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身重要，学历重要，房子也很重要（2）

母女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双原的步子挪得特别慢，满脸是上绞刑架的悲壮神情。走在前面的雅云脸色则是难看得要命，与白天和颜悦色的她判若两人。双原心里清楚的很，大家都羡慕她有个美好的家，羡慕她有个做领导的父亲和在市里一所最好小学做教师的母亲。其实只有她知道，母亲面对她的时候，十足十是个乡野村妇的做派。未成年时，双原总是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可以有双面孔，在外面可以笑如春风般和煦，回到家里，就像是撕掉了一层皮，露出狰狞的血肉神经。不是叮在父亲的身后吵，就是叮在自己身上闹不休。

但是双原绝没有想到，在她和赵峰在房间里打情骂俏的时候，双有仓和雅云已经有过了一次严肃对话。

“老双，你对女儿的事情怎么看？”

“这孩子我觉得不太适合原原。”

“我也有同感，我们同事家的孩子们，大部分都出国了，要么就是留在了一线城市。就拿你那个棋友老张，他孩子去年研究生毕业，直接考进了上海徐汇区的法院，虽然说工资不太高，可学区是数一数二的……可惜了，这孩子已经有对象了，女朋友和他是研究生时期的校友，虽说晚一届毕业吧，但双方父母都已经商定好各家出一半，在上海徐汇区买个一百八十来平的房子。唉，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让做父母的操心呢？”

双有仓沉默了一会，他心里也很有触动，是啊，自己辛苦奋斗了几十年，好不容易从师范生，成为一名乡镇公办教师，一步步进入了苏北连城市的宣传部，担任了调研室的主任，而且还兼着市民协的主席，这些闪光的名衔，是自己一辈子的骄傲，不就是想让自己这个家能够越来越好：“这些也没什么，我们的女儿也不太差，实在不行，就让她回到我们身边进体制，安稳点。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就担心，她和小赵已经不可挽回了。”

“青年男女之间，还有什么可犹疑的，肯定已经发生了。”

“我是没什么，现在的年代，青年男女相爱，忍不住迈出那一步，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之前经常进高校里宣讲，我还反复倡导过我的学生们，要勇于追求爱情。现在已经和我们年轻时候不一样咯，当初我记得你还说过，不知道性是什么，我们国内缺乏最基本的性教育，你从小到大一直以为男女之间的衣服挂在同一根晾衣盛上就会受孕呢。”

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使雅云忍不住笑骂：“你这个老不羞，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对了，我们学校舞蹈队里有个女孩子，突然肚子变大了，大家都以为她乱搞，作风不好。结果她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原来是得了肌瘤，可惜，风言风语中，没有人相信……”

“年代真的不同了，现在的我们对年轻人的爱情更多的是祝福，是鼓励……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环境下，我还是不希望女儿提前进入另一个阶段。最后受伤的，还是女孩子。”

“那我们和原原谈谈？”双有仓了解雅云，她根本不会用“谈”的方式。

他赶紧跟上一句：“恩，你脾气不太好，遇事不要着急上火，让我和她沟通吧。我在院子里等她下来，你去叫一下她。”

雅云本想心平气和找双原下楼，没想到还是因为看到双原和赵峰在一起的卿卿我我，控制不了的心塞，在加上看到双原的慢腾腾，气已经不打一处来，她猛一把拽过双原，点着双原的鼻尖骂道：“臭丫头，真是不知道检点！这还没有和这男的怎么样，你就和他躲在屋里胡闹，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养出你这样丢人现眼的丫头。要不是你爸爸拦着，我肯定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现在先算了，我回头找你算账！”

“妈——”

“别叫我！赶紧去你爸爸那边，他要和你谈谈。”

双原慌乱地轻喊了一声爸爸，双有仓并不答话，周边的气温降到了零度。双原暗叫不好，这老爸向来喜欢“官僚做派”，只要说和自己谈谈，准没什么好事。再加上老妈这般“凶猛”，今晚看来要有一场大风波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双有仓摆足了架势，曾多年在县里做过一把手的他，也习惯了在家中这样，他终于开口：“你和小赵交往多久了？”

双原在这场心理战中果真败了，她仔仔细细算了算时间：“快三年了。”

“你们想要结婚吗？你已经想好了吗？”

双原不敢胡乱回答，她懂父亲的意思。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争取话语权，毕竟和赵峰都没有毕业，结婚？好遥远的事。现在如果回答自己想结婚，那岂不是要遭到别人的嗤笑？

雅云观察着双原惊愕的神情，自以为了然于心的她，故意在双有仓面前又加烧了一把柴：“你爸爸问你话呢，快点说话啊，对了，你和他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已经……”

双原沉默对抗着，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双有仓的心冰寒到了深渊底下，他心中那个曾经最纯洁无瑕的小女孩，如今可能已经不再是单单属于自己了。这虽然是做父亲迟早要面对的一天，但他在突然之间，也不能接受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雅云很伤心，女人的怪异脾气使她忍不住冷哼，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损：“我估计那小峰不是省油的灯，当然，双原你也不是个什么圣女，现在的年轻人啊！虽然我听说过很多，可绝想不到我的女儿也……”

双原她的眼泪终于滚下来，她又羞又恨：“你们怎么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