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寻迹·大连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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沓氏与汶县的猜想

双子星座 南北对峙

马蹄金与张店汉城

张店汉城遗址东濒平阳河,西北群山环抱,遗址南北长340米,东西宽240米,占地面积近10万平方米。不仅出土过“临秽丞印”封泥和“万岁千秋”瓦当,以及铜印、铜镞、安阳布、货泉、五铢钱等许多文物,还在遗址南三里处发现过两块马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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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1月26日。

那天下午,普兰店花儿山乡张店屯的村民王兆和、王兆清兄弟俩到南海甸子去挖碱泥,碱泥是准备用来苫盖房顶的。挖着挖着,哥哥忽然挖到两块硬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黄澄澄、亮晶晶的。


弟弟说,是块铜吧?

哥哥说,不对啊,是铜怎么不生锈?

他们把在旁边干活的村民李旭财喊过来,李旭财也认不准。那时已是下午4点40分,兄弟俩决定提前收工回家。回家后找到74岁的二大爷,二大爷也觉得挺稀奇:“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呢!”

张店汉城遗址附近发现的马蹄金

这么一块不知来头的宝贝,却被一位叫初淑凤的农妇猜出了一个大概:“我以前看小人书,书里面提到过马蹄金,我看很像啊。”

后来,兄弟俩又找了担任过物理教师的普兰店第三中学校长吴忠实,他用水浮法证实了这是块纯正的金子。金子底部近圆形,中空,中心都刻有一个“上”字圆印。

许多古代文物的发现都带有偶然性,甚至是充满喜剧色彩,这对马蹄金亦如是。

这从天而降的马蹄金彻底把兄弟俩砸蒙了,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的事情啊。老实忠厚的王氏兄弟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王兆和与媳妇带着马蹄金早早就来到大舅哥家,商量后三人马上一起来到了县工商银行。

经过银行测试验证,两块马蹄金一块重259.45克,另一块重260.45克,含金量均为98%。王兆和当即把这两块马蹄金卖给了新金县工商银行,县行按普通金饼的含金量折价测算,以6600元人民币收购了。

银行每克作价仅十余元人民币。

这是一个轰动性的新闻,远远超过现在的彩民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消息,《大连日报》为此刊发了报道。市文物管理部门就是看了《大连日报》之后,才知道普兰店那里发现了马蹄金。

马蹄金,这可是一件稀世国宝啊,那时许多人搞了一辈子考古都没见过马蹄金什么样。于是县文化局和市文物管理部门开始了解追索,到工商银行一问,说马蹄金已经运到沈阳的省行,而追到了沈阳,省行又说被北京总行调走了。

他们没敢耽误,猛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逐级向上级文化管理部门汇报,一直汇报到文化部。磨破了嘴皮子跟银行交涉,说那绝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金子,而是一块稀世国宝,是珍贵文物啊!

按照国家文物法的规定:所有地下出土的文物均属国家所有,而且要留在当地文物部门保管。

费尽了周折,两块马蹄金终于要了回来。大连市的两位文物工作人员拿到马蹄金之后又喜又怕,把马蹄金贴身放好,外面用旧棉大衣裹紧,坐火车一路上瞪大眼睛左右防备。

马蹄金拿回到大连之后,县里和市里的领导亲自来到张店屯王兆和家做工作,宣传国家文物政策。淳朴的王兆和积极配合,主动退回银行款,表示愿意献出国宝给国家。

因为献宝有功,有关部门发给王兆和奖状一张,同时颁发奖金1700元钱。

没有少写一个零,就是1700元。

于是,马蹄金成了旅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也有人点评,这应该是大连文物第一宝。

马蹄金,又名“袅蹄”,是汉武帝太始二年(公元前95年)制作的一种新型金饼,距今已有两千余年的历史。

《汉书·武帝纪》卷六中曾记载过此事:“有司议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袅蹄以协瑞焉。”

就是说,在西汉太始二年,汉武帝颁诏说,自己春天出行,登西陇高原喜获白麟,在渥洼水边见到了天马,在泰山见到了黄金……这都是祥瑞吉兆啊!所以命人用黄金做了马蹄金。

但当时的马蹄金不是用来在市场上流通的,只在统治阶级贵族阶层内祝寿、馈赠和赏赐时使用,因此可以说,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高档货币。

发现马蹄金的南海甸子正是古代汉城临近港口的一个通道,现在到海边的距离也只有5公里,当年也许那里就是上船的地方。

这两块马蹄金非常有可能是公元238年正月,魏主曹叡(即曹操的孙子)派太尉司马懿带兵4万征讨辽东时,大军打到了沓氏城下,沓氏官员慌乱逃跑,匆匆上船时把马蹄金等细软遗落在这条路上。

总之,是非常偶然的原因,两块马蹄金在辽南土地里默默地埋藏了近两千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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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现马蹄金呢?

