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不敢抢的，我来帮你
下午放学，陆星辰帮夏樊打扫完教室之后，已经来不及回家吃饭，索性在学校附近的面馆解决。面馆的生意很好，陆星辰看了很久，才找到仅有的一个空座位，只是她没有想到，坐在空座位对面的人竟然是陶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去，陶思收起手机，突然抬头：“你再不坐，有人来了你就没位置了。”
陆星辰果断坐下。
她和陶思点了一样的牛肉面，上面铺了一层香菜。她不吃香菜，用筷子将香菜挑走，没有想到陶思制止了她的动作，毫不客气地将她碗里的香菜全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陆星辰目瞪口呆。
陶思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吃，别浪费，给我就是了。”
陆星辰没接话，低头吃面。
两人沉默许久，陶思再次开口：“你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在找汪如的吗？”
“不好奇。”说不好奇是假的，她只是不愿意再一次被人利用。
“你真没意思。”陶思嫌弃地瞥了陆星辰一眼，“你不是想知道汪如的下落吗？怎么不问问我？”
“你会告诉我吗？”陆星辰没看陶思。
陶思想了想，回答：“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问你？”
陶思气笑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陆星辰，你为什么对肖雪泥那么好？你们体育考试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真羡慕她。”
陆星辰终于抬起头看陶思，那是她第一次在陶思眼里看到了一种类似孤单的东西。
“你告诉我汪如在哪里，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你们是好朋友，对她好是自然的。”陶思眼底的寂寞慢慢散去，她觉得有趣，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你那么想找到汪如，完全可以找夏樊帮你呀！”
面对这种试探，陆星辰早已应对自如：“找谁也轮不到找他。”
“千万别对我说，你和他不熟。我不是肖雪泥，我才不信。”陶思冷哼一声，喝了最后一口汤，继续说，“她喜欢的，你从来都不敢抢。这就是你能和肖雪泥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吧？”
陆星辰垂下头，不作声。
悲哀涌上心头，她竟然有点认同陶思说的话，她从来就不敢想，如果她也喜欢夏樊，会是什么结果。
陶思抽出一张纸擦嘴，离开座位。她才走几步，又回到陆星辰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若有所思的陆星辰，说：“你不敢抢的，我来帮你。”
陆星辰慌张地抬头，只看到陶思远去的背影，剩下的全是不怀好意。
那天之后，关于她和夏樊之间的学霸爱情故事被口口相传，比校内以往任何一个八卦或流言都要来得“隆重”，竟然还有低年级的小学妹来找陆星辰取经，请教她如何才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心无旁骛地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
陆星辰觉得好笑，自己似乎成了学校里免费的感情咨询专家，面对一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不善言辞的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溜之大吉。
虽然遇到这样的情况，肖雪泥也会热心地帮陆星辰赶走那些前来取经的少女，但表面风平浪静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到夏樊家里咆哮：“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啊？”
夏樊也不知道，但他并不在乎。
或者说，他乐在其中。
“被大家误会了，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肖雪泥抿了抿嘴，好像她才是这场流言的受害者。
夏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漫不经心地瞥了肖雪泥一眼，说：“怎么解释？让学校广播站的同学帮我发个通知？”
“你……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肖雪妮很无奈，伸手去抢夏樊的手机，“哎呀，你别打游戏了！”
“别，要输了！”夏樊敏捷躲过肖雪泥的“魔爪”，却还是躲不过游戏结束的命运，他泄气地把手机丢到一旁，奇怪地看向肖雪泥，说，“以前我和你也传过这样的绯闻，你也不介意呀，现在怎么那么上心？”
“我……”肖雪妮吞吞吐吐，“我怕星辰因为这个事情不开心，影响她学习。”
夏樊正色道：“她说的？”
“不是啦！”
夏樊心满意足，偷偷扬起嘴角。
肖雪妮补充道：“以星辰的性格，就算介意也不会说的。”
夏樊坏坏一笑：“那你帮我告诉她，习惯就好。”
肖雪泥无奈咬唇，一点都不好。
教导处里，陆星辰和夏樊并排站得笔直。
校长打量着他们，叹了一声：“你们成绩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我也很欣慰。但是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对学生的影响很不好。”
陆星辰正要开口解释，没有想到夏樊抢先一步反问：“什么影响？”
“你说什么影响？”校长哼了一声，瞪着夏樊。
“校长，我觉得你们都是瞎操心。”夏樊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学霸和学霸之间的爱情故事，相互成全共同进步，多励志啊！何况我们又没有倡导大家谈恋爱，谈恋爱这个事情也不是想谈就能谈的，还得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
一旁的陆星辰听得目瞪口呆。
校长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樊：“按照你这个意思，我还应该感谢你们给大家树立了榜样？”
“那倒不必，我们也没……”夏樊还没说完，就被陆星辰狠狠掐了一下手臂，疼得他龇牙咧嘴。
