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哼，看不出你还是个有情义的妖？”
那狐妖自是不信这狼妖的蹩脚谎言，嘴角微调，手摇折扇看着他。
箫夜知道他这话有些滑稽，人妖殊途，自古人类都是畏惧妖魔鬼怪，能有多少像白许两夫妻？虽然他是只狼妖，风格习性向来心狠手辣，但这件事它还真没说谎！
“三百八十年前，我诞生在塞外北方的大草原上，那时我还灵智未开，只记得一些笼统的事……”
于是箫夜便和这狐妖说起了他与那个人类的故事……
近四百年前，箫夜本是一只草原上普通的狼，那时他已过了狼生一半的光阴，有次他独自一狼在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上溜达散步顺带着狩猎，却没成想意外跑到了两只雪豹的领地。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两只雪豹悄悄包围，没办法他只能拼命跑，可奈何速度上跑不过雪豹，而且彼此相隔那么近，只不过几十息后便被追上，惨遭两只雪豹的撕咬。
虽奋起反抗，但仍被两只雪豹围攻的遍体鳞伤，脖子都被咬的血淋淋。
咻！
就当它以为自己将要命丧豹口时，一只穿风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劲声骤然射来，吓得两只雪豹猛地一跃而退。
咻咻！
又是两只长箭飞来，虽然没射中那两只雪豹，但也将他们吓走。
“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却是几个游牧民族部落的年轻人，这下好了，不被雪豹吃了也得死在人类的手中！这般想着，那时才刚开些许灵智的箫夜，便因伤势过重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毡房内的软床上，浑身上下被包的跟木乃伊似的，身旁还有个小男孩在照顾他。
“呼啦啦……”
箫夜一个翻身起来，退到角落里，防备地冲那个小男孩发出低沉的嘶吼。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安抚着，然后跑到一边端来一碗煮好的羊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示意箫夜这是给它吃的。
昏迷许久又加之身受重伤，箫夜确实很饿了，一步一探的向前靠近，在确定好像食物没什么异味危险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阿爸说，狼是我们草原的守护神，而且像你这么大的狼很少见到，所以才把你救起来。”
那时的箫夜还没有开始真正化妖，只是刚开了灵智，他的身长就有一米多了！确实比普通狼要大小半圈。
那小男孩见大灰狼吃的很欢，就轻轻走过去趴在床前看着他吃。
就这样过了几日，箫夜逐渐放下畏惧排斥的心理，跟小男孩成为了朋友，又因箫夜极通人性，一家人都很喜欢箫夜这只大灰狼。
箫夜当时想着，与其颠沛流离，不如从此跟着保护他们一家人，就当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之后箫夜也慢慢了解到，原来小男孩父亲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为了报恩，箫夜曾跟着他父亲一起出去征战，凭借着庞大身躯和敏捷的速度，帮助他们屡获奇功。
每次回来，箫夜都会去狩猎，叼一只野兔送给小男孩吃。
直到一年后的某日，小男孩的父亲遭人暗算，被之前攻打下来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下毒致死。
小男孩父亲死后，部落动荡发生反叛内乱，小男孩母子二人的地位一下子跌落深渊。之后的岁月，母子二人与箫夜过着卑微艰难生活。
后来随着小男孩长大，开始参加部落战争，仅几年便与箫夜这只狼共同闯下了不小的威名。
小男孩二十二岁时，被蒙乞部落推举为可汗！
随后男孩因称汗，而引起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部落首领札木合的敌视，于是札木合便联合其他共十三个部落一起攻打男孩所在的部落。
寡不敌众，敌强我弱，这一次战争他败了，只得退走偏远地方养精蓄锐，而这次征战也是男孩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战败
几年后，这个男孩统领的部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可观的规模，他也终于有了可以去找杀父仇人报仇的实力。
在如愿以偿的报仇后，男孩吞并了其部落，成为一个庞大的部落！然后便任命手下第一大将，南下经略中原大地。
男孩的崛起使得其他部落惶恐惧怕，便推举男孩的死对头札木合为古儿汗，意为众部落可汗之首！
面对十二个部落的联盟，男孩自知不可硬撼，于是他也与另一个实力不弱的部落组成联军。
然，札木合虽统拢十二个部落人马，却都是些乌合之众，对上男孩的部落联军只一天便被击溃战败，联盟土崩瓦解。
后，札木合溃败投降，男孩吞并其部落，对其他部落一一进攻蚕食，可以说，男孩的接连胜利，除了自身的骁勇善战智谋过人外，箫夜的存在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每次出去征战，箫夜都在男孩身边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战斗让他们的配合也十分默契。