因为这里有张店汉城遗址,即历史上著名的辽东郡沓氏县县城遗址。

张店汉城遗址的发现是在20世纪70年代。

1972年5月,普兰店(当时叫“新金县”)文化馆搞了一次文物普查。文物管理员戴廷德是一个有心人,他早就听说张店屯那儿有古城遗址,这次下乡来到张店屯调查时,果真发现了遗址还在。

汉城遗址坐落于一片开阔的平原上,东濒平阳河,西北群山环抱。遗址为长方形,夯筑土城。戴廷德发现城墙上还有很多小空洞,估计是建城夯土墙时,用木杆做的拉筋,年代久远木杆腐烂,所以留下了空洞痕迹。

位于普兰店的张店汉城遗址

实际上张店汉城有大小两座城址,大城居北,小城居南,大城地势略低于小城,两城均用砖石、黄土夯筑。

古代城池,大都分为大城和小城两部分,或称内城与外城,内城为城,外城为郭。

《释名》云:“城,盛也,盛受国都也;郭,廓也,廓落在城外也。”

《吴越春秋》云:“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很明显,内城为贵族所居住,外城为百姓所居住。

张店汉城的一大一小是不是“城”与“郭”呢?

大城遗址南北长340米,东西宽240米,占地面积近10万平方米,比大岭屯城址大三倍。当地农民形象地说,这个大城遗址好像是过滤豆腐浆的豆腐包,四个角是向上兜起的。

小城遗址东西长140米,南北宽113米,经过漫长的岁月销蚀,黄沙尘土已经把它一层层掩埋起来了。

据考古专家讲,小城是战国时期修筑的瓮城,亦叫月城,是用以增强主城池的防御力量的。放眼四方,小城的四周有四个山头,据说当年都修有烽火台,驻扎兵哨,护卫着城池的安全。如今普兰店郊北面的孛兰山(又称“饽饽山”)还存有汉烽火台遗址,当为四大烽火台的南山头。

张店汉城的规模用现在的眼光看并不是很大,只不过是现代城区百分之几、十分之几,可在古代,那就是了不得的一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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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戴廷德来搞文物调查,纯朴的张店屯村民何锦章把多年前在这里发现的一批文物拿出来给戴廷德看。其中盖有古代印章的一个坚硬泥团十分引人注目,细看上面是“临秽丞印”四个字,这是何锦章在城西一个叫陈茔的坟地里发现后捡回家的。

张店汉城出土的陶俑、陶罐、彩绘陶盒、陶灶

如今,何锦章的儿子何传盛子承父业,也成为张店汉城遗址的看护员。

戴廷德把封泥拿回来之后,考古专家们一看到“临秽丞印”都兴奋起来,认定这是汉魏时期官府之间传递文书用的,名字叫“缄封”,又叫“封泥”“泥封”。泥封不是印章,而是盖有古代印章的干燥坚硬的泥块。由于印章是阴文,也就是文字反面的,盖在泥上便成了阳文,即是正面文字。

从战国至汉魏,文书、信件一般都写在竹简上,为了保密,古人将竹简捆好后用泥封在结绳处,并在泥上加盖送件人的印章,这样封泥就成了印章的凭证。直到晋代以后,采用了纸张、绢帛进行书信来往,印章以印色盖在书信上,封泥才退出了历史舞台。

对于在张店汉城发现的“临秽丞印”封泥,专家解释说,“临秽”是汉代中原的一处县城名字,“丞”字表明这是一位辅佐县太爷的官员。因此,这应该是县与县之间的公文来往而留存下来的。

“临秽丞印”的发现,有力地旁证了这座古城曾是一级政权的所在地,因此,专家们就推断这里应该是沓氏县县城。

这个观点一抛出,立即引起质疑。有人说,仅凭一枚官印封泥,还有史书上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就说这里是沓氏县城,恐怕不能服众吧?

