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暗恋的人面前，连理直气壮的底气都没有
日复一日，凰城渐渐有了夏天的气息，在不需要穿校服的日子里，男生都换上了宽松简单的短袖T恤，大部分女生则迫不及待地穿上自己喜欢的连衣裙，陆星辰一如既往，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裤。
苏话总说她，都是即将成年的人了，还不会打扮打扮自己。陆星辰不以为然，逼近的高考已经让她没办法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她为了不让苏话担心，一直没有把保送资格被取消的事情告诉苏话，生怕苏话发现端倪，总是等到后半夜再偷偷爬起来开灯学习。
夜里的时候，陆星辰总会想起老师说的话——高考之后，你们就解脱了。陆星辰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解脱，她预想过高考后的许多样子，最让她害怕的是肖雪泥仍然不肯原谅她，她们从此分道扬镳，成为陌路人。可她也清楚，即使她和肖雪泥再也没有和解的机会，她也会像大部分人一样迎来新学校和新同学，她也曾试着安慰自己，她或许可以尝试结交新的朋友，甚至可以学着去做一个像肖雪泥一样开朗的女生。
就像此时此刻，有很多人知道6月6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雪泥，生日快乐呀！”
“呐，这个是我送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嘿，我的礼物你也要喜欢哦！”
“生日一定要开心哦，希望你越长越漂亮！考个好成绩！”
……
似乎是因为明天就要高考，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平时一些与肖雪泥交集不多的同学，也纷纷来送祝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好像这就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会。
陆星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想，就算苏话不说，她也会被迫知道今天同样是肖雪泥的成人礼。
陆星辰慢慢地从桌洞拉出一个粉色的小蛋糕，上面描绘着肖雪泥最喜欢的hello kitty，蛋糕的侧面歪歪斜斜地写着“雪泥，生日快乐”。这不算一个很精美的蛋糕，却是苏话亲手做的，因为天气太热，学校里没有冰箱，苏话担心蛋糕会变味，特地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前才把蛋糕送来学校，叮嘱陆星辰千万要送到肖雪泥的手里。
苏话的本意是想让陆星辰以自己的名义把蛋糕送给肖雪泥，陆星辰很为难，因为苏话不知道她和肖雪泥闹矛盾的事情。
眼看着肖雪泥就要和一群人离开教室，陆星辰才匆匆提着蛋糕追出去。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陆星辰硬着头皮挡在肖雪泥的面前，其实没指望她会接受这份心意。
肖雪泥愣在原地，一眼就能看出那个线条歪曲的蛋糕不是专业人士做的。她还在想蛋糕是不是陆星辰亲手做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女生突然碰了碰她的手，在她的耳边小声又暧昧地说道：“你家夏樊来了。”
闻言，肖雪泥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越过陆星辰，男生穿着白色T恤，右手挎着书包，左手提着一个蛋糕，正款款地向她走来。其实他们是约好的，今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肖雪泥的家里为肖雪泥庆生，正好明天高考，就当是考前最后的狂欢。
“你来了。”肖雪泥对着夏樊笑意盈盈，等候着夏樊把手里的蛋糕送到她手里。
谁知，夏樊走到肖雪泥的面前，发现陆星辰也在，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蛋糕递给陆星辰，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欠你的，生日快乐。”
刹那间，所有人愣住。
对肖雪泥来说，最大的讽刺，莫过于夏樊忘记了她的生日，却记得其她女孩的生日。
陆星辰没有接，夏樊发现她的手里也捧着一个蛋糕，他以为两个女孩子已经和解了，是肖雪泥送给她的，转头对肖雪泥说：“没有想到我们还挺默契。”
陆星辰的内心是崩溃的，恨不得堵上他的嘴。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之前也没见他想起自己欠她一个生日，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肖雪泥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委屈的、生气的、嫉妒的情绪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一刻，陆星辰预感山崩地裂，肖雪泥却扬起了嘴角，眼睛里都是笑意：“谢谢你的蛋糕。”
女孩伸出手，拿过陆星辰手里捧着的蛋糕，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盯着蛋糕看了几秒钟，唇角缓缓上扬。
说时迟，那时快，她扬起手，将手里的蛋糕狠狠地砸到了陆星辰的脸上，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所有人，再次愣住。
蛋糕被砸得面目全非，有的顺着陆星辰的脸蛋坠落到地板上，有的还黏在陆星辰的脸上和衣服上。她就那样狼狈又惊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委屈，两行眼泪哗然而下，她哭起来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有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夏樊被肖雪泥的举动吓到了，他怔忪片刻才回过神，看着同样红着眼眶的肖雪泥，喉咙发紧：“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
而后，他快速地从书包掏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替陆星辰擦掉脸上的奶油。
肖雪泥看着夏樊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他心爱的玩具，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地修补着他心爱的宝贝。
她自嘲地笑起来，缓缓垂眸，看着满地的狼藉，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再次抬头看向夏樊的时候，满腹的委屈和难过却无从说起。
她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他不知道。她没办法对他发脾气。
又或者，他知道了，却假装不知道。
暗恋从来都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连理直气壮的底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陆星辰抬手推开了夏樊，噙着眼泪转身跑进不远处的洗手间。
夏樊担心地追上去，但没走几步，他又气冲冲地往回走，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对肖雪泥说：“雪泥，适可而止吧。没有人会一直忍受你的无理取闹。”
他的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失望。离开前，他还不忘嘱咐：“明天高考，今晚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吧。”
肖雪泥身边的同学，也纷纷识趣地离开，徒留肖雪泥一个人在原地。
她反复回忆着夏樊说的话，越想越难过。
他说，没有人会一直忍受她的无理取闹，可那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迁就她，为什么陆星辰出现之后，就不可以继续迁就她了呢？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恨不得大哭一场之后，那个男孩又会像过去一样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