校长颤抖地指着夏樊，恨铁不成钢：“你们这种行为属于早恋！早恋是什么？知道吗？”
听到“早恋”两个字，陆星辰不再沉默，如梦初醒般抬头，直视校长，几乎与夏樊异口同声：“我们没有早恋！”
校长瞬间傻了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看陆星辰又看看夏樊，对着夏樊问：“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校长，您不觉得这个故事编得挺令人向往的吗？”夏樊心想，没准他以后的爱情还没这个谣言来得美好呢。
于是，他偷偷瞟了一眼陆星辰，却没有想到她也正在看自己。
他一下子慌了神，迅速转过头面向校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陆星辰也猝不及防，心慌意乱。
她不知道那样一个试探性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他想从她这里看到什么？
“行了，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也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和你们说那么多，就是希望你们能懂得分寸，就算是好朋友平时也别走太近了，毕竟影响不好。”校长松了一口气，“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让你们填资料的。”
“什么资料？”夏樊问。
校长的眼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学校已经决定，把仅有的两个保送名额分配给你们了。恭喜啊！”
“谢谢校长！”夏樊高兴得像个要到了糖果的小孩，直接抱住了校长。
这意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个女孩依旧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陆星辰倒显得很淡定，她从来没有忘记在她答应和夏樊考同一个学校之前，她也答应了肖雪泥同样的事情。
如今肖雪泥的成绩很不稳定，如果夏樊被保送的大学成了她的高考目标，会有一定的难度。陆星辰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盯着电脑上的那张保送申请表，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在这张表格上填了谁的名字，被保送的人就是谁？”
夏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盯着女孩小小的脸蛋，她的嘴巴微抿，垂着眼眸，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校长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没有想太多，点点头：“对。写好之后，学校会审核一遍，没问题就会提交上去了。”
“那要等多久？”陆星辰继续问。
“不会很久的。是你的，也跑不掉。”校长开玩笑说，“你是个好孩子，在保送名额申请下来之前，你应该不会做什么自毁前程的事情吧？”
“呃……当然不会。”陆星辰讪讪地笑。
从教导处出来，夏樊的不悦全写在脸上，陆星辰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和他说了再见，却被他从身后揪起了她的衣领，像拎一只小猫似地将她拎回原地。
陆星辰一阵莫名其妙，回头瞪他，正要控诉，才发现夏樊的脸冷若冰霜，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夏樊的声音很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盘算什么。”
“你知道？”陆星辰瞪大了双眼，她刚刚在校长室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既然你那么不想和我上同一个大学，当初为什么要承诺我？”从上次模拟考到现在，她所有的行为都在告诉他，她会再一次食言。
陆星辰才知夏樊误会了，懒得解释：“你想多了。”
“你别总想着甩掉我，我会……”
他对付她的台词，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会什么？会让我后悔的，是不是？”
会很难过……夏樊索性闭嘴，拽着她的手腕往他们教室走。
“你干嘛？”
“帮我值日！”
“晚自习放学再扫不行吗？”
“我不管，反正这是你欠我的。”夏樊回头，看着陆星辰不停挣扎的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不禁勾起了唇角。
抓弄她，真的是他高中生涯里最大的乐趣。
没有人知道，那天陆星辰被叫去教导处之后，肖雪泥为了和陆星辰一起回家，站在教导处外等了很久。可陆星辰和夏樊从教导处里面出来后，是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的，没有人注意到守在另一端的肖雪泥。
肖雪泥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目睹着这一切，犹如晴天霹雳。
陶思说，如果这个人是陆星辰呢？
陆星辰说，我和夏樊不熟。
陶思说，如果，陆星辰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夏樊呢？
陆星辰说，我没有喜欢的男生，所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陶思说，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能那么大方地原谅你、包容你，依旧和你成为好朋友？
陆星辰说，因为你，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朋友。
……
当所有质疑与感动交织在一起，肖雪泥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害怕被人看见，便一股脑儿地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把自己关在隔间里，一边哭，一边为陆星辰找理由，可自始至终，她在回忆里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来说服自己。
陆星辰一直在欺骗她，她最好的朋友一直在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