张店汉城出土的鎏金铜贝鹿镇

学术需要争论,但最有说服力的还是证据。要认定张店汉城就是沓氏县城,就要有更多的证据。于是戴廷德又四处寻找证据。

他觉得“临秽丞印”既然是在一个坟地发现的,那么这里一定有古墓。

戴廷德到古城的周边查看,果然发现了大量的古墓群。兴奋不已的他把这一发现向大连市的专家做了汇报,一开始专家还半信半疑,他们来了一看,大吃一惊,这里果然有大量古墓。

后来勘查的结果是,张店汉城周围的驿城堡、乔屯、土城子、鼓盖子地、老白地、姜屯、张店屯西北、平房屯西山地带等,均分布着汉代墓葬群。

1975年到1978年,考古工作人员先后在这里发掘清理了30座汉代墓葬,并出土了大量文物。

在挖掘的30座墓葬中,7号贝墓就出土文物一百多件,其中的鎏金铜贝鹿镇就是典型的代表。

卧伏着的铜贝鹿,雌雄各两个。两鹿吻部尖而前凸,线刻双目。雄鹿角以铜铸造,勾红边;雌鹿角以红彩绘画。鹿首下连鹿体为铜铸鎏金,平底,雌雄鹿身均镶嵌天然虎斑贝,内以细砂填充,铜铸与嵌贝按接处均以红彩勾描。

这样精美的鎏金铜贝鹿镇是干什么用的呢?其实,这只是当时贵族家中用来压炕上席子四角的一个小物件。

同时出土的还有彩绘陶灶,呈圆形瓦棱的灶身,前面有斜出柱状烟囱,后面有出檐通地大门,灶面中央有一釜(炊器),釜上置甑(蒸锅),前后各置一条釜,大釜肩部和口沿绘红彩几何状;还有彩绘陶洗高12.5厘米,口径28.2厘米,敞口,卷唇,底内壁刻一龟卧中,两鹭鸶追鱼,口沿均绘红彩。

汉墓中还发掘出彩绘陶鼎、彩绘陶壶、彩绘陶盒、陶鸱鸮壶等,还有汉代“千秋万岁”瓦当,“射襄之印”“高阳”等字样的铜印,汉代钱币的“安阳布”“五铢”“货泉”等。

这些文物都是其他汉城遗址周边汉墓出土文物所无法相比的,所以,许多学者认为,这足以证明这里就是汉代的一座县城,也足以证明这里曾是人口密集、商贾云集、繁华热闹的大连古代行政中心。

但汉代辽东郡南有汶县,紧挨着沓氏县,张店这座古城遗址究竟是沓氏县遗址,抑或是汶县遗址呢?

2009年12月,在修建皮口到炮台山的皮炮高速时,又在张店汉城北部附近的姜屯发掘出汉墓,因为墓葬群面积大,于是在2010年3月,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组织了专家进行勘探和发掘,结果在姜屯共发掘出墓葬212座,墓葬形制主要是土坑墓和砖室墓。

据专家考证,姜屯汉墓群的年代上限可到西汉中期,下限可达东汉中晚期。遗憾的是其中部分墓室已遭到了盗掘,保存情况也较差。尽管如此,在墓葬中也出土了大量随葬品,且多为陶器,也有少量铜器、铁器、玉器和骨器。陶器器形多为壶、罐、鼎,铜器则有铜镜、铜盆、鎏金车马具(冥器)、铜钱,铁器有环首铁刀、铁剑,玉器有玉璜、玉猪等。

姜屯出土的文物中,最为珍贵的要数M45出土的24件玉件组成的玉覆面。所谓“玉覆面”是指将玉石缝缀于编织物上,并覆盖在死者脸部的一组丧葬用品。目前,发现的玉覆面主要出土于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江苏、湖北等地,制作形式也多种多样。

姜屯汉墓M45出土的玉覆面由24件玉件组成,分别是:玉璧(符号1)、玉璜(符号2)、玉圭(符号3)、玉牌饰(符号4)、玉片(符号5)、剑璏尾(符号6)。经过考古工作者的复原,玉覆面中的小玉片和玉圭围绕成人脸的外廓,玉圭用于脸形的转折处,两件梯形玉片代表眼睛,剑璏尾代表鼻子,牌饰代表嘴,2件方形玉片代表下巴。

这是东北地区首次发现玉覆面,更使玉覆面的使用历史由西汉早期向后延伸了二百多年。玉覆面的玉料为玛瑙和岫岩玉两种,用料比较讲究,玉饰也比较精美。但据学者研究,该玉质基本是残料,由此推断墓主人的身份可能为没落的贵族,其在等级上可以使用玉覆面,但由于物质条件限制,只能追求了玉覆面的形式而没有在材质和造型上做到精良。

