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浪淘沙
孙策得高人指点到江东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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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绍、曹操、袁术、刘备等人崛起的同时,孙策也得到了快速发展。孙策以及他的父亲孙坚本来是袁术的附庸,这种关系好比曹操早期是袁绍的附庸一样,但孙策后来设法独立发展,来到江东,短短几年间就横扫江东各地,势力发展得非常迅速。
孙策事业起步,离不开父亲孙坚打下的基础。孙坚字文台,汉末扬州刺史部吴郡富春县(即今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人,《三国志》说他是春秋时期军事家孙武的后人。还有史书说孙氏在富春“世仕吴”,也就是连续多辈人都做官,但估计官职并不高,所以史书没有记载下孙氏这些先人的名字。孙坚年轻时胆识超群,不怕死,很勇猛,在平定匪盗的战斗中多次立功,担任了县丞,但是他的仕途却不很顺,干了十年,一直原地踏步,还是县丞,先在盐渎县,后来到盱眙县和下邳县,官没有升,离家乡却越来越远。在当时的社会里孙坚只配做个小角色,尽管他不甘寂寞,渴望家族振兴,也希望儿子们将来大富大贵,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孙坚在基层苦熬的时候,朝廷已乱成一团,爆发了黄巾大起义,孙坚果断投身军旅,立下不少军功,职务也不断上升。黄巾军的主力被剿灭后,荆州刺史部长沙郡发生民变,朝廷看中孙坚能打又不惜命,就派他任长沙郡太守前去平叛,这一年孙坚才三十二岁。孙坚在打仗方面很有一套,他率领手下主动出击,仅用一个月就把这场民变镇压了。这时附近的零陵郡、桂郡又发生了民变,孙坚“越境寻讨”,又将其镇压,“三郡肃然”。朝廷根据孙坚前后所立的功劳,封他为乌程侯。这件事很不得了,乌程是个县,也在孙坚的家乡吴郡,孙坚不仅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侯爵,而且还是侯爵里最高一级的县侯,消息传回家乡,震动乡里。
从孙坚以上经历中可以看出,他这个人适合生在乱世,乱世才有他出头的机会,所以孙坚不怕乱,这也就是为什么关东联军讨董卓开始后,没有人联络孙坚,孙坚仍要主动率兵北上,要参加关东联军。但在北上过程中,孙坚因为私怨,先杀了荆州刺史王叡,接着杀了南阳郡太守张咨,这就非常冒失了。王叡的政治倾向不明,但张咨是很明确的,他是袁绍的人。袁术逃出洛阳来南阳郡就是投奔张咨来的,张咨是关东联军的成员,孙坚大概没弄清这些,一到南阳郡就把张咨杀了,这一下可惹了麻烦。
孙坚北上,原打算是投关东联军的,现在成了关东联军的敌人,这让孙坚的处境很尴尬。在这种情况下,孙坚只好向同在南阳郡的袁术表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论实力和战斗力袁术都不如孙坚,孙坚来到南阳,袁术本来也挺害怕,担心孙坚杀红了眼,连他一块儿收拾了,现在孙坚却主动来投,袁术当然很高兴,就同意了。所以,孙坚之所以委身袁术,并不是袁术势力更强大,而是形势所迫,孙坚把袁术当成一面旗,以此表明自己也是关东联军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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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当年辞去下邳丞加入朝廷军队,为家眷的安全考虑,把妻子吴夫人和儿女们都放在了寿春。孙坚死时吴夫人领着儿女们刚离开寿春,来到庐江郡的舒县,寿春靠近北面,离战乱地区较近,舒县距长江不远,相对安全些。汉献帝初平二年(191)冬天,孙坚奉袁术之命率所部攻打刘表,一直打到了刘表的大本营襄阳外围。刘表手下最能打的将领是黄祖,刘表派他在襄阳以北的邓县、樊城一带迎击孙坚,黄祖不是孙坚的对手,被打得大败。孙坚率军渡过了汉水,把襄阳城包围起来。襄阳城两面环汉水,背靠群山,易守难攻,刘表闭门不战,想跟孙坚打消耗战,同时派黄祖乘夜出城调集军队不断偷袭孙坚。次年正月初七,黄祖又被孙坚打败,逃往襄阳西郊的岘山里,孙坚追击,想把黄祖一举拿下。哪知这里有埋伏,《三国志》说孙坚追到一片竹林中,提前等在这里的黄祖手下发射暗箭,孙坚中箭,当场身亡。另一部史书则说,孙坚追击的人不是黄祖,而是刘表手下另外一个名叫吕公的将领。孙坚追击吕公,进入山中,吕公命人用石头攻击孙坚,孙坚头部被石块击中,当场脑浆迸裂。
总之,孙坚死在了岘山,时年三十七岁。孙坚死后,儿子孙策承担了家庭的重任,他把父亲的灵柩移送到老家吴郡的曲阿安葬。按规定孙策可以继续父亲乌程侯的爵位,但他却主动让给了四弟孙匡。举家迁往舒县也是孙策的主意,他把母亲和弟弟们接到舒县居住,除了安全上的考虑,还因为这里有一个好朋友,这个人就是周瑜。周家是舒县第一大户,周瑜祖父的兄弟周景当过朝廷三公之一的太尉,周景的儿子周忠此时正在长安的朝廷任职,先担任太尉,后改任卫尉。周瑜的父亲周异当过洛阳县令。
史书上说孙策虽然年纪不大,性格却很豪爽,喜欢结交朋友,当时在社会上已经有了一定名气,周瑜和孙策同年,长得相貌英俊,才能出众而且早熟,听说孙策的名声,专程从舒县到寿春拜访,于是结为异姓兄弟。周瑜劝孙策迁居舒县,孙策答应了,到舒县后,周瑜把府里最好的南大宅让给他们住,两家成为通家之好。
处理好父亲的后事,孙策又带着母亲和兄弟们渡过长江,到了位于长江北岸的江都县,周瑜向他推荐了一个人,建议他向此人当面请教。孙坚死后,正在上升的孙氏事业突然中断,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孙策没有明确的打算,不知道该怎么办。周瑜推荐的这个人名叫张纮,是广陵郡人,早年上过太学,拜名师韩宗专习经学,成为一名学者。但张纮不读死书,喜欢把书本知识活学活用,视野开阔,看问题很有见解。孙策去见张纮,正逢张纮因母丧在家守孝。孙策见到了张纮,说明来意,却被张纮婉言拒绝了。
孙策很着急,甚至流下了眼泪,对张纮说:“久闻您的大名,今天的事只有您能给拿个主意,请您务必给出个主意,以不负我对您的高山之望。如果我能微志得展,血仇得报,这是您的功绩,也是我心中所望啊!”孙策的真诚打动了张纮,张纮帮孙策对形势进行了分析,指出了孙策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这是一次很重要的谈话,可算是孙吴版的隆中对,因为这次谈话的地点在广陵郡的江都,也被称为“江都对”,张纮说:“从前周朝国运衰落,但是有齐国、晋国一起来光复它,这是诸侯王应尽的职责。现在您继承了令尊的事业,又有骁勇善战的名望,如果现在投奔丹阳郡,在江南的吴郡、会稽郡一带发展,那么扬州、荆州日后也不在话下,你的家仇也可以得报。之后据守长江,奋威德,诛除郡秽,匡辅汉室,功业岂不跟当年的齐桓公、晋文公一样?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结盟同好,渡江辅佐将军!”孙策听完茅塞顿开,觉得前途一下子光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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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纮对孙策说,不要在袁术跟前耽误时间了,应该及时向长江以南发展,开创新的事业。原扬州刺史陈温死后,朝廷派了个叫刘繇的人担任扬州刺史,袁术把他赶到了江南。当时扬州刺史部在江南有四个郡,太守分别是吴景、许贡、王朗和华歆,他们多是朝廷任命的,政治上没有明显倾向性,现在朝廷鞭长莫及,他们便处在各自为政的局面,因为扬州群龙无首,所以一团乱象。袁术想一口吞下扬州,但又有些力不从心,其他势力相距较远,暂时无法染指扬州,所以张纮劝孙策南渡长江,以条件较为成熟的丹阳郡为基地,统一江东,之后虎视荆、扬,成为一方霸主。
