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仰望着像他这样的光
肖雪泥和夏樊不约而同地转过脸，教导处里，陆星辰正一脸惊恐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像是被吓着了，整个人丢了魂一般，脸色发白。
三人无语，一片沉默。
大概过了几秒钟，夏樊才意识到陆星辰可能也是来“偷”饰品的，赶紧把门关上，反锁。
他嫌弃地对陆星辰说：“连门都不知道反锁，你是多想让别人知道你进来偷东西啊？”
偷东西？
陆星辰这才回过神来，和肖雪泥对视了一眼，各自尴尬。
夏樊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女生，开始寻寻觅觅，直到他在陈列柜里看见一袋什么东西，被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他兴奋地走过去打开，发现是女孩子用的头饰之后，赶紧重新扎起来塑料袋，抱在怀里，转头对肖雪泥和陆星辰说：“赶紧走吧！”
陆星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樊怀里的那袋饰品，欲言又止。随后，她又悄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那台还未来得及开启的电脑，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肖雪泥闷声挡在门前，没有要走的打算。夏樊上前拉了她一把，却被肖雪泥大力推开。
“你不是不知道一中的校规有多严吧？”女孩义愤填膺，“如果被发现，你这是在毁了你自己，知道吗？”
一旁的陆星辰心里五味杂陈，刚刚他们在门外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夏樊是特地来帮她“取”回饰品的。只是她不明白，夏樊为什么要替她冒这个险？
夏樊无可奈何：“我们出去再说，可以吗？”
“你也不想走吗？”他又转头问陆星辰。
陆星辰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只好跟上。
谁知，安静的教导处内，突然响起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三个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怛然失色。因为门被夏樊反锁了，把手只是被拧动了几下，门并未被打开，而下一秒，就听见外面有人说“里面的人赶紧开门”，三个人立即手忙脚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办？”肖雪泥惊惧地问夏樊。
夏樊赶紧腾出一只手对肖雪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陆星辰只觉得一阵古怪，为什么外面的人那么确定里面有人？
许是外面的人听到了肖雪泥的声音，开始拍门，提高了分贝：“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快开门！”
听这浑厚有力的声音，三个人已经辨别出门外的人是校长。
肖雪泥心跳如擂鼓，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十分后悔自己刚刚发出了声音。
陆星辰也害怕，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摆，故作镇定。
校长失去了耐心，拍门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把门打开，听见没有？否则后果自负！”
情急之下，夏樊把肖雪泥拉到陆星辰的旁边，他微微低头，尽量小声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出去，听见没？就算校长把门撬开，他也需要去找工具或找开锁匠，到时候我们再……”
夏樊最后比了一个溜走的手势，两个女孩忐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如坐针毡。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外才慢慢没了动静。夏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旁，悄悄地掀开一点点窗帘，透过缝隙看出走廊，确认已经没有人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细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没了动静，才对身后的两个女孩比了个OK的手势。
陆星辰和肖雪泥战战兢兢地跟上，夏樊迅速地打开门，三个人在一瞬间目瞪口呆，骇然失色。
此时此刻，校长正笔直地站在门外，怒发冲冠。他本以为只有一个人，没有想到竟然是三个，看到被学校保送的夏樊和陆星辰时，痛心疾首。
令夏樊难以置信的是在校长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几个围观的学生，想必是校长吩咐他们不要出声的，好让他守株待兔吧！
夏樊没有想到校长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校……校长……好。”夏樊硬着头皮挥了挥手，冲校长假笑了几下，然后稍稍将头侧向一旁的陆星辰，含糊不清道，“姜还是老的辣。”
陆星辰被他吓得要死，生怕校长会听见，故意连连咳嗽。
校长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认真地审视他们三个人，然后自顾自地走进教导处，背对着他们命令道：“你们三个，都给我进来！”
肖雪泥认命地抚了抚额，瞥向陆星辰，欲言又止，踱步跟在校长身后。
陆星辰能感觉到，那样一束目光压抑着她对她的厌倦。
谁说不是呢？眼前的男生，满目明亮，他就像初升的太阳，带着和煦温暖的光来到这个世界，与生俱来就是光芒万丈的，受人瞩目。不像她，长久地处在阴影中，只能带着歆羡的心情踮脚张望阴影之外的世界，仰望着像他这样的光。
那么，如果把眼前的男生拉进自己昏暗的世界，算不算自私？算不算恶毒？
陆星辰垂下眼帘，忧心忡忡地看着夏樊怀里的那袋饰品，一瞬间伸手抢了过来。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害过他一次，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夏樊一阵莫名其妙，显然不知道陆星辰要干什么，跟着她走到校长面前，与肖雪泥并排站在一起。
“校长，对不起，辜负了您对我的教导。”陆星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饰品，手心里都是冷汗，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不应该为了眼前的利益进来盗窃。”
“校长，不关她……”夏樊幡然醒悟，陆星辰想独自扛下所有惩罚。
肖雪泥急忙扯了一把夏樊，快速打断夏樊说的话：“校长，对不起，我和夏樊没能及时阻止陆星辰进来，让您失望了。”
夏樊不可思议地朝肖雪泥挤眉弄眼，可肖雪泥故意没有看他，一本正经地面对着校长。
陆星辰怔怔地妄望向肖雪泥，女孩不苟言笑的表情让她很想知道，肖雪泥是为了配合她才这么说的，还是为了保全夏樊不顾往日情分找她当替罪羊。
她从来都不自信，一个问题就能让她辗转很久。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充足的时间徘徊，她是个聪明人，深知无论肖雪泥的初衷是什么，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于是，陆星辰故作出一副诚恳的姿态，向校长忏悔：“校长，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听他们的劝阻，不该一意孤行。”
“这么说，夏樊和肖雪泥是来阻止你的？”校长半信半疑。
“嗯。”
“是的”
两个女孩同时回答。
这算不算，她们仅剩的默契？
校长欣慰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三个学生一起犯错，总比一个学生犯错让他更头疼。但下一秒，他就怒不可遏地指着陆星辰的鼻梁骂：“陆星辰，你是不是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在学校贩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学校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做？你看看外面有多少同学看着听着？”
话毕，校长一手夺过陆星辰怀里的那袋饰品，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陆星辰、肖雪泥和夏樊纷纷打了一个寒颤，就连站在门口外面小心翼翼探头围观的学生都被吓得本能地缩回了脖子。
校长痛惜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肖雪泥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自己的衣摆，对任何一个学生来说，“被保送”都是一件大事，所以她才会奋力阻止夏樊犯错。虽然在陆星辰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会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保护夏樊配合陆星辰演戏是不是正确的，但她很清楚，如果现在被取消保送资格的人是夏樊，她一定会更难受。
“校长！你不能轻易取消她的保送资格！”夏樊好不容易抓住了说话的机会，心急如焚，“校长，你听我说……”
肖雪泥和陆星辰惊慌地望向夏樊，在她们以为夏樊要全盘托出事情的真相时，校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你们两个先回去吧！陆星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