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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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返天界

天泽云际。

云雾缭绕在成片的高楼殿阁之中,磅礴而有序,太阳的金辉穿透白雾,洒满整个天泽,屹立在最高处的银色大殿熠熠生辉。

“将军,让我跟殿下道个别吧,此去星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穿着银色便装的铁血汉子瞬间哭成了泪人,战亦炔将他远远堵在大殿外,虽依旧横着脸,却有些动摇。

毕竟跟去大渊的都是殿下从小培养的亲信,怎么着也有几千年了,感情自然不浅,可这掉剑是大忌,受罚者要去星洲那里铸好一万件灵器才能再回来,更别说被人直接夺剑了。

“唉,你……怎么……怎么!”

战亦炔无奈嗔怪道,心里一想起大渊这档子事就心里添堵,偏偏还又是兰羡尔干的好事。

“殿……殿下!”

那泪人拖着男儿泪,一下子冲向前面。

“唉……你!”

战亦炔厉声一喝,正要发作,被不远处那少年止住,战泽西微微抬手,眸色冷冽的吓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素色衣衫的男子,看戏一般走出来。

这下,连战亦炔都为刚刚闯进去的那人捏把汗,从大渊回来,自家殿下从头到脚都透漏着压迫的阴戾,弄得一众对他又敬又畏的部下战战兢兢,不敢犯半点错。

“何事?”

冷的让人发颤的声音绽开在耳际,让那部下立马清醒,却依然壮着胆子说下去:“少殿下,我来跟您道个别……我要去星洲了……”

“哦?你犯了什么事,要被你家殿下赶去星洲?”

旁边的素衣男子兴致勃勃问,根本不能感同身受,反倒幸灾乐祸起来。

“我……被夺了剑。”

“哦……呵呵呵呵,那你……”

素衣男子这句“那你完了”还未说完,战泽西的声音便传来。

“不必,你留在天泽受罚,一千顶银帐,明白了?”

刚刚还沉痛不已的部下忽然惊愕的不知所措,周围听到的人面面相觑,甚为震惊,这还是那个赏罚分明,丝毫不留情的天泽少殿吗?

部下满眼含着感动的泪狠狠点头,还想再说什么,战泽西便利落转了身。

“唉,战亦炔,你当年可没这份宽赦,整整呆了十年才铸好受罚的数目吧?”

再次被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战亦炔心里不快,碍于战泽西在一旁,只好忍着,谁知素衣男子又是一顿挑衅。

“兄长。”

这一声异常冷冽,素衣男子瞬间转换脸色,一本正经起来。

“咳咳……你去大渊,是在怀疑那元厄重归于世?”

“是。”战泽西应声,想到大渊,便不自觉地顿了顿,道:“只是,此行并未查到任何关于元厄的痕迹,却遇到了守护者。”

素衣男子听到未查到元厄的消息,以为正常无奇,便点了点头,此刻听到守护者,却惊得立马跳起来,愣住半晌。

是的,天界四方,无人能忘得了那忠诚而果敢的一氏,身为青鸟浮山的守护者,天命最初的奉行者,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与秉性,其中,云氏十二玄宿更位列于天界佼佼者,生来便代表着盘亘于沧澜天上空的十二颗星星,可谓是承天景命。

随后,战泽西寥寥几句将大渊的情况说明清楚,素衣男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恍恍惚惚了几下头。

“看来我这卜术忘记的差不多了,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预知到。”

素衣男子喃喃自语道,随即猛地回过神:“云恕重归于世,这么大的事,你确定不让天界四方都知晓一下吗?毕竟云氏与天界……”

“再等等。”

战泽西道,语气却不容置疑,凭着对他的了解,素衣男子也知道,他既这么说,那一定是没有余地可商量的,可让他不解的是,再等等,等什么呢?

战亦炔闭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即使自家殿下压根就没提关于云轻的一切,像是刻意瞒住什么一般。

神月。

漠夜常常驻守于此,悬空的皎月映出白玉般的轮廓,这是天界四方中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月华贯穿黑暗,透出温柔的鹅黄。

此地人们的性子也像这月光一般柔和细腻,不急不躁,与世无争,造就一方美人之都。

“邪……邪阵!”

乌压压的人群围在一处,惨白的月光映照出微弱的一角,地上染遍暗色的液体,发出腥臭的味道,不远处,几具死去的尸体全身焦黑,只露出齐齐的白牙,十魄湮灭,死状可怖。

“快……快看!这是鸟羽!”

“什么?是青色的吗?”

