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险
温老三和常乐天大吃一惊,两人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意这姑娘性子竟如此刚烈,当真跳入了大海。两人奔到船边向下看,只见洪海坠入海里,不久便浮了上来。常乐天向温老三大叫道:“快救人啊!”温老三“哼”了一声道:“我们巨鲸帮从来都是做海上无本钱的买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她自己想死,我何必多费力气?”
常乐天环顾身周,见有几块木板在边上,他捡起一块,看准方位想扔下去,又怕误伤到了洪海,便大声叫道:“洪姑娘,你小心些!”他往旁边又走了几步,这才把木板丢下去。不料木板落下去的位置和洪海距离远了,他只得又捡起一块扔下去,直扔了四块才有一块落在洪海不远的地方,洪海便浮在了木板之上。
温老三在旁边却也不阻止,他向海里看了一会儿,冷笑道:“多事!一会儿来条鲨鱼,还不是就吃了她?”常乐天大叫道:“你快救她,快救她啊!”温老三指着旁边一捆绳子说道:“想救人,自己救!老爷我现在高兴,待会儿不高兴了连你一起扔下去!哼,你救她上来,你以为你们两个小命就保得住?”他竟转身而去,向手下人吆喝起来调头回航。
常乐天大急,他抱起那捆绳子,一头系在船栏杆上,然后便把绳子丢了下去,那绳子长是够长,但是没有整理好,常乐天毛手毛脚的这么胡乱丢下去,结果打结拧在了一起,没有落下去。他急忙又拽上来整理一番,整理好了又扔一次,这次绳尾无巧不巧正好落在了洪海不远处。
常乐天俯身大叫道:“洪姑娘,抓紧绳子!”洪海浮在木板上,单手划了几下,抓住了绳子,常乐天又叫道:“爬得上来吗?”洪海试了两下,绳子沾了海水,又湿又滑,如何爬得上来?她摇头哭道:“我上不来!”
常乐天急得跺着脚,不停念道:“怎么办,怎么办?”他团团转了两圈,俯身向洪海叫道:“你把绳子系腰上,我拉你上来!”洪海拉着绳子靠到船边,右手拉紧绳子,左手在腰间把绳子缠了两圈,又费了好多力气才勉强绑好,叫道:“好了!”常乐天“噢”了一声,然后开始用力使劲上拉,只拉了半尺,已感到吃力。洪海虽是一个姑娘,但她骨骼匀称,身子并不特别轻盈,衣服湿了水更添分量,而常乐天本就文弱,力气有限,他越拉越费劲,才刚把洪海拉出水面,已经拽不动了。
他灵机一动,把脚蹬在了船身上,身子后仰,果然借着腿力把洪海又往上拉了一点。他心里一喜,把另一只脚也蹬在了船身上,拼命又拽了两下。不料手上只觉越来越重,而他后仰的身子竟慢慢直立,最后变成前倾,他暗叫“不妙”,忽然身子一晃,他的人飞了出去,却是他拿捏不住,洪海又跌入海里,她下坠的力道好大,竟拽得常乐天翻下栏杆也跌了下去。
常乐天大惊,哇哇乱叫声中,“嘭”的一声落入海里,只觉耳、鼻、口内大量海水涌入。他不会游水,从来没有溺水经历,虽入海前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再闭气,但终究慌乱,连吃了几口水,只觉得海水又苦又咸,呛得他连声咳嗽,鼻内、口内难受之极。他双手双脚乱抓乱蹬,心底一沉,心道:“我这就死了么?”忽觉似乎有人在他背后轻推,也不知怎么就浮出水面。恰好身边有一块之前丢下的木板,他急忙伸手抓住,七手八脚便往上爬,转头看那边洪海也抓住一块木板,两个人均是一阵狂咳。
忽听船上有人大笑道:“常公子倒是有情有义,怕洪姑娘一个人上路太寂寞,你是去陪伴的么?”却是温老三闻声而至,见到常乐天也落在海里,忍不住幸灾乐祸,出言讥讽。到如此田地,活命要紧,常乐天哪里还顾得上对方讽刺不讽刺,大声叫道:“救命!救命!”
