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满城将士送忠魂
马车停在城门前，以涤魔神将为首的四大神将一起单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胸之上，左手擎着引魂幡，高声喊道：“涤魔神将、驱魔神将、戍魔神将、卫魔神将恭迎大元帅回来。”
“恭迎大元帅回来。”
赤首关响起声震九霄，响彻寰宇的呐喊。
那一刻，目睹大元帅力战魔族千军万马的八十一位神族将士眼中涌出无法抑制的哀恸热泪。
马车挪动，跪着的涤魔神将等人起身望向车内的大元帅。他们看到大元帅的遗容，不禁鼻子发酸，一股热血激荡在体内，对大元帅愈加敬仰。
不少人看到了大元帅伤痕累累的躯体，手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呈现白色，牙齿咯咯作响，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不能自已。
最后，马车停在赤首关的演武场中，马车周围插上了四位神将手中的引魂幡。满城将士齐聚于此，准备送司徒大元帅最后一程。
“众神族将士，大元帅为神族儿郎性命着想，避魔族大军锋芒，下令撤离赤阳关。这一决议引起很多将士的不满，私下腹诽大元帅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如今你们看到了马车中的大元帅，看到了大元帅残破不堪的身躯，你们还敢妄议大元帅贪生怕死吗？！”
“司徒大元帅贪的是神族儿郎的性命，怕的是神族儿郎枉死在魔族破釜沉舟的进攻中，而对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向魔族宣示了我们神族不容亵渎的尊严。”
偌大的演武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涤魔神将激昂的声音和白幡的在风中飒飒飘荡的呜呜声。
“我们要秉承大元帅生前制定的策略，团结一致，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之时收复失地，彻底消灭魔族，告慰大元帅的在天之灵。”
演武场上的神族将士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枪头下方系着的白色布条在空中飘荡，汇聚成一条白色的长龙。
不少将士眼中含着泪水，一部分人因为曾经质疑过大元帅不战而退心生愧疚，更多的则是折服于大元帅力战千军万马的勇气。
“在此本神将要感谢宋野将军等八十一位神族将士，他们视死如归地直面魔族大军，悍不畏死地迎回大元帅的遗体。他们虽只是普通将士，却在魔族大军面前展现了我神族儿郎无上的勇气和尊严。”
“或许魔族让他们迎回大元帅是因为想要威慑我们，瓦解我们的信心。宋野将军的行动却告诉众将士，神族儿郎是具有真正勇气的，是不畏惧死亡的，但必须在必要时刻献出宝贵的生命。”
“这也是大元帅用自己的生命向我们神族将士传递的命令。”
“大元帅的遗体将在赤首关短暂停留，随后由精心挑选的将士护送他返回神都，魂归故里。让我们送大元帅一程。”
“大元帅威武……”
“大元帅神武……”
此起彼伏的呼喊伴随着兵器猛烈的撞击声，冲破灰蒙蒙的天空，回荡在演武场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一缕清晨的阳光穿透灰色云朵为大元帅的遗体披上一件金色的外衣，望上去庄严而神圣。
“启禀诸位神将大人，末将有一事相求。”宋野瞥了一眼沉浸在回忆和悲痛中的老李，恭敬地向四位神将请示。
“何事？宋将军直说无妨。”
“可否让老李驾驭马车护送大元帅返回神都？他和大元帅一起入伍，有很深的感情。而且是他认出了大元帅，我等才有机会迎回大元帅的遗体。”
宋野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老李。
四位神将循着宋野的视线，望向坐在马车上的老李。或许赶了一晚上路的缘故，老李看上去疲倦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眼睛因为流了太多泪水而有些红肿，干涸的嘴唇不时无意识地颤抖一下。
“宋将军，老李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而从赤首关返回神都路程漫漫，他的身体恐怕会受不了。”涤魔神将面带忧色地沉声说。
宋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仍坚持道：“回神将大人，如果老李不能护送大元帅走完最后一程，他的余生都将在不安中度过。而且他想退伍，护守大元帅陵墓。”
四位神将对视了一下，涤魔神将脸色凝重地说：“护送大元帅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儿差池。你务必好好叮嘱老李，坚持不住了一定要说出来，切勿逞强。”
“我们也会吩咐护送将士密切关注老李，一旦稍有不支就会有人替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惊扰到司徒大元帅。”
“谨遵神将大人之令。”宋野迟疑了一下，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将军可还有什么事情？”涤魔神将语调和蔼地问道。对于这位擅作主张吹响号角的低级戍卫长，涤魔神将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和兴趣。
“末将确是有事情要向诸位神将大人禀告，只是……”说到这里，宋野望了望四位神将，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
“待护送大元帅遗体的将士启程后，你随我等前往涤魔神将的住所，我们正好要听听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末将遵命。”
四位神将和宋野秘密交谈的时候，神族中专门的殓尸人已将大元帅满身的血污擦拭干净，整理好了大元帅的仪容。
马车中的大元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碎裂的长剑的剑柄压在双手之下，折断的长矛放在身体的两侧。
若非知晓大元帅已死去多时，乍看上去会以为他只是沉沉睡去了，安详从容而平静，微微上扬的嘴角昭示着美丽的梦境。
“禀神将大人，在下已简单装殓好大元帅的遗体。容在下多说一句，在下从未见过如此残破不堪的躯体，好像被无数的饿狼争先恐后地撕咬过一般，很多致命的伤口反复遭到重创。”
“若是换做寻常人等，至多挨个一两下，而大元帅身上十几个这样的伤口，最多的遭受过不下二十次的攻击，最少的也有五六次。在下无法想象大元帅面对了多么猛烈的攻击，更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那名殓尸人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演武场中响起一片啜泣声。
四位神将环顾演武场，目光沉重悲痛地望着大元帅的遗体，高喝一声：“擦干你们的眼泪，留待驱除魔族的那一刻再哭。而今让我们护送大元帅出赤首关，返回神都。”
演武场上成千上万的神族将士齐声高喊：“恭送大元帅，恭送大元帅……”
宋野走到老李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老李露出感激的神情，郑重地点点头，驾驭马车出发了。
赵翔率领四百名白衣白甲的神族将士护持在马车四周，一行人离开赤首关，朝着神都进发。送行队伍离开赤首关数里后，依然可以听见雄壮悲哀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