孙策认为有理,于是把母亲和兄弟们安顿在江都,托张纮照料,之后跑到寿春,见到袁术,想要回父亲留下来的旧部,再渡江南下。袁术很欣赏孙策,曾经对人说:“假如我有孙伯符这样的儿子,死又何恨?”但袁术压根不愿意归还孙坚的旧部,因为军队是他的命根子。袁术不答应,就找些理由拖着。孙策不停地找他,找得多了,袁术就出了个主意,说丹阳郡是个出精兵的地方,你的舅舅在那里当郡太守,你不如到丹阳郡去募兵吧。孙策无奈,渡江去了丹阳郡。丹阳郡太守吴景是孙策母亲吴夫人的弟弟,孙策的舅舅,孙坚起事后,孙氏族人也借势起家,吴景因为姐夫孙坚的带动逐渐成长为郡太守。
孙策在舅舅的帮助下很快募得几百人,但是他带着这支队伍到泾县一带时遭到当地土匪祖郎的袭击,队伍被打散,孙策险些丧命。孙策只得再回到寿春,他还是隔三岔五去找袁术要父亲留下的队伍,袁术烦了,就把孙坚当年队伍里的一千多人还给了孙策,同时还开出了条件,让孙策带着这些人去平定九江郡,答应事成之后任命他为九江郡太守。孙策给袁术出了力,拿下了九江郡,但到头来袁术却任命陈纪为九江郡太守。同时又让孙策帮他平定庐江郡,并且特别说明,上次食言是自己的不对,这回一定任命孙策为庐江郡太守。孙策又帮助袁术平定了庐江郡,但袁术像是得了失忆症,再也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话,任命刘勋为庐江郡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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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决心彻底离开袁术,按照张纮的建议到江东发展。孙策又找到袁术,对他说:“我们孙家在江东一带还有一定号召力,我愿意到江东去,协助舅舅吴景平定江东各郡,到时候至少可以为您募得三万甲士,助您完成匡辅汉室的大业。”袁术很高兴,准许孙策渡江,汉献帝兴平二年(195)初,孙策渡过长江,开始了拓疆之旅。
长江是条自西向东流向的大河,但流到安徽境内时有一段向东北方向斜流,古人习惯以此段长江为标准确定东西和左右,把今天安徽省芜湖以下的长江下游南岸地区,即苏南、浙江北部、皖南部分地区以及今江西的赣东北称作江东。在古代地图上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故江东又被称为江左,江西则称为江右。孙策准备渡江作战时手下兵马少得可怜,士卒仅一千多人,骑兵更少,不到百人,此外还有几百愿意追随他的人。不过,正如孙策说的那样,孙氏在江东的确有不小的影响力。听说乌程侯的儿子回来了,许多人都跑来投奔,孙策渡江的地点在九江郡的历阳,即今安徽省和县,孙策到达那里时,手下已聚集起数千人。
此时孙策的母亲以及孙权等诸弟已不在江都,孙策把他们安置在江北的阜陵,这样孙策在江东行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精于盘算的袁术之所以答应孙策向江东发展,一方面缘于九江郡、庐江郡两个太守都让孙策落了空,“术知其恨”;另一方面,袁术分析了江东的形势,认为江东现在也是诸侯割据的局面,吴郡有刘繇,会稽郡有王朗,孙策不一定能战胜他们,所以才答应。其实,当时的江东除了刘繇、王朗这些人,还有很多势力,形势相当复杂。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是汉室宗亲,刘繇打不过袁术,渡江来到丹阳郡,袁术命令丹阳郡太守吴景阻击刘繇,刘繇退到吴郡。吴郡太守本是盛宪,许贡是他手下的都尉,后来盛宪因病离职,许贡接任。盛宪的太守是朝廷任命的,许贡的郡太守可能也是朝廷任命的,对孙策来说,与刘繇一样,许贡也是敌人。会稽郡在吴郡的南面,是一个大郡,郡太守王朗是一位名士,北方人,是被朝廷正式任命的郡太守,在政治上不属于袁术集团。豫章郡的面积非常大,大体相当于现在整个江西省,名士华歆在这里当郡太守,他的情况有点像王朗,由朝廷所任命,袁术一直打着豫章郡的主意。除了他们,扬州还有几股山贼很有实力。以上这些势力,或官或匪,或明或暗,都不容小觑,孙策所能依靠的只有丹阳郡太守吴景和担任丹阳郡都尉的孙贲,不仅袁术不看好他,在当时大多数人眼里也没有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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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渡江后,首战目标选择的是扬州刺史刘繇。之所以在数股势力中选择从刘繇下手,孙策主要考虑的是袁术一向不满刘繇,早有吞并之意,攻打刘繇可以获得袁术最大程度的支持。同时,在这些割据势力中,刘繇不仅官职最大而且影响力很大,打败刘繇,可以迅速在江东立威。不过刘繇也非等闲之辈,他虽然退居吴郡,但还有两个盟友和一个帮手不太好对付。两个盟友分别是彭城相薛礼和下邳相笮融,一个帮手是名将太史慈。
孙策进攻刘繇,先攻击笮融,斩首数百级,笮融闭营不出。孙策又攻击薛礼,薛礼突围而走,孙策于是回过头来再攻笮融。这场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在作战中孙策被流矢射中,伤到了大腿,不能骑马,被大家用步舆推着回了营。有人报告笮融说孙策中箭已死,笮融大喜,派部将于兹攻击孙策,孙策一面派人迎战,一面在敌人后面设伏,大破敌兵,又斩首千余级。
打败笮融和薛礼后,孙策率兵来攻刘繇,先后攻克了刘繇控制的海陵、湖熟、江乘等地,刘繇无法立足,率余部从长江上乘船逃往豫章郡辖下的彭泽。在一场交战中孙策曾与太史慈相遇,当时太史慈是一个人,而孙策身后有十三个人,其中包括韩当、黄盖等人,太史慈毫不畏惧,上来便斗,孙策刺向太史慈的战马,二人互有胜负,孙策夺得太史慈挂在脖子上的手戟,而太史慈抢走了孙策的头盔。
笮融后来也到了豫章郡,跟刘繇发生了矛盾,二人内讧。再后来,刘繇病死,笮融被部下所杀。太史慈则到了芜湖山中,自称丹阳郡太守,驻扎在泾县,设屯立府,附近一带的山越(当时南方山区山贼的统称)纷纷归附。站稳脚跟后,孙策又一一消灭了盘踞在吴郡各地的许贡、严白虎以及邹他、钱铜、王晟等部,除王晟与孙坚有旧交,又有吴夫人帮助说话因而免于一死外,其他诸人及家族都被杀。吴郡全境被孙策控制,孙策任命部将朱治为吴郡太守,下令整顿军纪,不得侵犯百姓,受到百姓的欢迎。孙策又率兵向南攻打会稽郡,拿下会稽郡后,再逼迫豫章郡投降,将江东四郡都收入麾下。孙策席卷江东的整个过程,只用了四年时间,其崛起之迅速令人吃惊,曹操听说孙策已完全占有江东,脱口而出道:“猘儿,谓难与争锋!”意思是:这小子,今后难以与他再争锋了啊!