还有学者说,张店汉城还可能是大汉历史上很神秘很短暂的一个沧海郡郡城的所在地。如果仔细分析史书的有关记载,沧海郡在普兰店的张店汉城是有道理的。

张店汉城姜屯汉墓出土的玉覆面

总之,在普兰店的海岸边,因为发现过汉代也稀有的马蹄金和“千秋万岁”瓦当、鎏金铜贝鹿镇、“临秽丞印”封泥、仕女陶俑、玉印、玉覆面等等诸多文物,这些猜想,就绝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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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还联想到,在辽南的热土上,因为有古城遗址,一定还埋藏着很多秘密包括很多财富,马蹄金也许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马蹄金这一2000余年前的珍贵文物的发现,证明了张店汉城在当时就与中原王朝有着非同一般的往来,说明在古时,张店汉城就曾是达官显贵的居住地,朝廷要员光顾的要地。

至于这两块马蹄金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遗弃在汉城遗址的附近?也许将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千年光阴如水而逝,古城南面的一地湖泊泥淖如今已变成一片荒原,于是当地百姓叫它南海甸子。而这两块马蹄金也许是战乱时被官员慌忙中遗弃的,也许是盗匪在县城达官贵人家中偷窃而遇到追杀慌乱中丢掉的……

总之,这两块马蹄金给文学家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

所以,在董家沟城、牧羊城、大岭屯城发掘之后,一个重量级的汉城遗址终于登场了,这就是普兰店区的张店汉城。大连考古界里关于大汉辽东郡沓氏县城遗址所在地之争,风头最劲的就是张店汉城,可惜的是,张店汉城遗址曾被破坏过。

很早以前张店汉城就已经被发现,但是,那个年代文物保护意识普遍不强。1958年时曾对汉城遗址的土地进行过一次深翻,大概向下深翻了二尺。到“文化大革命”搞“备战备荒”时又在汉城的土地下修过一段防空洞。

接下来的几年里,由于古城墙多是用糯米汤搅拌泥土来夯筑,地力较肥,所以人们常常半夜偷着来这里取土,回家垫猪圈沤粪,然后再将土覆盖到其他地块去种庄稼,这叫“土地盖被”。

于是,曾经比房子还高、有20米宽的土城墙现在全然不见了踪影。这不仅毁掉了部分文物遗迹,也有可能再也找不到沓氏县的证据遗迹了。

从沓氏到东沓和新沓

一说是,原张店汉城的沓氏县因北方民族侵袭而逐渐荒废,于是新辟大岭屯汉城为东沓。另一说是,238年曹魏派司马懿征讨辽东时,进行了残酷的大屠杀,造成辽东人口锐减,土地荒芜,沓氏县官吏和百姓纷纷渡海逃命,县城由此被废。后辽东郡又在原沓氏县东部黄海青云河口东岸建新城(今大李家大岭屯汉城),史称“东沓”。

翻阅史书,会发现关于沓氏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在西汉时称为“沓氏县”“沓县”,东汉时为“沓县”,东汉末三国时期则称之为“东沓”。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种说法认为,普兰店张店汉城和金州大李家大岭屯汉城,不用再争谁是正宗沓氏的名分了,因为它们都曾是沓氏县城城址,不过时间有先后而已。

历史大背景是这样的:

东汉安帝永初三年(109年),山东沿海3000多农民在头领张伯路率领下爆发起义,他们戴红色头巾穿红色衣服,所以号称“赤帻军”。

赤帻军焚官府,杀污吏,连克山东沿海数处郡县。后来因被官军围困而失利,于是退避到海上的庙岛群岛和今大连地区的长山列岛,而辽南的沓、汶两县饥民也多有参加。永初五年(111年)张伯路率军再次进攻山东登莱,被青州刺史法雄击败,义军复退回辽南,并多次与沓氏县城守军发生战争,最后被这里的李久地主武装镇压而失败。

张伯路兵乱之后,就是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

在半个世纪中,北方的乌桓、濊貊、高句丽等不断袭扰辽东,朝发穹庐,暮至城郭,骚扰北方各边郡。沓氏县城所在的张店汉城多次遭到兵乱破坏,为躲避北方这些少数民族的铁骑,沓氏县人口不断向东部、南部移徙。