“看……看不清!好像是……”

众人一听闻青色鸟羽,腿抖得厉害,立马向后数步。

忽然,人群呜呀中,一束白色的火焰燃起。

众人安定下来,看向一处,那束白光生在一个少女的掌间,她罩着宽大的紫色衣衫,瘦弱的身体像是风一吹便能倒下。

女孩走向前,举手投足间透着松散与随意,恹恹望一眼周围,舀起一尾鸟羽,照在白色冷光下,映出瘦削清秀的一张脸和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随即冷哼一声:“看清楚了,这是灰色鸟羽,别大惊小怪的。”

女孩挑眉,轻飘飘道,说罢,顺手扔了手中鸟羽。

“肯……肯定是云荒的那毛头小子干的,他素来与殿师不和,心狠手辣,这回肯定是在报复我们!”

“对,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

兰羡尔灭了手中的光焰,皱着眉堵了堵耳朵,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慨叹,只要一遇见对于生存的恐惧,连向来以儒雅著称的神月子民也神神叨叨,随便定起别人的罪,就像当年,被奉为天地第一先知的元厄,预言守护者会带来死亡的惩戒,于是,掀起天界四方联合绞杀云氏。

想着,兰羡尔顿住,铺设这一切的人,难道想含沙射影说些什么。

青鸟浮山即使消失,卜族任未湮灭,他的信徒随时便能在天界掀起波澜?

“羡尔?怎么?”

身披斗篷的英挺身影从不远处走来,那是云恕。

不比自己,常年处于青鸟浮山下,许多人可能听过云轻这个名号,却未见过她,云恕当年可是天界四方争相求见的大人物,见过他的人数不胜数,不保哪个当街直接认出来,于是,兰羡尔弄来了一件斗篷。

云恕刚走近,周遭便听见一个缥缈而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天命轮转,刻刻不休,天命轮转,刻刻不休……”

这声音,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话里的“天命”,让围观的神月人止不住联系起百年前的浩劫,无不关乎于卜族,青鸟浮山,守护者云氏,还有至今被列为禁地的沧澜天,于是,一应人彻底乱了阵脚,有的已经拿出灵器,准备一战。

眼前,那身形并非不可捉摸。

恍惚之间,人们能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青翠色衣衫的身影,亮眼不已,仿佛只怕自己不能被看到一样,毫无障碍地穿梭着,脚步虚浮,形同鬼魅,字字低沉。

围观之人大多都只能听见,却看不见这青色影子,因为他们灵力修为没有那翠衫人高,正中那人下的套,只能原地打转。

身旁的云恕格外不快,毕竟自己被囚在暗海之下近万年,与青鸟浮山的人脱不了干系。

兰羡尔抱着袖子静静地瞧着,没打算打断翠衫人的“表演”,在她优哉游哉地注视下,翠衫人不负所望地拿出了一样东西,一个小巧的棋盘,上面悬着金色的符文,在大片的黑夜中格外亮眼。

“那……那是!”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又一阵变故发生了。

来人利落一脚,速度极快,准准地踹在翠衫人的胸前,后者“哎呦”一声,便趴在地上。

踹人者稳稳落地,偏着头不屑望向那翠衫人,皎月的冷光映射下,一个少年,穿着暗红色劲袍,抱胸站在远处,他侧着头,嘴角挂着邪睨,不难看出,这也是一副极好看的面容,但若是以貌取人,兰羡尔只能想到四个字,绝非善类。

“你哪来的!坏人好事!”

被发现后,翠衫人竟理直气壮地爬起来,揉了揉屁股,这可让周围一众人大跌眼镜,兰羡尔也云里雾里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兰羡尔放弃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心,几个银袍战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生生从有些拥挤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兰羡尔下意识拉着云恕重新混入人群。

果不其然,从大渊出来,时隔十日,她又遇到了战泽西,银色的锦衣华服在他身上丝毫不显累赘,反倒衬出与生俱来的神秘与高贵。

兰羡尔向身后一瞥,不远处,有几盏鹅黄色的灯,缀在隐没于暗处的楼宇中,正对着这里的一扇窗户敞开着,大略望去,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战泽西一直在里面看着?那么他不可能没看见自己……

“真沉得住气。”

兰羡尔挑眉呢喃道,想着此来神月,不宜多生事端,毕竟云恕复苏这事,被天界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自己根本无法预料,思著片刻,便计划着赶紧远离是非。

“坏你好事?你栽赃嫁祸的可是我,我不踹你踹谁?”

红衣少年无端暴躁起来,余光也注意到了人群中那醒目的几道银色身影,处于当中的,他见过。

“我呸,谁闲得慌去栽赃你,我只知道你这一踹,踹走了该被引出来的人!”

“……”

众人面面相觑,兰羡尔也哑然,红衣少年显然被堵了一道,自知理亏,却又暗骂,这天泽少殿都这么闲了?

“先带走。”

战泽西冷声道,冰色眸里却看不出情绪,对比旁边一众战将的咬牙切齿,他简直平静的可怕。

不动声色中,他浅浅瞥一眼人群,又转过头,瞬间,眸光竟比这漠夜还深沉阴冷几分。

不出他所料,那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孩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