之后的岁月，箫夜陪伴小男孩四处征战，参加大小战役六十余次，消灭了宿敌称霸草原，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尊号成吉思皇帝。
也就是后来西方人所统称的成吉思汗！
建国后，成吉思汗将狼当做草原帝国部落的图腾。
后来草原上开始流传下，一人一狼的传说美谈，箫夜也被众人送了一个战争之狼的名号。
成吉思皇帝与箫夜，先后攻打西夏，进军西域，一生征战，领着精锐铁蹄将版图从印度、东亚踏至欧洲，其成就甚至不弱于千古第一帝王，秦皇嬴政。
只可惜人有力穷时，凡人终逃不出万物生长的法则……
“真人，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一座蒙古包内，一人一狼站在床边，神情凝重的看着一个虚弱疲惫的人躺在床上，那只坐在地上的狼望着站在他身旁的人问道。
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在此，定要被吓死！一只狼居然能口吐人言？太妖邪诡异了。
被称之为真人的这人，穿着道家服饰，发须邋遢，背着双手拿着把拂尘，轻轻敲打着后背，缄默无言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连您也救不了吗？”
那狼望了望他，又看向躺在床上那个六十多睡的人神色悲怮，不甘心地问道。
这狼便是箫夜，如今本体成长到有两米多长，而床上躺着的，是已经年迈老弱，行将就木的成吉思皇帝。
那位真人一手叉腰，一手拿拂尘伸进衣领，挠着后背，眉头微皱的叹道：“我虽道号长春，却也只懂些延年养生之道，无长生之法啊！”
而后真人劝慰箫夜道：“你也看开一点，我们凡人不像你们妖族，寿不过百年，寿终正寝，生死轮回天道皆有定数。”
“可我不想他死！”箫夜低吼道。
过了一会儿，真人摇头叹气道：“这样吧，我回教内藏书阁找找流传下来的典籍，看看能有什么发现？兴许能找到什么起死回生之法。”
说完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箫夜放在床边，道：“这里面是贫道多年来走遍天下，收集各种罕见药材，以道家丹道秘法炼制出的灵丹，我将此丹药称为长青丹！”
真人见箫夜眼睛放光，立刻伸手打断要开口的它，解释道：“这虽然叫长青丹，但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可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死的仙药！贫道可没炼制那种神药的能耐……”
“贫道此一去，来回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回，更不知是否能找到长生之法！这颗长青丹在他咽气前给他服下，可保他死后千年肉身不腐。”
“唉，我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只要肉身还在，就可以继续找起死回生的办法，即便……无力回天的话，至少也能让他躯体保存完好。”
言尽于此，真人缄默无言地摸了摸箫夜的狼毛，便转身而去返回全真教。
一月之后，成吉思汗帝崩，举国哀缄，成吉思皇帝的棺椁被一只秘密军队护送，运到了一座早已建好多年，位于一个小峡谷内的地下陵寝。
之后又命数百修缮帝陵之人，日以继夜地用土将整个峡谷填平！最后又让上千人的军队铁蹄在土地上来回奔跑踩踏，直至峡谷变成平原的一部分才离去。
大多数士兵并不知道他们马下埋藏的是成吉思皇帝陵，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就算有疑惑也无从探听。
而那些护送棺椁的一队士兵，全部留在了帝陵之中殉葬，至于那些修缮帝陵的工匠，也在填平峡谷那一夜，被全部灭口！
草原上的人认为，他们生于草原，死后也要回归拥抱草原，也因此，成吉思汗墓葬之地即使过了千年也无人知晓。
三月之后，箫夜悄悄来到了全真教藏书阁，虽然有近一百岁，但他真正开灵智会吐纳天地精气修行的岁月，也就六七十年，还无法化成人形，一直保持着本体形态。
“你来了……”
长春真人头发乱蓬蓬，邋遢的坐在散乱一地的书籍竹简当中，点着油灯废寝忘食地翻看古籍查找什么？这般模样已经好几天了。
从草原部落返回全真教，历时近两月，当他回来时没多久，便收到了北方传回中原的信息，他的朋友……成吉思皇帝铁木真仙逝了。
但他没有放弃，既说过会帮他找起死回生之法，就一定要去做，这才有箫夜一进来看到的这一幕。
“可有找到逆天之法？”
箫夜说这话也是有些黯然，现在他反倒有些接受这个现实，自己也觉得人死不可复生，除非有逆天改命之能。
长春真人合上书籍，暗叹一口气，低头弯背的坐着，呆呆的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长春真人扭头看着蹲坐在不远处的箫夜问道：“你真的想要复活铁木真吗？”
箫夜平静地开口道：“如果真有办法做到，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长春真人看着在烛光下体型庞大的箫夜，一人一狼互相对视许久，而后真人的一句话回荡在房间里。
“即便牺牲你自己，你也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