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夜割喉
两人大惊!
赶忙跑去看女儿。
左相之女左毓濪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红茶道样样精通,性格被培养得温婉又乖巧。
她谈吐优雅,待人接物端庄高贵之余不乏体贴周到,再加上有左相这样的背景,是世家大族主母眼中最看好的儿媳妇。
今年年初,曌帝驾崩,朝中局势大乱,左相和镇南王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儿女又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便心照不宣的定下了。
对外宣称是早在年前,去年年底的时候就交换了庚帖。
如今左相府不过是受到了点小小的灾祸,就被镇南王府这般对待,左相深邃的双眸阴寒一片。
好在左毓濪刚上吊就被救下了,只是短暂窒息晕了过去,现在脉象逐渐平和,已无大碍。
左相夫人哭得涕泪纵横:“我可怜的女儿啊!平白遭了这无妄之灾!你怎么这么傻啊……是镇南王府对不起咱们,你这又是何苦啊!”
瞧着女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左相夫人心里更如针扎一般,拽着左相的胳膊,痛哭流涕:“不能让女儿白受着委屈……”
左相脸色阴沉。
他女儿自戕,不仅镇北王府要负责,武乾太子更别想逃脱罪责!
尤其命令还是小女皇下的。
本以为她难成气候……
左相的脸覆下层层阴霾。
这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日后他推翻新政,一定会不遗余力。
……
谌容这边,晚膳过后,夏侯渊竟然出奇的没再留她。
见他面色认真,不像是又憋坏呢,谌容松了口气,笑着道:“那皇贵君好好休息,朕就回宫了。”
“嗯,去吧。”
谌容:“……”
怎么像是她赶着来侍寝似的?
乘着龙辇回去,谌容摊在椅背上,丧萌着一张脸。
想她堂堂九五之尊,一介帝王,不但要在朝臣面前虚与委蛇,还要在镇宅宝的淫威下伏低做小……
猛咬了口糕点,憋屈吐槽:
“申姜,朕这个皇帝做得还不如公主痛快!”
“公主,您做公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谌容:“……”
好吧。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小时候她被各种限制,就想当皇帝,觉得是天下的老大,想干啥干啥,谁也管不了!
如今真做了这天下之主——
内忧外患,多方势力交错折磨,生活大小事都有人干涉,每推行一个新政都有人阻止……
小时候的梦想成了噩梦。
谌容抬头望天。
她好思念母亲。
思念她的温柔与耐心,智慧与豁达。
也思念肃叔。
思念他沉默寡言的守护,与他闯荡江湖的恣意。
更思念……父皇。
他是她内心深处最温暖的存在。
她知道,他是个好皇帝,只是每个人所求不同。
若他还在,定不会允许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算计她。
害,还是在长辈们的羽翼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活得爽啊!
她会努力的。
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努力与这些人斗智斗勇,努力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整个国家。
……
夏侯渊没强势或无赖地留人,不仅谌容诧异,元胡也很诧异。
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惊喜。
“太子殿下,您终于想明白了!?”
“什么?”
夏侯渊擦着刀,神色淡淡。
他其实不喜欢使刀,平常惯用剑。
但这刀……够唬人。
夏侯渊勾唇笑笑,让人把兵器放回去。
“早日与女皇撇清关系,发动大胤内战啊!!”
元胡说得激动不已!
小太子玩了这么久,总算是想到自己来大胤的目的了!
夏侯渊浅浅挑眉。
百无聊赖的样子,打了个哈气,对他说的事儿根本不感兴趣。
却应付着他:“嗯,本宫在考虑了,此事还需细细谋划……”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的意义是保家卫国,而不是纯粹的征服和胜利。
元胡如火的心瞬间被泼灭了。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动。
倏地又反应过来——
“太子爷,您今晚放女皇走,不会是打算欲擒故纵吧?”
夏侯渊摸着下巴,“……算是吧。”
他没这么想,他只是觉得不能逼得太紧了,要张弛有度,不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元胡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太子爷,您不会真喜欢上小女皇了吧?武乾和大胤可是死敌啊!就算是您有这个意思,小女皇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瞧她刚才笑得那么官方,话说得那么客套,她肯定对您没意思!”
“属下实在是不知您到底是在磨蹭什么……”他们太子爷可不是那种一见钟情就昏头了的人,“您若有计划,最好尽快实行,若晚了……”
元胡打了个比方:“就像是身边养的小狗,本是要杀了吃的,可它每天都跟您互动,养出来感情,就没法下手了。”
夏侯渊眯眸,眉宇微皱。
养出感情来了吗……
那他试试?
……
入夜,紫宸宫外,高手环伺。
夏侯渊却如入无人之境,轻盈快速地点跳飘飞在各个宫顶,潜入陛下寝殿。
甚至——已经躺在了熟睡的女皇身边。
夏侯渊侧着身子,半支着脑袋,细细打量她的脸。
还带着娃娃肉,非常稚嫩,却已然长开,即使在睡梦中,也美得令人惊艳,清纯而不失明媚。
让人很想看她睁开眼的样子。
仿佛,浓密卷曲的睫毛掀开的那一瞬,有流光溢彩,能潋滟人的一生。
他做事向来杀伐果决,人生少有困惑,可如今谌容这事儿……他也摸不透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这么有灵气的小丫头,若是死于政权和战乱,就太可惜了。
但他也不是个心慈手软,同情心泛滥的人。
夏侯渊刀削斧砍的脸渗透出层层寒意,目光坚定,冷漠地拔出匕首。
冰凉的刀刃毫不犹豫地贴上她雪白的脖颈。
只要他稍稍一搓手,她的帝王生涯就终止了。
可她似乎依然毫无察觉。
呼吸平稳。
舒服的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睡姿洒脱,难以直视。
如所有花季少女般,毫无防备。
夏侯渊剑眉微拧,如深海般的眸子旋着诡谲:“谌容。”
他叫她的名字。
她睡得很沉,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甚至还吧唧了下嘴,懒散的翻了个身。
她一动,夏侯渊瞳孔骤缩,赶紧把匕首离远了些,怕真割伤了她。
随即,眉头拧的更深了。
今日若不是他,就她这么没警惕性的样子,不知道被人杀多少回了!
夏侯渊叹口气,收了匕首。
然后给自己找了个不杀她的理由——
杀鸡焉用宰牛刀!
她太弱鸡了,不配他动手。
心里又下意识的想着:
若大胤真发生政治暴乱,大不了,他就将她带回武乾,改个姓名,金屋藏娇的养着。
一个废柴成这样的大胤女皇,想必父皇也不会忌惮。
夏侯渊盯着谌容的脸瞅了半天。
眼神特别复杂。
然后一把扛起她,带回蓬莱殿。
夜色中,少年扛着小姑娘的影子十分动人。
他不知道的是——
谌容被他颠得胃疼想吐。
忍了又忍,才没把毒针扎他屁股上。
漂亮的星眸白了眼高挂的月亮,然后垂首,吊挂在他背后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