袁术迷信“代汉者当涂高”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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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末群雄中,袁术能力不是最强的,但他的运气似乎比别人好一些,创业初期有孙坚的帮衬,让他少吃了很多苦,后来又到扬州来了个趁虚而入,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占据了东南一隅。但袁术这个人野心很大,当时很多人心里都有当天子的奢梦,但也只限于做做梦,没有人轻易付诸行动,就连曹操以及后来的司马懿也不敢,但袁术敢想敢干,他认为“代汉者,当涂高”这句神秘预言说的就是自己,于是公开称帝,轰动了天下,这也成为他的事业走向失败的转折点。
袁术早期盘踞在南阳郡,那时孙坚还在,可以替袁术在外面征战,孙坚战死后,刘表加强了对南阳郡的进攻,袁术在那里待不下去了,于汉献帝初平四年(193)春天率兵向东移动。袁术本想去兖州,到那里发展,但曹操已经当上了兖州牧,他们二人虽然是老朋友,但你来抢地盘,曹操也就不客气了,跟袁术刀兵相见,打了五场仗,袁术五战五败,要不是曹操给面子,袁术有可能被曹操活捉。袁术不得已,转而南下扬州。
袁术来到扬州刺史部州治所在地寿春,将其占领。当时的扬州刺史名叫陈温,他正在九江郡,袁术又率兵打到九江郡,陈温战败被杀,袁术于是宣布自己任扬州牧,又兼任所谓“徐州伯”,除扬州刺史部以外还要“兼管”徐州刺史部——这就是袁术后来要打刘备的原因,因为刘备从陶谦手里接管了徐州,而袁术认为徐州是他的。扬州在当时属权力的真空地带,境内没有什么强人,袁术刚好钻了个空子,控制了扬州刺史部在江北的大部分地区,除此之外还有豫州、徐州的部分地区。袁术有了一定势力,就有了称帝的野心,他的一个重要依据是当时流传很广的一条神秘预言:“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能取代汉朝的是“涂高”,袁术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涂高”。
“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话一般认为最早的出处是一本叫《春秋谶》的书,这部书早已失传,保存下这样一句话:“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按照它的说法,刘邦建立的汉朝至少要延续九百二十年,最后由“涂高”来代替它。两汉加起来只有四百零五年,《春秋谶》的前半部分预言就错了,不过这不影响它后半部分的传播,尤其在汉朝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大家对它更是相信大于怀疑。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对野心家来说机会又来了,“代汉者,当涂高”被更多地提起。董卓死后,有个女巫找到董卓的旧部凉州军阀李傕,对他说:“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傕同阙,另极高之人谓之傕。”她的理解是,“当涂”是在路上,在路上又特别高的自然是阙了,“阙”与“傕”同音,“当涂高”指的就是李傕。不过李傕还算聪明,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听听也就拉倒了。还有一个人叫阙宣,他认为上面这个解释很好,可以应到自己身上,于是大干一场,想搏个富贵,于初平四年(193)在徐州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要和刘汉王朝争天下。徐州牧陶谦见他势大,一面谎报朝廷说正在进行讨伐,暗地里却与之联合,阙宣参加了陶谦与曹操争夺徐州的战斗,但后来又跟陶谦翻脸,这个“伪皇帝”被陶谦杀了。
袁术的野心也很大,朝廷那时被董卓裹挟至长安,后又传出汉献帝遇害的消息,袁术便萌生了自己当皇帝的念头。袁术认为“代汉者,当涂高”其实很好理解,这个“涂高”就是指他自己,袁术的理由是:自己的名字是“术”,表字是“公路”,“术”是城邑内的道路,“公路”指的也是路,而“涂”可以理解为“途”,也是路的意思,所以“涂高”就是他袁术袁公路。这种理解很牵强,但袁术认为一定是这样的,而且根据“五行终始论”,汉朝属于火德,取代汉朝的一定属于土德,袁姓就属于土德,是有资格取代刘汉统治的姓氏,这一条又成为上一条的佐证。
这时,河内郡有个叫张炯的人又帮袁术弄出来一个所谓符命,估计跟鱼肚子里发现一条写字的绸子之类的把戏差不多,都是骗人的,但袁术认为这应了自己的天子之兆,皇帝非他莫属,于是在建安二年(197)春天不顾众人的反对,悍然在寿春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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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公开称帝,不过他玩了一个花招,既没有宣布国号,也没有下诏改元,也不自称天子,而称“仲家”,有人认为“仲家”就是袁术新王朝的国号或年号,所以把袁术称为“仲家皇帝”。后来袁术走投无路,曾对自己称帝行为进行过辩解,说他当时看到天下大乱,已经到了周朝末年诸国分势的局面,自己出于一片责任心,出来替汉室管管事,自称“仲家”,“仲”是第二的意思,在他心里还是把刘氏当老大,并没有真的想当皇帝。但这些都是袁术的诡辩,袁术称帝后改九江郡太守为淮南尹,类似于西汉的京兆尹和东汉的河南尹,寿春于是成为伪朝廷的“京师”,袁术在这里任命公卿百官,建皇宫,设祠庙、明堂,所有一切都与真朝廷一模一样。当时曹操刚刚把汉献帝和朝廷迁至许县,寿县、许县离得不算太远,现在走高速公路的话里程还不到四百公里。突然有了两个皇帝,袁术等于公开与许县朝廷分庭抗礼,这不仅是对汉室的叛逆,更是对曹操的挑战,所以曹操不能不管,只得放下其他的事,先来解决袁术。
论实力袁术不如曹操,袁术没有料到后面的结果吗?他也许料到了,不过袁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盟友。从传统关系上说公孙瓒是袁术的盟友,除此之外,吕布也是盟友,袁术与吕布之前打过交道,吕布还曾经投奔过袁术,后来袁术跟吕布联手算计过刘备,吕布能坐拥徐州,袁术自认为做出了贡献。还有一个盟友,那就是孙策,袁术认为更不在话下,孙策是自己的老部下,肯定会力挺自己。但结果却让袁术大吃一惊,曹操来打他,公孙瓒离得太远帮不上忙,孙策不仅不来支援,还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把袁术痛骂一顿,信中列举了袁术的“九大罪状”。吕布更过分,不仅不帮忙,反而发兵来打,袁术立即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最终兵败身亡,寿春的这个伪朝廷前后只存在了一年多。
