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震耳欲聋
“你管这叫科幻？”林谦指着屏幕里满脸鲜血，不断喘息，好像刚刚干完事儿似的男人，呆呆地问。
“这肯定是科幻啊！”赵子阳很是肯定地说，“你看看这个女人的样子，你看看这些建筑，这些霓虹灯，纯纯的赛博朋克啊！”
林谦好像是懂了地点点头，然后问：“啥是赛博朋克？”
“赛博朋克就是……哎呀这个你不用管了，反正你知道是一种科幻题材就行了！”赵子阳十分兴奋，说道，“这个导演拍得太有赛博朋克味儿了，以前华夏从来没有过类似的题材出现。我有一种预感，这将会是华夏科幻的滥觞！”
“滥觞……我还烂嘴呢。真的假的？你这么激动？”林谦不太理解赵子阳。
“不激动不行啊！以前国内可没有科幻片！”赵子阳道。
“是吗？那觉得我得认真看看这个滥觞。”林谦说着，将手里的炒饭放下，和赵子阳认真看下去。
视频继续播放着。女人听到了枪声后，探头往外面看，却正巧和杀了人的男人目光相对。
男人看到女人，诧异了一下，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低头看去。
镜头马上给到躺倒在地上的死尸。
看到死尸的样子，赵子阳和林谦同时抖了一下。
因为，那具被男人一枪崩死的女性尸体，和对面的女人，一模一样！
“克隆？生化人？机器人？还是ai？”对赛博元素十分了解的赵子阳立刻给出多个猜测。
“别管是啥了，我现在也觉得这是滥觞了！太刺激了！”林谦也被这一个画面惊到了，他有点认可赵子阳口中的“滥觞”。
这个开头，要素实在太多了！
后面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会不会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着走着发现了好多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会不会这女人其实是批量生产的某型号机器人，她们在暴动，眼镜男是正义执行者？
赵子阳开始期待后面剧情的发展。
林谦同样期待着。
亲眼目睹了枪杀案的女人被吓了一跳，赶紧穿着简陋的衣服夺路狂奔，而杀了人的眼镜男，也像疯了一样追了上去。
就在赵子阳以为会有一个极其离奇的故事发展时，这接下来的剧情，不仅出乎赵子阳的预料，甚至还走起了下坡路。
这两个人坐着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家“妓院”。
赵子阳熟知赛博朋克，当然知道这种场所所代表的青色，是赛博朋克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
这种青色的存在，肯定是有着吸引人眼球的意味的，但这种青色存在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表现赛博世界中，科技高度发达下，底层人类由于物质生活极度匮乏，只能将自己沉迷于各种游戏与情爱之中的悲哀。
如果是一部很长的赛博电视剧，有这种元素很正常，这是构筑世界观的一环。
但这只是个全长六分钟的短视频，弄这个干嘛？
赵子阳疑惑不解，而且紧接着的剧情发展，更加令他无法理解。
女人走入妓院，揭晓了她的身份——跳不正经舞蹈的舞女！
而眼镜男紧随其后，被当成客人，同样进入到了这个奇妙的场所之中。
炫目的灯光，各种穿着大胆炫酷且带有S.M元素紧身衣的妙龄女郎徘徊其中，诱惑非常。
眼镜男坐在座位上，被几个女郎缠住，换好了衣服的女人，也开始自己的舞蹈。
虽然吧，这一段情节在暧昧的音乐和灯光烘托下，看起来很是诱人，但赵子阳却完全没看进去。
因为他觉得这一段情节，根本毫无意义！
我们想看的，是眼镜男和女人接下来如何发展，你这种发展……也太无聊了吧？
就算这段充满暗示的情节确实让人有种“微微一硬以表尊敬”的感觉，可是你拍这东西，跟剧情有关系吗？
不会真就这么容易，眼镜男和女人就碰到了吧？
赵子阳心里惴惴不安，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人还真就发现了眼镜男，直接逃出去了。
跑！
在老板房间里拿了一把枪，继续跑！
追！
弯着腰压着枪忍着火，继续追！
