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永远的少年
章明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满脸不爽的夏樊，佯装一副做媒状：“星辰，你要是看上哪个，告诉我，我帮你啊！好歹是我们系的男生，指不定和我关系不错呢！”
预料之中，夏樊在桌底狠狠地踹了章明晨一脚，章明晨敏捷缩回腿，成功躲过。
“对了，你们系联谊，你怎么不去？”肖雪泥奇怪地看向章明晨。
章明晨一怔，迟疑道：“我去干嘛？去和陆星辰联谊吗？我可不敢。”
说完，他偷偷瞟了一眼正在怒视自己的夏樊。
“为什么不敢？”肖雪泥咯咯地笑起来，“还怕星辰吃了你哦？不过我猜，星辰看不上你。”
“嘁！”章明晨对肖雪泥无翻了个白眼，继续刚刚的话题，“说真的，星辰你要不要我帮你啊？”
夏樊恨不得直接把他揍一顿。
“不用。”陆星辰连忙摆手，”其实我……“
“你要自己追啊？”谁知肖雪泥误会了陆星辰的意思，邪恶一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星辰。”
陆星辰哑然失笑，还是不要解释了，越说越离谱。
肖雪泥权当陆星辰默认了，一高兴，连忙要了一打啤酒，章明晨赶紧阻止：“你喝不了！你忘了上次在夏樊家，你睡了一天！”
“没事，明天周六没课！”肖雪泥不听劝，“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况咱们星辰终于有喜欢的男生了，咱们要预祝她成功！”
章明晨向夏樊投去求救的目光，谁知夏樊正在气头上，不但没有阻止肖雪泥，反而让老板多加了一打啤酒。
章明晨没办法，一个兴致正高，一个心里有事，你来一杯，我来一杯，最后只剩下他和陆星辰两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章明晨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两个人，苦恼道。
陆星辰摇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章明晨主动扶起一旁的肖雪泥，说：“我送她回学校，你送夏樊回酒店。”
陆星辰一脸不可思议，抗议道：“为什么是我送他？”
章明晨已经扶着肖雪泥站了起来，即使身边的女孩张牙舞爪，他仍能一脸认真地看着陆星辰说：“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陆星辰刚要反驳，没有想到章明晨不给她机会，继续说：“他为了见你，可以一下课就冲到机场飞来这座城市，晚餐还没吃上就到处找你，你不会忍心看他睡大马路的吧？”
“我……”
章明晨笑了笑，抬头，夜空挂着几颗繁星，给了她第二个选择：“或者你可以陪他看一晚上的星星。”
话音刚落，靠在他怀里的肖雪泥突然抬头，一脸惊喜：“星星？夏樊说他喜欢星星！”
说着，她又迷迷糊糊地靠在了章明晨的肩上，呢喃着：“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他喜欢星星……星星没有感情，是不会喜欢他的啊……”
“星星没有感情。”章明晨重复着肖雪泥说的话，意有所指地看向陆星辰，“他订的酒店就在学校附近那个KTV的对面，房卡应该在他兜里。”
章明晨背起醉醺醺的肖雪泥，大步离去，留下还在愣神的陆星辰。
***
陆星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夏樊送回到酒店。她把他扔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整个人瘫在他身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等她休息够了，正想着离开，却不料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一只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她动弹不得，侧过脸叫他：“夏……”
声音戛然而止，陆星辰没有想到，她和他贴得那么近，她侧目的瞬间，差点亲上他的唇。
距离太近，一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感觉被火烧了一样，脸颊一阵发烫。
陆星辰赶紧抽出一只手推开他的脸，无果。
于是她转过脸，就那样平躺在他的身边，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樊突然起身，整个人倾倒到床边，一副呕吐状。
陆星辰崩溃地叫起来，一激动，将压在她身上的人踹开。
夏樊猝不及防，倒在床尾一角。她赶紧起身，还好，他什么都没吐出来，地板是干净的。
虚惊一场，陆星辰正想躺下，想到了刚刚的场景，吓得跳下床。她好心去把夏樊挪回床中央，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臂。
“你别想走。”他闭着眼睛，像个耍赖的孩子。
陆星辰吓得去掰开他的手，没有想到他死活不肯松手，嘴里一直呢喃着“别走”。
确定他不是清醒的状态，她才就着床尾的地板坐下，靠在床沿上看他。
他喝醉了，面色潮红，眉心紧皱。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帮他抚平眉心，指尖才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就仿佛魔怔了，一直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滑，停在他尖俏的鼻尖上。
他的鼻子真好看。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才不喜欢你……”
陆星辰心头一震，吓得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你到底有多讨厌我，才会宁愿放弃清北，也不想看到我……”
听了好一会儿，陆星辰才确定夏樊是在说醉话。她好奇地坐回到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微闭着眼睛的他，她唤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你知不知道，我从机场到你们学校要坐很久的车，我晕车已经够痛苦了，你还想和别的男生一起去看电影……”
她差点忘了他会晕车。
这一路的长途跋涉，他应该很辛苦吧？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她想起，喝醉了的肖雪泥，也说过差不多一样的话。
肖雪泥说，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他喜欢星星，星星没有感情，是不会喜欢他的。
星星没有感情。
星星是有感情的啊，可是在你面前，不能有感情。
陆星辰红了眼圈，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我没有考上清北，也不能喜欢你。”
话音刚落下，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奔腾而出，她捂着嘴巴在他身边抽咽。
陆星辰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样的场景放任自己的情绪，好在他喝醉了，看不见她的难过和真心。
”夏樊，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抽噎着，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也会喜欢我，可惜，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办法做。“
临走前，陆星辰擦干脸上的泪水，端详了好一会儿夏樊安静的睡脸，突然觉得，这一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时候，他把她从发酒疯的父亲手里救走，用小小的身体支撑着她爬出山洞，她能在那样一段黑暗的时光中遇见他是她的福气，怎能得寸进尺地奢望更过？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暗恋、明恋，但最终能走到一起的寥寥无几。她想起高中时递情书给夏樊的陶思，想起那些经过夏樊身边悄悄看上几眼的女生们，那么多的人和她一样爱而不得，她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陆星辰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有些颤抖地在夏樊的额前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谢谢你，我年少时的英雄，永远的少年。
房门被打开，又被轻轻阖上，趴在床上的那个男孩，眼角已经湿润。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安静地盯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又难过地闭起双眼。
***
第二天一早，肖雪泥本着要尽地主之谊的精神到酒店找夏樊，没有想到被酒店的柜台人员告知，夏樊退房了。
肖雪泥立马打电话给他，才得知夏樊已经在回凰城的路上，他说他突然很想妈妈，想回家看看。肖雪泥有些沮丧，后悔昨晚喝多了。
挂了电话，夏樊在手机上打上一行字：如果我能证明我妈妈不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想了想，他又把后半句删了，改成“你就做我女朋友”，思前想后，他索性全部删了，给陆星辰打电话。
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夏樊都没等到陆星辰接电话。
他不甘心，继续打，结果才响一声，就被拒接挂断了。等他再打的时候，语音提示他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她故意的。
夏樊铁了心让她接电话，和身边的人接了手机，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低低的声音：“喂……”
夏樊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害怕她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挂断，索性不说话。
“喂，您好，请问哪位？”陆星辰的声音很有礼貌，“喂，您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夏樊听着听着就笑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对他这般温柔。
他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身边的人，心满意足地道了声“谢谢”。
过了半晌，夏樊掏出自己的手机，重新编辑短信：我一定会证明我妈妈不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
发送。
如他所料，陆星辰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他也不需要她回复，不管她信不信，至少在他的心里，妈妈一定不会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