袁术的失败,其实就是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别人,不知道自己能力的大小,有些志大才疏;同时不了解别人,尤其所谓的盟友,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无论孙策还是吕布都不可能为袁术陪葬。袁术自认为的所谓联盟只是某一阶段里的互相利用关系,这种关系根本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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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末三国历史上,袁术绝对是一个重量级人物,他出身高贵,志向也很高,自视能力很强,从来不愿意居于人后,在汉末乱世中他也抓住了机会,但历史上对他评价不高。陈寿评价他说:“袁术奢淫放肆,荣不终己,自取之也。”意思是由于他奢侈、荒淫、放纵,使事业在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就终结了,这实在是他咎由自取。曹操手下的名臣何夔曾评论袁术说:“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术无信顺之实,而望天人之助,此不可以得志于天下。”意思是上天帮助那些顺应天理的人,人们帮助那些诚实不欺的人,袁术无信、不顺,还希望天人相助,怎能得志于天下?熟悉他的陈登评价他说:“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意思是袁术这个人既骄傲又霸道,成不了治理动乱局面的人物。
看来,袁术的最大问题是过于自信,从心理学上说叫作“优越感过盛”,用《自卑与超越》的作者美国心理学家阿德勒的话说是“狂妄的优越感”。阿德勒认为,人类无时无刻不在面临自卑的压力与挑战,为了消除这种压力,个人会发展出各种补偿机制来战胜自卑感,而其过分补偿有可能导致优越感过剩,具体表现为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表现为目中无人、虚荣心强、不能反省自己、漠视他人。
对照袁术的一生来看,刚好符合这一切。袁术就是一个自信心和优越感过盛的人,一个狂妄的自大者,一个集矫情与骄傲于一身的人,他不自量力,无法正确分析现在、把握未来,他的虚荣心极强,总想炫耀自己的门第出身,但又总显得外强中干。心理学研究也表明,优越感过剩还会产生寡恩刻薄、嫉贤妒能、相互拆台的情况,袁术正好也是这样的人。他嫉妒别人,包括自己的哥哥袁绍,为了达到相互拆台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对于孙坚、孙策这些为他的事业立下大功的人,他表现得寡恩而冷酷,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一变再变,让人寒心。
袁术之所以这样,与他的出身和经历有关。袁术出身名门,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享受到家族带来的荣耀,他不需要向别的年轻人那样苦苦奋斗,也不会遇到挫折和磨难,轻而易举就走上一条坦途。他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天子近卫军的高级指挥官,平步青云,走到哪里都是鲜花和掌声;但另一方面,他又活在哥哥袁绍的阴影中,袁绍比他年龄大,长得也比他帅,结交的人也比他多。虽然袁术放出话说袁绍不是嫡出,但不影响大家对袁绍的追捧,袁绍成了“带头大哥”,只能跟在袁绍屁股后头转悠的袁术感到很失落。可以想象,袁术小时候一方面生活在无比优越的家庭环境里,另一方面又生活在无法超越哥哥袁绍的阴影中,一方面形成了过盛的优越感,另一方面又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情结。
自卑感的一个极端就是“狂妄的优越感”,越是自卑越希望超越,越想强调自己的优越感。袁术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表面看来他不够明智,缺乏对形势的正确分析和判断,自取其辱,自作自受。而从深层次来分析,尤其是结合他的出身和经历来看,他似乎还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是一个由过剩的优越感和强烈自卑感交织在一起的人,他做出来的不可理解的一切,都能从心理学的分析中找到答案。
公孙瓒突然间从巅峰跌落
被袁术视为重要盟友的公孙瓒也是个重量级的割据军阀,他有着过人的军事天赋,手下军队战斗力很强,刘备、关羽、张飞、赵云等人都曾是他的下属。公孙瓒的整体实力一度强于袁绍,但后来却越来越保守,退居所谓的“易京”不再出来,没有什么作为,而对手袁绍却在一天天壮大。
公孙瓒跟刘备一样,也是著名学者卢植的学生,但公孙瓒更突出的特长在军事方面。公孙瓒也参加了镇压黄巾起义的行动,事后被任命为涿县县令,刘备就是这个县的人。后来,公孙瓒又担任了中郎将、辽东属国长史等,逐渐步入军界。每次与敌人战斗,公孙瓒都很有气势,发起冲锋时总是冲在最前面,他声色俱厉,表情无比愤怒,像赴死一样,让敌人看了胆寒。公孙瓒逐渐打出了声威,史书上说,敌人就是在夜战时听到他的声音都怕得要命。
公孙瓒喜欢骑一匹白马,敌人常常互相提醒:“见到骑白马的要避让!”因为敌人看见白马有恐惧心理,公孙瓒干脆挑选了很多白马,让一些善骑射的战士骑着,组建了一支精兵,公孙瓒由此落了个“白马长史”的名号。后来,公孙瓒干脆组建了一支骑马队伍,有数千人,一律骑白马,被称为“白马义从”,是汉末最有战斗力的几支军队之一,有的三国爱好者把它列为所谓汉末三国“四大王牌部队”之中。
那时,骑兵是决定战斗力强弱的关键,“白马义从”战无不胜,让对手吃尽苦头,袁绍想战胜公孙瓒,必须迈过“白马义从”这一关。袁绍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破敌之策,他的办法是训练了一支“大戟士”,给他们打造一种专门的大戟。大戟是什么样子史书没有记载,推测起来应该是一种带钩带刺的长枪,大概有点儿类似评书里说的岳飞大破“连环马”的“钩镰枪”,袁绍让这些“大戟士”反复模拟、刻苦训练,但对外秘而不宣。