耳边的音乐变得急促而危险，两人一逃一追，争分夺秒。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后，女人躲进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房间之中。
她静静地躲着，眼镜男却还是开门走了进来。
眼镜男和女人对峙而立，气氛瞬间紧张到凝固。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眼镜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猛然扑了上去，想从女人手中夺下手枪。
“砰砰砰砰！”
混乱之中，女人连开数枪，眼镜男应声而倒。
画面于是瞬间暗了下来。
好像是……结束了？
“就……就这？”看到眼镜男惨死枪下，林谦有些不能接受。
“就这……”赵子阳也彻底无语了。
明明《证人》的开篇，用一声枪响开了个好头，把人一下子代入到了剧情之中。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竟然就讲了女人如何逃，眼镜男如何追，最终，女人把眼镜男反杀的过程？
没有克隆人，没有机器人叛乱，什么都没有，简简单单。
这实在是……太敷衍了！
虽然这个故事合情合理，逻辑也没什么问题，但……这也算是个剧本？
这顶多算是你爸爸给你讲的无数睡前故事中的一个！
什么叫故事？故事必须得有起承转合，必须得有波澜，那才叫作故事。
如果一个故事只是讲了一个人从起点走到终点，那它绝不可以被称为故事！
它太平了，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太平的公主只能让飞机在上面起飞，太平的故事只能让听众昏昏欲睡！
现在《证人》的剧情，大概就是这样。毫无波澜，没有起伏，可以入睡。
这种片子，怎么可以被拍成星体奖宣传片？
赵子阳此时糟心不已。
他刚刚还跟林谦说，这部片子将会是华夏科幻的滥觞。
好家伙，几分钟后，立刻打脸！
这哪是滥觞啊，这压根就是……虚假宣传！
“没意思，奶子也不露，剧情也就开头挺唬人，这东西也好意思叫宣传片？”林谦摇摇头，便拿起自己刚才放下的炒饭，狠狠地扒拉了一口。
被打脸的赵子阳，也叹了口气，准备将视频关掉。
“呼……呼……呼……”
“嘎吱——”
就在赵子阳的手抬起来时，屏幕再次亮起。女人仰头面对镜头，满脸是血，不住喘气。
一声轻轻的响动，惊到了刚刚枪杀眼镜男的女人。
女人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向窗外。
对面，另一栋楼里，一个光着膀子，正在抽烟的眼镜男，目光呆滞地看着女人。
女人猛然一惊，低下头，便看到一个没了呼吸的眼镜男。
抬头，再次看去；低头，再次确认……
她发现了不对！
这个倒在自己脚下的眼镜男，为什么会在对面！！！
“哇……哇……哇……”
镜头斗转，乌鸦仍然在漫天飞着。
屏幕漆黑，短片正式结束……
赵子阳抬起的手，动都没动。
林谦满嘴的饭，愣是没咽下去。
两人的身上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毛骨悚然！
标题还真没骗人！
毛骨悚然啊！
“所以……男人刚刚杀死的是这个女人，被这个女人发现；现在这个女人杀了男人，又被男人发现？”林谦呜呜说着。
赵子阳听懂了。
他也瞬间明白了，这部宣传片，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什么克隆人，什么生化人！
这分明是一部包裹在赛博朋克面纱下的惊悚片！
一个男人杀女人，女人杀男人，男人再杀女人的细思极恐、无限循环的惊悚片！
好嘛，难怪前期一枪开了个好头，中期突然就无聊了起来。
合着这几分钟的无聊，就是为了让这最后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擦……我收回我刚刚的话，这片子比我看过的很多片子都好，它确实是滥觞。”林谦终于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问赵子阳，“现在华夏科幻这么强悍了吗？”
赵子阳愣愣的，苦笑起来：“如果华夏的科幻都这么强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