怀上,要再想产子,还要再等上个几十年。而且,由于她已诞下一子,她前面的两个姐姐一下压力倍增,不仅被婆婆、丈夫轮番羞辱,甚至村子里的人也对她们恶意嘲讽。
而她的地位却得到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每日仍是受到公婆与丈夫的凌辱,但她头上的两位姐姐却不敢再轻易对她动辄打骂。
她感受到了两位姐姐的眼红,她将自己的儿子像看护宝贝疙瘩一样360°无死角地严密护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二姐生了一个丫头,大姐依旧如此。
也许是前面受了太多的苦,她诞下的儿子格外争气,六十岁那年,便一举突破了间期这一难关,成了村子十大杰出青年之首。在他98岁那年,竟一举突破了民阶中期这一境界,成了后期响当当的人物。从这时起,村子里的人再不敢欺侮他们家,人人都毕恭毕敬起来。发现珍贵资源优先享用,村子最优渥的土地随便选,最好的住宅住着,享受着最好的家具。
家里的人自然也知道因着谁才有了这样的待遇,她的地位一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亲生父母隔三差五地嘘寒问暖,她一时成了连婆婆都要谄笑的对象。
随着公婆与丈夫先后离世,她毫无疑问地成了这个家最大的掌权人。而就在这时,整日泡在荣耀膜拜这一蜜罐中的儿子对村里的一切已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想要翻越大山,在外界彰示自己的威严。
临别前,他还在山头上发出慷慨高言:“打遍天下无敌手,要将最好的东西都搬到村子里去。”
长期的闭塞生活使得这山区里的人不知外界是何世,也以为如他们这般。于是又是一顿彩虹屁,对他的行为大加吹捧。而少数翻过大山的人,因为这人的出现,使得如曜日高悬于苍顶之上的他们一道中落,他们自然是不肯把实情告诉他的。
从儿时到现在几乎没离开过家里三里地的她自然是属于不知情的一类人,她以为儿子去外界是要占个什么便宜,兴高采烈地送走了儿子,临行前还将家里唯一一件能远程通话的银片给了儿子,看着已是一脸横肉,胖胖壮壮,穿着黑色短袖的儿子,她嘱咐道:“要早些回来。”
谁知,这一嘱托,再见时即是生离死别。不久后,从外界传来消息,他在阆中插队后,竟被一个黑衣青年活活给打死。这一噩耗的传来,使她仿佛一下从云端跌入谷底。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她并没有人理会。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的她,再次过上了非人的待遇,甚至比以往过犹之而无不及。
上过天堂的她再无法受过这个,他被逼着翻越了库尔斯山,过着颠沛流离的她始终没有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几千个日日夜夜后,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但那一次,是关乎着整个帝国的兴旺,她叹了口气,加入了那一千人的自爆团中。在即将出迪亚斯的那一刻,她用那怨恨的眼神瞪着那个男人。
大战过后,她被复活,没有去处的她再次回到库尔斯山,在一间草屋里生活着,但她仍时时地咒骂着杀死自己儿子的那个男人。
“轰隆隆”外界发出阵阵巨大的响声,就像天崩了一般。事发突然,她也本能似得抱住头蜷缩着,元素之力萦绕。再定睛一看,原来那多年来祖祖辈辈都被困扰的山此刻正被移开。
一群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扮的人涌了过来,条件反射之下的她和村民以为那是来抢自己资源和土地的,纷纷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谁知,那群人中的随便一个人站住了,展示的气息便足以让他们匍匐。一向锄弱恭强的他们只能那些人的安排。
后来,他们渐渐发现,那些人是为他们开通道路,兴建学校,不仅不会抢他们的资源,反而会给予补贴他们。
她也渐渐爱上了这种模式,比起以往的偷偷摸摸潜入大城市而受尽白眼,她更喜欢将自己的城市打造成大城市。这也是她为什么明明在见识大城市的繁华仍选择回到自己家长的原因。她渐渐爱上了学习,也常偶遇这里的一位教师。他们常常一起去吃饭,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因为她由山区带来的粗鄙习惯而带有轻夷之色,而是总是慢慢温柔地教她。
她渐渐地从丧子之痛中走出,面对这个比她强太多,又温柔的他,她不由得如同怀春般的少女动了心。两人很快成婚。婚后,这个男人将每日的薪酬都如数上交,且时常会照顾她的自尊心,以她为上。
他们这里家族陋习渐渐如同剔去附骨之蛆一般被渐渐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