汉献帝初平三年(192),双方大战于界桥,此地在今河北省威县境内。两军在界桥以南二十里的地方摆开战场,公孙瓒一方阵容齐整、甲盔鲜明、旌旗飘扬,很有气势,尤其是队列正中的“白马义从”更让人闻风丧胆。而对面的袁军却摆出一个奇怪阵形,也许是来不及训练,也许不善于打这样的阵地战,袁军列在正中的只有八百名步兵和一千多名弩兵,身后隐约有两三万人,队列不整,斗志不高。
看到这种情景,公孙瓒的嘴角上一定露出过一丝轻蔑的微笑。公孙瓒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数千名“白马义从”席卷而出,声势十分壮观,但此时袁军的队形仍然没动,而列队于最前面的八百名步兵突然伏下身子,用随身携带的皮盾蒙住身体,然后一动不动地等待敌人骑兵的到来。敌人一点点近了,这些人仍然不动。“白马义从”都是马上的射箭高手,离对方还有一箭之地时,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在马上搭弓射箭,雨点般的箭支射来,但袁军有皮盾保护,没有人受伤。
说话之间骑兵就到了,伏在皮盾下的这八百人突然“同时俱起,扬尘大叫”,他们的手里拿着一种样子奇怪的武器向“白马义从”刺来,“白马义从”纷纷落马。这“八百壮士”就是袁绍精心训练出的“大戟士”,他们手中样子奇怪的武器就是专门为“白马义从”量身打造的“大戟”,“白马义从”完全没有防备,结果吃了大亏。“白马义从”就此覆灭,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史书里。公孙瓒在此次界桥之战中大败,这成为双方实力发生转折的一战,战后袁绍成为北方地区最强的割据者。
公孙瓒构筑的“易京”颠覆传统
界桥之战对公孙瓒打击很大,尽管他实力仍存,但其后进取意志明显减退,突出的表现就是在易水沿线修筑了一处超级堡垒,也就是“易京”。公孙瓒到那里躲了起来,战略上采取守势,不再积极进取。公孙瓒之所以修“易京”,很大程度上与他的迷信有关,《汉末英雄记》说,当时社会上流传一首歌谣:“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也就是在燕国的南部、赵国的北部一带可以避世,这个地方恰好就是易水一线,公孙瓒一向迷信,听了这个歌谣,就在易水北岸修筑起防御体系。
《汉末英雄记》说,这个防御体系由许多高楼组成,公孙瓒和他手下的部将都有各自的高楼,加在一块“楼以千计”,公孙瓒居住的高楼最雄伟,下面有铁门,公孙瓒住在楼上,屏去左右,只留婢妾侍奉在身边,有需要他批示的文书,就用绳子吊上来。《三国志》等史书对这种高楼有进一步描写,说它外围有堑沟十重,这些叫“京”的高楼筑于堑沟之间,每个都有五六丈高,汉代一尺约合现在23.5厘米,五六丈相当于12米多,也就是三四层楼高,像个炮楼。公孙瓒自己居住的有十丈高,也就是七八层楼高。公孙瓒在这些高楼内储存了大量粮食,总量有三百万斛,汉代一斛为十斗,一斗为十升,三百万斛是一个极大的数字,但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公孙瓒刚搞完屯田,有这个实力。
公孙瓒对大家说:“以前还以为天下可指麾而定,现在看来不能取决于我,不如暂时休兵,发展生产积蓄粮食。兵法说‘百楼不攻’,现在我建了高楼千座,吃完这些粮食,天下的事也就有分晓了。”公孙瓒的立体防御工势果然很难攻,袁绍在易京防线面前一筹莫展。但是公孙瓒的做法也过于保守,就像一个拳击手,站在台上不打别人只挨打,即使你再能挨打,也没有取胜的可能。更何况,打人的总比挨打的办法多,袁绍攻不下来就慢慢攻,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有攻下的时候。
到了建安四年(199),也就是公孙瓒“入驻”他的超级塔楼五年后,袁绍终于攻下了“易京”。袁绍攻城的办法是,从不同方向朝这些塔楼群挖地道,一直挖到楼下,之后用木头撑住,感觉差不多了,就在木头下点火,火把木柱烧倒,上面的高楼失去地基支撑顷刻倒下。在“易京”即将倾倒的时候,公孙瓒预感大势已去,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之后自杀。
总的来说,迷信加保守最终害了公孙瓒。在当时,高台的确是重要且有效的防御体系,比如董卓修建的郿坞、曹操修建的铜雀台,都有这样的军事防御目的,但防御只是一种战术,是为更好地进攻服务的,而不能将消极防御作为战略目标。公孙瓒大修易京防御体系,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从单纯的攻防战术角度看有一定可取之处,但从战略层面看则是一大败笔。群雄争霸的要点是抢占地盘和人口,躲在城堡里不谋求发展是土财主干的事,结果迟早被别人吞没。
因一个原因刘备等人离公孙瓒而去
刘备跟公孙瓒是同学,他带着关羽、张飞来投公孙瓒,在公孙瓒手下待过几年,公孙瓒任命刘备为县令、国相。赵云带领家乡的人来投公孙瓒,也在公孙瓒手下待过,最后刘备、关羽、张飞、赵云都离开了公孙瓒,其中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与公孙瓒的用人政策有关。
公孙瓒的用人政策很有意思,他不喜欢用世家大族出身的人,这一点与袁绍、曹操刚好相反。世家大族在公孙瓒手下没有发展的机会,无论多么有才能都进步缓慢,史书记载,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在公孙瓒手下“抑死于穷苦之地”。有人问公孙瓒为什么这样做,公孙瓒还有自己的道理:“对衣冠子弟以及品格高尚的人,你给他富贵他认为这是应该的,而不会感激你。”其实这都是歪理,或者说是浅薄之见、市井之见,曹操用了很多世家大族的人,并没有招来这些人的怨恨,事业也没有因此失败。
公孙瓒不仅不用世家大族,而且能人也不用,史书上说公孙瓒“所宠遇骄恣者,类多庸儿”,其中尤其以算命先生刘纬台、布贩子李移子、商人乐何当三个人最受宠信,公孙瓒跟他们结成了异姓兄弟。公孙瓒字伯圭,据说他原来的表字并不是这个,这个表字是他后来改的。一家如果有四个兄弟,他们的表字里应该分别有伯、仲、叔、季这几个字,公孙瓒为表示跟刘纬台等“异姓兄弟”很亲,所以自己把表字改成伯圭,其他几个人则分别按仲、叔、季的顺序改。有公孙瓒撑腰,这些“庸儿们”很快发家致富,“富皆巨亿”。公孙瓒还跟他们结成儿女亲家,常把他们比作西汉初年的开国功臣曲周侯郦商、颍阴侯灌婴。
