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生而为奔赴死亡

“你来套我的话，不如等洛欢醒来问她。”洛辰直白道。

“师兄何出此言？”君流影勤勤恳恳的扮演着师弟的角色。

“你得承认，洛欢好像能看到诸神的过去。”洛辰也不瞒他。

“确实。”君流影点点头。

“洛欢醒了？”江芷汀走进来就看到洛欢紧紧皱起的眉头。

君上遥瞬间睁开眼睛。

洛欢确实紧紧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怎么了？”洛辰越过君上遥，手伸到洛欢跟前却不敢动。

江芷汀叹口气，把眼前的两个人拨开，去探洛欢的脉。

“她好像在挣扎......”江芷汀不确定，洛欢的症状并非中毒或者生病，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太过震惊一样。

“君王爷，要不，你再入一次她的梦看看怎么回事？”江芷汀得出结论。

“我来。”洛辰主动请缨。

“你不行，你在梦境里只会拖累洛欢。”江芷汀一针见血。

洛辰气的咬牙切齿。

“王爷上个月圆之夜入过一次，应该比洛师兄更稳重吧。”君流影不咸不淡的说。

“那你来。”洛辰突然不气了，指着君流影说。

“君流影的伤还没好，还是王爷来吧。”江芷汀此刻非常严肃，口气不容商量。

“那我走？”洛辰重伤之后，愈发没有从前的稳重了。

“别闹。”江芷汀狂摁人中。

“王爷，圣女殿下还没醒。”君流影催促君上遥。

江芷汀走到后面，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君上遥原地打坐，握住洛欢的手，闭上眼睛。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君上遥再睁眼，已经像上一次一样入了洛欢的梦境。

他看到洛欢透明的影子藏在一棵千年老树后，她咬牙切齿。

他朝洛欢走去，洛欢明显也看到他了。

洛欢急吼吼的把他拉过来。

“气死我了！”洛欢生气的说。

“谁又惹你了？”君上遥挑眉。

“你知道这是谁的过去么？”洛欢指了指周围。

“这里，竟然是桀的过去。”

君上遥的脸上，不出她所料，落满意外。

他没想到洛欢这就看到桀的过去了。

这么快?

洛欢却没有对此多做解释的意思。

桀还是人的时候，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少爷。

“这个桀，为人的时候并不坏，但是死的很惨。”洛欢娓娓道来。

桀出生在梨落的富贵人家，从小衣食无忧。

他那个时候叫许桀，父亲是海商，半年回一次家。

家里一向收入颇丰，许桀也不负众望，文武双修，一表人才。

许桀的父亲很专情，除了许夫人，也就是许桀的生母，没有其他女人。

他在外经商，许夫人在家照顾许桀。

直到有一天，半年回家一次的许桀父亲，带回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娇弱女人。

许桀又气又惊，无法理解父亲的做法。

许夫人哭了一晚上后决定为了许桀撑下去，不能让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夺走许桀的地位。

只是许夫人心里再也没有许桀父亲的位置，再见到许桀父亲，她毫无感觉，甚至很大度的表示可以让那个女人入府，她会照顾她们。

“既然姐姐大度，那妹妹就不客气了。”那女人笑颜如花。

许桀这才注意到，这女子十分年轻貌美，又娇贵。

而自己的母亲，鬓边已夹杂几许白发，不知何时容颜老去，美人迟暮。

可谁知这女人并不满足，竟想当府内主母，成为名副其实的许夫人。

许夫人气的冷笑，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许桀的父亲真的要这么做。

“父亲！万万不可！”许桀跪在父亲的书房门外。

里面温言软语，烛火摇曳，外面寒风刺骨，大雨倾盆。

许桀第二天早上被许夫人扶起来。

“娘，您......”

