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世
辽阔的三千年故国上空飞过两道身影，一黑一白穿过白茫茫的上空，最后落在一处飞檐上。
黑旋望着脚下错落有致的屋宇，无声叹息一声：“小师弟，你还记得这地方吗？”
“何曾敢忘，当年师兄你被师傅逐出师门，心中愤慨难当，又适逢偷练邪术走火入魔，狂性大发来到这条长街上，一口气屠杀了三百五十七条性命，往日嬉闹繁华的长街因你一人之故成不到一日之内竟沦为人间地狱，满城百姓惶恐难安，震惊朝野，齐王招来天下奇能异士追捕截杀你，不料其中一名术士反而被你抽取神识，受你驱使，进入皇宫欲杀害皇帝，被听到风声的萧永夏公主用我留给她防身的长弓将术士射杀，奈何因此受了你巫蛊的邪术，从此常年日日做噩梦，神智反复无常，最终为恐无法自控伤害无辜之人，十六岁那年又受命理定数之劫所诱发，死于宫中，说来她的死也是受你所赐，大师兄，如今三千年已过，你曾经犯下的罪孽磬竹难书，迟早不受天理所容，如今你化身为魔，难道还想执迷不悟当年的罪恶？”里烟望着脚下三千多年前的齐国旧貌，心中感慨难当。
“小师弟，我不是叫你来回忆往事的，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这些年你一直以为当年我弑杀了师傅，是因为我偷练摄魂咒被师傅发现逐出师门后心怀怨恨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报复，其实我发现了师傅的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你有关，你知道是什么吗？”黑旋眸底闪现了一抹狠淚，里烟很熟悉这样的表情，这是魔气暴涨的征兆。
里烟悄悄把一张祭文攥在手心，脸上不动声色和黑旋周旋，虽然他们现在站在三千多年前齐国的领土上，可这也是不过黑旋利用幻境术变幻出来的假象，脚下长街下热闹喧嚣的人群，熟悉的故国人物风貌，都是为了勾起他自己的弑杀之念，即使黑旋在幻境里不能伤害其他人，可要把他困在这幻境里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他脱离了年永夏的依附，最多也撑不过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若是过度使用法力，他的神识和魂魄会受损，除非年永夏能出现在这里，可黑旋设下的幻境术是回到了三千多年前的齐国，年永夏至今连自己的身份还没弄清楚，如何能找到进入幻境术的入口？
如此一来，留给里烟收拾黑旋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法控制黑旋，那自己只能陪着黑旋困在幻境里，直到魂飞破散。
“什么？”里烟忍下波动的心绪，手心上的祭文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波动，祭文上的字体跃跃欲试的想要飞出来，被里烟按了回去。
祭文和他神识相通，能感应他的任何波动，可惜当初没有给年永夏留下一张，否则这会年永夏还能通过祭文找到她，若是把她带过来，兴许还能帮她找回当初的记忆，解开尘封的法力。
“小师弟，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黑旋侧过脸，把目光落在里烟脸上，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里烟心头一颤，无来由的感到不安：“当年我是被师傅收养的一个流浪儿，哪来的身世，师兄你是糊涂了吧！”
黑旋从里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茫然和疑虑中看到了答案，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那老头果然到死都不敢告诉你，活的多窝囊，自己造下的孽种居然连自己都不敢认，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你胡说什么！”里烟脸色一白，攥着祭文的手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怎么？你难道自己曾经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黑旋脸上挂着讽刺的
容：“还是你知道了，也像师傅一样窝囊，忍气吞声不敢说话口，怕说出来沾污你大巫师的名讳？”
“一派胡言，师傅对你恩重如山，形同父子，把你从一个孤儿养大成人，教
你修炼心法，临死本想让你接任大巫师职位，若不是你自己贪念过甚偷练禁术，何至于坠入魔道，你怎么可以......”
黑旋冷笑一声，打断里烟的话，犀利如蛇的眸底仿佛笼罩上一层深邃不可言说的落寞：“是啊，我确实忘恩负义，但是比起师傅做下的肮脏事那可差远了。小师弟，师傅临终前是不是给过你一块玉佩，说是巫族的传承物？”
里烟不自觉想起挂在脖子上，此时还贴着他胸口的那块莹白剔透的玉佩，这是师傅当年临终前给他的遗物，只说是巫师一族的传承物，他如今接任了他的大巫师之位，自然由他保管，里烟一直挂在胸口，直至他死前，也把这块玉佩藏在身上，用巫族几千年的术法给玉佩施上防火防潮防腐的咒术，才得以保存到如今。
三千多年来，此玉佩在夜晚子时必将散发一层淡淡荧光，荧光里仿佛有东西在游动，可具体又看不清里面东西的面貌，里烟曾用祭文想进入玉佩里面的空间看个究竟，结果神识刚进入玉佩，就被一阵巨力震开，这么多年即使里烟法术修炼得道，法力倍增，还是屡次被拒，只有一次看到有一扇玉门挡在他面前，那扇门上只有两个小小突起的八卦阵石块，里烟伸手去触碰，那八卦直接把他震出了玉佩的空间，直到如今，里烟还不知道玉佩里面暗藏的玄机到底是什么，师傅临终前也不曾提起。
里烟无声点了下头，黑旋好像早就想到结果似的，双手负在身后，风声猎过，把他长发吹得飞了起来，露出终年不见天日的惨白脸色，他脸上挂着一抹讥笑，目光好像穿过几千年前的人世浮华和世道沧桑，只剩下残留的一点落寞孤寂。
“那玉佩根本不是什么巫族传承物，那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遗物。”黑旋平淡无波的声音落在里烟的耳里，却仿佛炸开了一层冰面，让他浑身发寒。
“你.....你说什么？我母亲给我的遗物？”
黑旋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看着里烟平日里冷淡自持的表情瞬间出现了裂缝，没来由一阵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