公孙瓒的用人政策可谓不拘一格,但过了头就显得有些另类,靠这帮人给他出谋划策能有多高水平?《汉末英雄记》记载的一件事就颇为雷人,是其他割据军阀做不出来的:有部将被敌人所围,向公孙瓒求援,但公孙瓒就是不出兵相救。他的理由是,如果救了这一个,以后将领们再遇到类似情况就有了依赖心理,就不会力战了,如果不救,以后大家肯定会奋力自救。这个说法貌似有理却不实际,因为人都有求生本能,在生死考验面前有人选择玉石俱焚,也有人选择投降以求活命,公孙瓒的想法未免理想化了。《汉末英雄记》说的这件事在《三国志》里也有记载,这个求救的是渔阳郡太守邹丹,在袁绍发起的潞河之战中,公孙瓒不发救兵,坐视邹丹被杀,这提醒了公孙瓒手下的将领们,看来危急关头还得自谋出路。后来袁军北上,公孙瓒手下的将士们想到“守则不能自固,又知必不见救”,要么被袁绍攻破,要么就杀了他们的统帅投降袁绍。史书没有说公孙瓒这个愚蠢决定是不是他自己的创意,也许这样的创意来自刘纬台、李移子这些人,公孙瓒手下如果有郭嘉、鲁肃这样的人才,是不会让他干这种傻事的。
在汉末三国,人才是稀缺资源,大家都在拼命抢人才,一流的人才更是让群雄们心驰神往。一流人才的思想才是一流的,一流的思想才能开创一流的事业,“庸儿”不可能提出一流的规划。这就是为什么曹操见到荀彧会那么激动,把他称为“吾之子房”,见到郭嘉更是激动地说“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群雄争霸拼的是实力,在实力组成要素里人才排在第一位,公孙瓒靠一己之勇起家,也开创了不小局面,但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应该把人才战略放在最突出位置,但公孙瓒偏偏不重视人才,也不会识才、用才和留才,身边更没有像郭嘉、诸葛亮那样的顶尖人才,这是他失败的深层次原因。
对刘备来说,来投公孙瓒,一定也带有很大的人生理想和期望,但公孙瓒刚开始只给这位老同学一个司马的职务,只相当于一名团长,而刘备之前已干过多任副县长、县长,是个绝对的老资格,这说明公孙瓒是很抠门的。像刘备、关羽、张飞以及赵云这样有能力、有事业心的人,在公孙瓒手下吃不开,他们的离开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吕布为何“辕门射戟”救刘备
袁术称帝时,吕布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并带兵攻打袁术,这一点得到曹操的认可,吕布在徐州的处境有所改善,但随后吕布与刘备发生了矛盾,吕布进攻刘备。
吕布与刘备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可以用曲折反复来形容。最早是刘备收留了吕布,给了吕布一个小沛,让吕布有喘息之机。之后,吕布趁刘备南下与袁术作战之机,从小沛出兵,占领了刘备的大本营下邳。刘备走投无路之下又转投吕布,吕布又收留了刘备,把小沛给了刘备。再往后,袁术派纪灵攻打小沛的刘备,刘备不敌,向吕布求救,吕布去小沛,通过“辕门射戟”为刘备解围。最后,吕布又跟刘备翻脸,进攻小沛,刘备出逃,投奔了曹操,曹操、刘备合力进攻吕布,吕布失败。
以上这些变化过程让人眼花缭乱,吕布、刘备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以至于造成合合分分呢?二人到底谁帮了谁、谁有负于谁呢?这还真不好用一句话来说清。总的来说,双方都是按照自己的利益去行事的,有利于自己的就干,没有一定准则,立场可以变来变去,二人的关系印证了那句话:“没有不变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在这个过程中吕布似乎做得更差劲,因为毕竟当初是刘备先收留了他,没有刘备,吕布就没有在徐州立足的机会。
在上述过程中多次提到“小沛”这个地方。小沛是沛县的俗称,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沛县,是汉高祖刘邦的家乡,当时属豫州刺史部沛国,为了与沛国区别,沛县便俗称“小沛”。这个地方为什么在三国历史中会被频繁提及呢?因为它的位置很特别。小沛属豫州刺史部,但又远离豫州中心,在豫州的西北角上,它的南面是徐州,北面是兖州,说得形象点儿,它就像一把匕首手插在了兖州与徐州之间。那时候兖州是曹操的,徐州是陶谦的,陶谦让刘备驻扎在小沛,给了刘备一个豫州刺史的名义,实际上是把刘备派到了最前线,让刘备去抵挡曹操,刘备成为戴在陶谦头上的一顶钢盔。
刘备后来取代陶谦坐拥徐州,他深知小沛之妙,所以吕布来投,刘备第一时间大概就想到了小沛,可以利用吕布去守边地,于是刘备把豫州刺史这个头衔给了吕布。刘备让吕布去小沛,目的与当年陶谦安排自己去那里是一样的。到后来,吕布又取代刘备拥有了徐州,刘备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刘备很聪明,不等吕布开口,自己主动提出去小沛为吕布站岗放哨,吕布出于与陶谦、刘备共同的心理,觉得刘备可以利用,就同意了。从以上可以看出,刘备、吕布都有一点儿私心,自认为得了便宜,岂不知因此坏了后面的大事。刘备收留吕布,吕布收留刘备,他们手下的人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一再反对,但刘备、吕布都不听,说明这个时候无论刘备还是吕布,在政治上、权谋上都还不够成熟。
至于说“辕门射戟”,这件事在历史上真的发生过,具体过程与小说里描写的情景差不多,发生在小沛,具体地点是吕布的军营里,“辕门”通常指官署衙门的大门,所以这里用“营门射戟”更准确一些。袁术进攻刘备,吕布为什么要去救刘备呢?因为刘备是吕布派去小沛的,袁术直接来攻,吕布觉得很没面子。吕布那时与袁术之间关系也不太好,吕布认为自己夺了刘备的徐州,也是给袁术帮了忙,袁术事先答应了不少好处,但事后不兑现,吕布在生袁术的气。基于这些考虑,吕布还是来救刘备,从这一点上说,吕布考虑问题缺乏战略眼光,其实借袁术消灭刘备更加符合吕布的利益,以免日后给自己留下一个强敌。
曹操白门楼上杀吕布并不犹豫
吕布后来被曹操打败,之后被曹操杀死,时间是建安三年十二月癸酉日,按公历算是公元199年2月7日。之前吕布被围在下邳城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看看久攻不下的曹操会不会干脆撤兵,没想到曹操非解决他不可,一直猛攻,最后城池被攻破,曹操在白门楼也就是下邳城南门上面的门楼设置了临时指挥部,吕布被五花大绑地带了上来。
综合多部史书记载,当时的情况是,吕布见到曹操倒没怎么紧张,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绑得太紧了呀,能不能给松松?”曹操笑了:“绑猛虎,不紧可不行呀!”气氛挺轻松,吕布活命信心大增,于是向曹操建议:“明公所担忧的不过是我吕布罢了,现在我已经归顺了,天下不足忧。今后明公统率步兵,让我统率骑兵,则天下必然平定!”听完这话,曹操是怎么回答的史书没说,《三国志》只说“太祖有疑色”,没说不是默认,而是不置可否。吕布有些尴尬,没话找话:“明公好像瘦了。”曹操惊讶地说:“你以前见过我吗?”吕布说:“当年在洛阳,在温氏园中我见过您。”曹操是个认真的人,还真的想了想:“有可能,我全忘了。现在是有点瘦了,那是因为一直抓不到你的缘故呀!”