“娘决定让出这个位置。”许桀母亲十分冷静。

原来，昨晚那女人在许桀父亲书房呆了一晚上不算，还派自己的婢女去许桀母亲房里，讲了一晚上那女人和许桀父亲如何在经商时相识相知，如何相守相爱。

许桀父亲以前每半年归一次家，归家的时候便是那女人替许桀父亲打理生意。

以前不把她带回来是因为许桀母亲娘家还有人在，刚好今年许桀母亲娘家的老人都离世了，其他还在的亲人也离得很远。

许桀的母亲出家了，走之前她告诉许桀，要他自己争气。

许桀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变的面目全非。

看着那女人接替自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弟弟出生，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甚是可爱，许桀父亲爱不释手。

那小娃娃总是抢他的东西，还弄脏他写的文章。

终究许桀父亲宠妾灭妻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许桀母亲娘家仅剩的人要来带走许桀。

许桀父亲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看现在那户人家不纳妾，说许桀母亲出家是她自己的选择。

来的人是许桀表哥，当场就呸了一口，说谁爱整这些整这些，我们家人不整这些。

是的，那女人只是顶替了许桀母亲的位置，但并不是正室，许桀父亲迟迟不松口许夫人的名号给她。

许桀毫不犹豫的跟表哥走了，走之前，他下定决心做了一件事。

放火烧了许府。

金戈玉帛都在大火里化为灰烬，许桀父亲和那女人没能逃出来。

他放完火，看到那个孩子。

他名义上的弟弟，痴痴傻傻的在回廊上盯着他看。

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带走这个孩子。

后来许桀表哥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个孩子要许桀自己照顾。

他一点都不后悔，以前有多幸福，有多期盼父亲回家，后来就有多恨这个地方。

就有多恨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女人。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恨这个弟弟，应该是不恨的吧，幼子无辜，带他走的时候他这样想。

他的弟弟叫许斯。

但是许桀娘家并不富裕，十分贫穷，过惯富裕日子的许桀到这边一点都不习惯。

心高气傲的他离开许府时分文未取，现下生活窘迫，只能去打杂做工，赚来的那点小钱也不够维持自己日常花销，何况还有个拖油瓶许斯。

他慢慢变的很狼狈，他开始怨恨表哥带他走。

表哥后来娶妻生子了，要顾家，一开始顾念许桀小小年纪还带着个弟弟偶尔还会接济许桀，成家后就再也没对许桀伸出援手。

许桀也不好张口，许斯正是调皮捣蛋让人操心的年纪，而许桀已经年近二十。

遇到个喜欢的姑娘也不敢上门提亲，就这样耽误着耽误着。

“哥，咱们的娘呢？”有一天吃饭，许斯这样问他。

许桀啪的摔了筷子。

“你没有娘。”

许斯哇哇大哭：“他们都说我是没娘的野孩子，我真的是没娘的野孩子......”

许桀心烦意乱，一晚上没回家，用兜里所剩不多的钱出去喝了一晚上酒。

早上回来时还昏昏沉沉没醒呢。

看到家门口的血迹整个人酒醒了大半。

他慌慌张张跑进去，许斯冷冰冰的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

手上还紧紧抓着，他当年放火烧许府，带许斯走的时候，带在许斯手上的铃铛串。

“这是哥哥从小带到大的，带上它就要好好习文习武，不可荒废。”

许斯当时虽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重重的点了点头。

许斯对父母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有爹娘的，后来大火烧了家，哥哥救了自己出来，又带自己来到这里生活。

许桀疯了，他浑浑噩噩走出门外，逢人就问：“你们谁见我弟弟了？”

问了好多人，村口卖菜的大叔，街上卖包子的大妈。

直到路边的小孩：“你说哪个没娘的野孩子啊？”

没娘的野孩子......

许桀想也不想就拧断了这个孩子的头，血溅当场，周围的人四散而逃。

许桀表哥听到消息二话不说赶紧就来了，那孩子的父母却比他更快一步。

许桀发起疯来周围的人奈何不了他，但他们能奈何得了许桀表哥。

杀不了许桀，那家人就杀了许桀的表哥偿命。

许桀亲眼目睹，却因为疯了无力阻止。

许桀表哥死后，他清醒了那么一会。

然后用那段清醒的时间杀了那家人。

数起命案加身，他被赶来的衙役当场刺死。

许桀死后灵魂仍旧在世间游荡，他不知道还能找谁，飘到母亲出家的寺庙，才知母亲也早已故去。

这天大地大，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