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狼口逃生
走了一天路,夜里又折腾,天亮与狼搏斗,他已经精疲力尽,现在被狂奔的骡子颠得东倒西歪,被狼咬伤的地方,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
骡子还在恐惧之中,昂昂地嘶鸣着,连蹦带跳,他只好牢牢地抓住骡背上的鞍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跃上一个大沙丘时,骡子体力不支,前蹄一失,他被重重地摔下骡背,滚下沙丘。骡子惊跑了,留下了他一个人,昏迷了过去。
他醒来时,日头己高悬空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辨方向,没有一点吃的和一口水,浑身疼痛乏力,还好手里有把斧头。
七月酷热,当阳光直射在他脸上的时候,也是干燥焦灼的热,他搅动着干涩的嘴,吐出一口血丝,艰难地挪动身体,查看伤势,左臂皮肉撕裂,右腿裤子扯开成了旗袍,一块皮没了,往外渗着血,后背也被咬伤和抓伤,全身疼痛难忍,将衣服撕成布条状,把伤口包扎起来,伏在沙滩上歇息一会。太阳偏西时,他艰难地举起手遮住阳光,睁开涩涩的眼睛,辨识着方向,昨晚天上有阴云,白天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空荡荡的,黄沙和蓝天,呆调寂静而又悠远。头顶上有几只秃鹫在高空中盘旋着,看着他怪叫,估计是循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而来的,等待着他的死亡,那叫声令他厌烦和恐怖,还担心着狼群会不会嗅着血腥味跟踪而来,要活命,离这儿越远越好,试着挣扎着起身,疼痛迅速撕裂着神经,浑身就像刀割针刺似的,只能缓缓的放慢动作,昨晚至今,一直在恐惧中,没有睡足、吃饱和喝水,他大口喘息着,嗓子像是在冒火,嘴里满是沙子和血丝,他慢慢地活动着身体。四周看不到一丝绿色,漫无边际的黄沙包围着他,空旷无垠,荒芜,一片死寂。太阳西斜,方向认清了,他和骡子只顾逃命,向东跑偏了。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得找点水喝”,他对自己说。他走到沙丘深沟背阴的地方,有沙蒿和芨芨草,他揪了一把树叶,放在嘴里慢嚼,一股又土又子的汁液渗进他的嗓子,直到涩得恶心,他一口吐出去,伸着脖子,再揪一把树叶细嚼咽进肚里。咂了咂嘴,嗓子里的火被压了下去,虽然嘴里又苦又恶心,但干渴带来的晕眩消失了。他在沙漠生活多年,经验丰富,锻炼了与沙漠植物一样的耐渴和求生能力,趁着太阳西斜和晚上凉爽,要一直走下去。天地间晃动着一个身影,如同蚂蚁一样,迈步,走动,机械地周而复始,呆调而又滞板,地上扬起一串串沙子,陷下去,拨出来,艰难而又缓慢,晕眩、干渴、饥饿、疼痛、嗑睡、害怕、恐惧、疲惫、孤寂、无助象死神在威胁着他,在要他的命,希望他停下来,倒下去,销蚀着他的意志,阻挡着他的脚步,他的意识一会儿模糊,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想躺下去,舒服着死了也好。夜色和他的神识一样模糊起来,他似乎慢慢地垮塌下来。不行,他揉着脑袋,遇到任何植物,都捋下来放在嘴里猛嚼,干涩的气管发出了破风箱的声音,牙齿的磨合撕咬使他麻痹的意识再次醒过来。支撑起双腿,又慢慢地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天亮了,他仔细察看,这里是驮盐走过的路线,终于上了正道,还有五十公里路。
坚持到下午,但沙漠上的太阳,丝毫没有减弱炙热的威力,阳光明晃晃的刺得他干涩的眼睛冒着金星,一圈圈的光晕罩着他也晕了,热浪再次袭来,干裂的嘴唇裂开了血口,舌头象干饼一样干燥粗糙,嗓子就像被撕裂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有血腥味,估计是受伤和干渴,带来了里边撕裂。他坐了下来,随即像散了架的衣服轰然落地倒下了,他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坚持,要走”,可他的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不给一丝力气,几次试图坐起身来,都没能成功,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坐下去,他明白了,这个时候的身体,听从了死神的召唤,躺着死比走的生更舒畅,他重重地喘息着,眼皮慢慢的合上,睡过去了。他是被半夜的寒冷冻醒的,裹着身子,他牙在打颤,身体外表冰凉,可头和身子里在发烧,感冒了,坐起来,才想起这两天的遭遇,知道自己还活着,眯眼子是个苦命娃,一点都不娇贵,他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可那斧头重的他拿不起来了,踉跄着又上路了,直走到第二天中午,烈日下,沙漠上岚气萦绕,他眼冒金花,意识模糊,远远近近的个别梭梭、红柳在他眼里幻化出一株株大树和森林,他想扑进去乘凉,还有热浪蒸腾的光雾,呈现出一派海市蜃楼的胜境,他想进去喝水吃饭,美美的睡上一觉眯眼子走着无意识地栽倒下去,再次昏倒在了沙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