吕布还想活命,做着最后的努力:“当初齐桓公舍射钩,用管仲为相;现在我愿意效股肱之力,甘为前驱,可以吗?”但曹操听完仍未发话。绑吕布的人看来下手有点狠,吕布被绑得难受,扫了一眼边上坐的刘备,招呼道:“玄德,你现在是座上客,我是阶下囚,能不能帮忙说句话,给我松松绑?”曹操听后笑了:“干吗不跟我说,还求玄德呢?”曹操准备下令给吕布松绑,但被一个人走上前劝阻了,这个人不是刘备,而是曹操的主簿王必,类似于办公室主任,王必劝曹操:“吕布是个强大的敌人,他还有不少部下在外头,不能宽恕他。”曹操无奈地对吕布说:“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这时刘备也上前说话了:“明公难道忘了吕布曾经事奉过丁原和董卓吗?”曹操听完,立即点头:“你说得太对了!”刘备这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吕布大骂:“是儿最叵信者!”意思是“你这个小子,让人最不能相信”。曹操下令将吕布杀了,吕布死得有些窝囊,是被缢杀的,死时不到四十岁。
吕布死后,曹操把他的首级砍下来送到许县,这就比较有意思了。既然要砍头,为什么先缢杀呢,不是太麻烦了吗?有人说曹操对吕布太恨了,这是曹操在泄愤,要让吕布死两次。其实不是,过去死刑也有不同的执行方式,比如车裂、凌迟、弃市、枭首、缢杀等,同样是死,根据罪责轻重有不同死法,相对而言缢杀是较轻的,可以保留全尸。曹操并没有那么恨吕布,否则就车裂了,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吕布毕竟有朝廷正式颁布的爵位,是朝廷认可的县侯,又亲手杀了董卓,曹操缢杀吕布,应该是最后仍网开一面。但是,吕布死在下邳,他的名气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曹操需要把他的首级拿到许县展览,以警示世人,所以缢杀后再把首级砍下来拿走。
还有一个问题:曹操难道真的生过不杀吕布之心吗?这个可能性不大。曹操很爱才,吕布作为将才在同时代几乎无人匹敌,虽不是帅才,却是一把攻击敌人的利器,但曹操更顾忌吕布能否被驯服,最终为己所用。不用刘备提醒,曹操其实也知道吕布诚信度太低,缺少做人的原则,凡与他合作过的人,包括丁原、董卓、袁绍、袁术、刘备都吃过亏,曹操爱才,但不会养虎为患,所以杀吕布的心早就有了,王必出来说那番话,更像是领导和下属配合唱的双簧,刘备这时再一搭话,曹操就顺势把杀害天下名将的黑锅甩给了刘备。
袁绍败于世故,吕布败于人情
吕布是汉末三国一位匆匆过客,是乱世里的一个搅局者,对他个人而言一生是短暂的,对历史而言,吕布所留下的东西看着虽令人眼花缭乱,但有价值的东西、值得称道的东西不多,人们在他身上总结出来的更多是教训而非经验,从这个意义上说,吕布更像是一个反面教材,提醒我们不要去犯他曾经犯过的错误。吕布犯过哪些错误呢?总结一下,至少有以下这几点:
一是吕布不注重政治信誉,致使四面皆敌。一部三国史也是一部“忠”和“义”的历史,无论世道多乱,这两面大旗都始终高扬。后世看中三国人物的,往往也在这一点,凡是被后世褒扬和肯定的,在“忠”和“义”的问题上一定没有亏欠,有不少人还成为后世楷模。而那些不忠或者不义的,无论本事多大、有过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也难以被大家所认同。强调“忠”和“义”,不是说不能投奔别人再离开别人。在三国这样的乱世中,一生即使委身于很多人又离开了他们并不算什么,刘备先后依靠过的人跟吕布差不多,但大家说吕布“轻狡反覆”,却没有人这样说刘备。事情或许相同,但做法完全两样,吕布或降或叛,看中的只是个人利益,投靠人家时卑躬屈膝,翻脸时挥刀相向,刘备做得就比较周全,迫于形势离开时从不恶语相加。吕布缺乏信誉,这是他“善变”的一面,由于善变,吕布也就失去了根基,注定干不成大事。
二是吕布只搞“短线操作”,没有长远规划。吕布人生中最活跃的十年基本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他也很辛苦,但经常白忙活半天最终一无所获,原因就在于他缺乏长远规划,这是他“少谋”的一面。乱世争雄,说到底就是创业,创业要有基础、团队和起码的资本,但比这些更重要的是要有规划,吕布缺乏曹操、刘备、孙权那样的雄才大略,手下也没有荀彧、诸葛亮、鲁肃那样的规划师,他的奋斗历程看起来总是起伏不定,没有方向、目标,这也是吕布干不成大事的原因之一。
三是吕布只知道“用人不疑”,不懂得“疑人不用”。除了“善变”和“少谋”,吕布在用人上也有问题。吕布其实还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他手下有不少将领一路追随他,有的“三国迷”把他们总结为吕布的“八健将”,包括高顺、张辽、臧霸、侯成、宋宪、魏续、郝萌、曹性,这是吕布带队伍长处的一面。但与此同时,吕布还存在识人不明的问题,吕布走向失败,与两个人有很大关系,一个是陈登,一个是陈宫,吕布其实对他们都怀疑过,尤其陈宫,前面提到过,吕布手下曾发生过一场叛乱,自己差点儿送命,他追查时,有人向他揭发,说陈宫也参加了叛乱,当时陈宫恰好在场,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但不知何故吕布听完竟不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一样。“疑人不用”是用人的原则,吕布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吃了大亏。吕布被俘前是有机会向曹操投降的,至少能保住性命,但陈宫百般阻止,使吕布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吕布败于陈登、陈宫,显示他在用人上还不成熟,如果说袁绍最终败给了为人太世故,那吕布就是败给了人情。
吕布是三国时代有名的“妻管严”
之前说过,貂蝉不是吕布的妻子,虽然人们把她列入古代“四大美女”,但是她跟西施、王昭君、杨玉环不一样,史书里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载,她只个传说中的人物。不过,吕布是有妻子的,据《三国志》等史书记载,吕布有妻子、女儿,妻子叫什么名字史书没有说。可以推测一下,吕布从家乡五原郡出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按照当时的风俗应该成家了。史书还提到,吕布手下将领中有魏越、魏续兄弟俩,吕布对他们格外信任,跟他们有“外内之亲”,也就是与他们有姻亲关系,这暗示吕布的妻子或许姓魏。
吕布在被围困下邳之前,他的妻子就至少两次出现在史书里:一次是长安之乱期间,吕布突围逃命,把妻子扔在了长安城里,据《汉末英雄记》记载,吕布的妻子后来埋怨说:“妾昔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这个庞舒是谁?不得而知。另一次是吕布从兖州逃往徐州,请求刘备收留他,《汉末英雄记》记载,吕布“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这一段写得很隐讳,不知何意。