温老三笑嘻嘻说道:“要我拉你上来吗?”常乐天哪里还敢逞强,叫道:“要!要!不过......不过你还是先救洪姑娘!”洪海摇头叫道:“我死也不会上去!”常乐天叫道:“洪姑娘,先上去再说,我们把银子都给了他,我们再让家里人给他一百两银子......不,每人一百两,一共两百两好不好?不过温老三,不许......咳咳......不许你打洪姑娘的主意!”
温老三嘻嘻一笑,说道:“这买卖倒也做得成!不过嘛,我要每人二百两!”常乐天咬牙说道:“好好好!你快先救她上去,银子好商量!”
大船此时已停,常乐天便划水到了洪海身边,要把绳子缠在她腰上。洪海忽道:“我不上去!万一上去之后他不救你,还......对我意图不轨......”温老三在上边嘻嘻笑道:“没错,没错!这么美的姑娘我可不能白白浪费,救了你的命你就从了我罢!”洪海咬牙道:“我不上去!”
温老三脸色一沉,皱眉说道:“你们想好了没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会儿答应救你们上来,再啰嗦一会儿我就改变主意只救一个啦----惹烦了老爷我干脆一个都不救!我看你也是胡吹大气,张口一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现在是四百两银子啊,你这娃娃哪里像有四百两银子的模样?”
常乐天连声道:“有的,有的!我虽然没有,可是我家里有啊!----我家就在杭州,长石大街上最大那间茶叶店铺就是我家的!我是常老爷的独生儿子,别说四百两,就是八百两他也舍得给你!”他为求活命,价码开得是越来越大。
温老三将信将疑,说道:“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看你就是吹牛!我看还是算了,什么四百两、八百两,我信你才怪!还不如就拿你身上这点银子省事,一了百了,免得节外生枝!”
常乐天忙叫道:“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刚刚从怀里掏出来的银子也有几十两了对不对?我住的客栈房间里还有呢,还有三四百两,你救了我们两个上去,回去之后你跟我去客栈拿银子,不用去杭州,你拿了银子再走怎么样?”
温老三似乎有些心动,喃喃道:“真的有这么多?你没骗我?”常乐天忙道:“没骗,没骗!”温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四百两......嗯,那到底是三百两,还是四百两?”
常乐天苦着脸道:“本来是有四百两的,花了一些,刚刚给了您老人家一些,现在只有三百二十二两了。”他为求逼真,故意说些零头出来。
温老三道:“好吧,我就暂时信你,救你们两个上来,倘若要是骗我,老子把你的头给拧下来!”常乐天忙道:“不敢,不敢!”温老三怒道:“你说我不敢?”常乐天忙道:“不是不是,我说我不敢骗你!”温老三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谁先上来?”
洪海摇了摇头,常乐天苦劝无效,只得向他说道:“那么我先上去,再和他一起拉你上来!我多许给他银子好了,让他一定不打你的主意!”
绳子还缠在洪海的身上,常乐天不便动手,只好让她自己解开了再递过来,常乐天便往自己身上缠了两圈,然后打了几个结。
温老三在上边叫道:“绳子绑好了吗?”常乐天试了一下,叫道:“好了!”温老三便提着绳子往上拉,他力气甚大,提得可比常乐天轻松多了,双手交错,三两下便提他出了海面。
刚上来十几尺,,忽听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前边的船有什么事?”温老三一惊,抬眼望去,见后方数十丈外竟有一艘大船缓缓驶过来,船头站了十几个人,只是距离有点远了,面容看不清晰,也不知他这声音如何会传得如此清楚。
常乐天人在半空,忽觉身子不再上升,他身子一转也看到大船,心下大喜,大声叫道:“救命!救命!”洪海也在水里也欢呼起来:“有船来了!----救命,救命!”
温老三怔怔出神,片刻间心中已转了数个念头,正拿不定主意,忽听洪海在海里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到底救不救人?”他登时醒悟,双手交错,眼看差几尺就可以拉常乐天上来,不料常乐天系绳之时没有系结实,绳头留得太短,这时忽然自己脱扣松开,他“啊”的大叫一声,又跌入了海里。
船上的温老三、海里的洪海同时也叫了一声,眼见常乐天掉下海,不一会儿又浮了上来。温老三怕这文弱书生经不起折腾,不再敢拖延,手中长绳甩了下去,他使上了回力,绳尾如长了眼睛一般缠住常乐天举起的双臂并打了个结,喝道:“抓紧了,别松手!”常乐天忙死死攥住绳索,只觉身子一轻,身子像鸟儿一般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