吕布的妻子随吕布四处征战,吃了不少苦,吕布后来被曹操围困在下邳城,陈宫建议派兵出城偷袭曹军粮道,曹军远途作战,粮食供应很困难,一旦粮食被劫,军心必乱。吕布认为有道理,准备亲自带队去劫曹军粮道。军事会议也开了,各项部署也下达了,吕布回家收拾东西,顺便跟妻子交代一下。这位吕夫人虽然不是貂蝉,但也把吕布管教得很好,平时吕布都听她的。听说丈夫要出城,吕夫人顿时没了安全感,想反对,又怕丈夫不听,于是换了个理由说事。《汉末英雄记》记载,吕布的妻子说:“将军你亲自出城断曹公粮道,陈宫、高顺素来不和,将军一出,他们二人必不能同心守城,如果有闪失,你还能回来吗?”吕布一听,比较郁闷,就不再提劫粮道的事了。
陈宫不放弃,又出了一个主意,建议由他来守城,吕布带一支人马到城外驻守,形成呼应,曹军攻吕布,陈宫就出来夹击曹军;曹军攻城,吕布就从后面包抄曹军。这个主意未必高明,因为当时曹军的力量已很强大,即使分兵两路对攻,未必能形成想象中的对曹军两面夹击的态势。但陈宫的计划也有可取之处,因为分兵毕竟可以分散敌人的进攻点,削弱敌人的攻势。同时,分兵可以减轻城内粮食不足的压力,跳到外围作战后,也能变被动为主动。吕布懂些兵法,知道陈宫的这个主意可行,准备同意,但回家跟妻子一说,吕夫人又坚决反对。《魏氏春秋》记载,吕夫人对吕布哭着说:“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吕布一听更郁闷了,陈宫的这项计划又告吹了。
从上面这些事可以看出,吕布是个典型的“妻管严”,这也算是他失败的原因之一吧。但反过来说,也可以说明吕布是个重感情的人,他跟妻子之间的爱情有没有达到传说中与貂蝉那样惊天动地不好说,但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儿女情长,也许与吕布叱咤风云的“飞将”形象有反差,但这更符合真实的吕布。后来吕布被缢杀于白门楼,妻子、女儿的下落史书未予记载,参考陈宫被杀后曹操善待其母亲的做法,吕布的妻子、女儿也应该受到曹操的照顾,至于说吕布的妻子出家为尼、嫁给许褚以及“关公夜下斩貂蝉”那样的故事,都属于附会和传说。
陈宫宁死也不愿再与曹操合作
吕布被围困期间曾有过投降的打算,陈宫坚决主张不投降,最后吕布手下将领侯成、宋宪、魏续反叛,把陈宫抓了起来,当成给曹操的见面礼。陈宫被人押到曹操面前,他们是老熟人,曹操问陈宫:“公台,你平生计谋过人,现在怎会这样?”陈宫看了看旁边的吕布,说:“都是这个人不听我的,才至于此。”曹操笑道:“到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陈宫说:“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应该一死。”曹操说:“那你死了,你的老母亲怎么办?”陈宫说:“我听说以孝治天下的不害别人之亲,我的老母亲能不能活命,全在明公你了。”曹操又说:“那你妻子儿女怎么办?”陈宫说:“我听说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妻子儿女能不能活命,也全在于明公。”陈宫自请一死,态度坚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拉都拉不住。曹操无奈,命人把他杀了。
史书虽是那样记载的,但并不意味着曹操真的想留陈宫一命。曹操可以接纳降将,但他也最恨叛徒,在曹操心中陈宫就是一个大叛徒。曹操曾经很信任陈宫,史书里的说法是待陈宫如“赤子”,陈宫本应以“赤子之心”回报曹操,但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曹操,差点儿让曹操彻底翻船,之后陈宫又辅佐吕布与曹操为敌,害得曹操在下邳城外围攻了好几个月,对于这样的人,曹操肯定恨之入骨,没有不杀的理由。从史书记载曹操与陈宫最后的谈话来看,曹操其实并没有表态说不杀陈宫,也没有挽留,只是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服不服气,还有哪些后事要交代。
陈宫与曹操打交道这么多年,深知曹操的为人和个性,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对生死不再抱什么期望,因而临终之前态度无比坚决。陈宫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经历了反复,最后为吕布这样的人陪葬,似乎死得不那么伟大,但他其实是个有原则的人,不是那种唯利是图、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在最后的关头陈宫的态度才无比坚定,表现得大义凛然。
曹操杀声望更高的高顺留下张辽
吕布、陈宫都被曹操杀了,但吕布手下的人马还在,吕布的部将侯成、宋宪、魏续投降了曹操,而且是“临阵起义”,他们这些人是功臣,曹操不能杀,需要对他们进行妥善安置。但是,侯成、宋宪、魏续这几个人到曹营后再没有相关记载了,估计曹操没有给他们太高的军职,到中郎将相当于大校师长这一级应该就到头了,或者是校尉、都尉什么的,这就需要有人来统领他们,张辽是合适的人选。因为在吕布集团里张辽的资历最老,二十多岁就做了郡太守,品秩与中郎将相当,但高顺当然也可以,因为高顺最能打,战斗力最强,吕布手下有不少队伍都是高顺一手训练出来的。
曹操找个人来统领吕布的旧部难道不行吗?比如把这些人马打乱,分编到各部队中,但这是近现代的做法,在那时未必是好主意,因为这相当于把一个风险源扩大成了若干个风险点。曹操的习惯做法是,对这样的部队进行整编,淘汰一批,留下的仍然整建制存在,青州军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且,吕布的旧部大多是“起义部队”,也不适合打散重编,也许这些人起义前曾提出过一些条件,比如将领的军职、人马如何安置等,出于减少攻城伤亡代价的考虑曹操应该会答应。
既然要找个人来当统领,曹操为什么找的是张辽而不是高顺?张辽的情况跟高顺不同,高顺一直是吕布的部下,而张辽在很长时间里是吕布的同事、同僚,早年在并州他们二人与张杨是丁原手下的三位干将,地位相差不大,互不统属。后来吕布杀了丁原投靠董卓,张杨走了,张辽留了下来,但张辽直接归董卓指挥,张辽与吕布仍然互不统属。张辽成为吕布部下是在董卓被杀后,吕布杀了董卓,立下大功,“仪同三司”,即享受三公的待遇,随着地位骤升,张辽所部人马并入吕布手下,张辽这才成了吕布的下级。从二人以上经历可以看出:吕布、张辽的地位一开始差不多,这使得二人的关系并非特别亲密,吕布杀董卓时没找张辽帮忙就是佐证。高顺不同,他一直是吕布的下级,忠于吕布,跟吕布有着很深的感情,高顺有时受到一些不公正对待,他也都毫无怨言,这是值得称道的品质,但也是曹操不敢把队伍交给高顺的原因。
还有一点很重要,史书说侯成“与诸将共执陈宫、高顺,率其众降”,也就是说,侯成等人是“起义将领”而高顺并不是,高顺是被起义的这些人绑起来交给曹操的,这中间发过了什么史书没有交代,但可以推测,也许侯成等人起义前也找了高顺,邀他一同起事,但高顺没答应,所以被大家绑了。也可能大家没有找过高顺,觉得他死忠吕布,不会参与起事而只会坏事,所以先把他绑了。不管哪种情况,曹操这时想再用高顺就困难了,即便不考虑高顺与吕布的关系,也得考虑侯成、宋宪、魏续等人的感受,既然旁边还有一位现成的张辽,曹操为何不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