同时,由于普兰店湾顶部陆地入海距离过长(20余公里),水道逐渐淤塞,南方来的较大船只已不能航行,内海码头失去功能,县城又处在海积平原上无险可守,沓氏县城作为辽南地区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的地位渐而丧失。

而此间辽南地区与朝鲜半岛的经济和军事活动却更为频繁,黄海海岸线开始繁忙,为适应形势需要,辽东郡又在原沓县东部黄海的青云河口东岸辟地建城,作为县城(今大李家大岭屯汉城),史称“东沓”。

东沓,即原来的沓氏之东也。

这个时期,牧羊城、东沓城至郡治襄平的驰道基本形成。公孙氏统治区的商人通过辽遂、新昌、安市、平郭(今盖州城郊汉城)、东沓城及牧羊城常渡海与山东半岛互市。而将军山经东沓城通鸭绿江达朝鲜半岛的“经”(山间羊肠小道)和“畛”(田间便道)也基本形成。东沓成为山东中原地区与朝鲜半岛交往的中转地和必泊港。

这是一种说法,即原张店汉城的沓氏县因为兵乱和北方民族侵袭而逐渐荒废,于是又新辟大岭屯汉城为东沓,时间约在东汉末期。

还有另一种说法。

是在公孙氏统治辽东的后期。

公孙度称霸东北,北方辽东本是魏国曹操的大后方,正因为如此,南方吴国孙权为了在魏国背后安上一颗钉子,就极力拉拢辽东王侯公孙度。而魏国为了摆脱后顾之忧,也不断地给公孙度加官晋爵笼络人心。

到了公孙度孙子公孙渊即位之后,公孙氏玩平衡,游离于两个大国之间,很受用。他不肯安于现状,改其父祖搞平衡的基本国策,图谋称王,积极参与魏、吴的争斗。

232年,公孙渊阳受魏命,阴通孙权,企图借助孙权的势力,摆脱曹魏的控制;孙权也企图利用公孙渊的力量,从南北两面夹击曹魏。对此,魏明帝决定用武力惩戒。同年,派汝南太守田豫和幽州刺史王雄从海道和陆路进击辽东和今大连地区。就在两路大军进发之际,魏明帝因闻公孙渊与东吴水军已经联合有了准备,又诏令退军。田豫在撤退途中,用伏兵大败东吴的周贺水军。

233年,公孙渊向孙权奉表称臣,于是今大连地区成吴国领地。孙权又派张弥、许晏、贺达等率兵近万人乘船驶往旅顺海口。对此,曹魏以重兵征讨为后盾,向公孙渊发动了强大的政治攻势,公孙渊惶惧不安,感到孙权路远力弱很不可靠,便又重新依附于曹魏。而此时张弥、许晏等率400余人已先至襄平。公孙渊诱斩孙吴特使张弥等人,又派军驰行至今旅顺、金州一带,骗杀吴军近600人,以此请魏国宽恕。于是大连地区又属魏国领地。

237年,魏明帝派军队驻扎辽东南界,用玺书征调公孙渊入朝。公孙渊拒绝前往,发兵反抗。两军对峙于辽隧城(今辽阳市太子河西岸高坨子附近)。当时连降暴雨十余日,辽水大涨,魏将毋丘俭战败,退回右北平。公孙渊小胜后,狂妄地认为魏兵容易对付,就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决意与曹魏对抗。

公孙渊的反复无常和狂妄野心激怒了魏国,也惹来了灾祸。

238年正月,魏明帝曹叡派太尉司马懿带兵4万征讨辽东。公孙渊也耀武扬威派出几万大军,准备在辽隧(今海城一带)迎敌。司马懿表面做出要在辽隧决战的样子,暗地里却派主力直袭襄平。公孙渊见大势已去,又服软叫停,派出使者找司马懿求和,说他愿意负荆请罪和以儿子做人质为条件,请求曹军退兵。

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当然不会再听信他的诺言,几天后襄平就被攻破,公孙渊带几百骑兵突破重围,仓皇逃命,在梁水(今太子河)西岸(当年燕太子丹被杀之地)被魏军追上,公孙渊父子双双被曹军砍了首级。

位于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罗村镇罗村的古新沓县城遗址

攻陷襄平后,辽南的老百姓跟着公孙渊遭了殃,因为司马懿进行了残酷的大屠杀。据史书记载,那一次在襄平杀公卿将校2000多人,又杀15岁以上男子7000多人,强迫辽东4万户计30余万人迁入中原,曾经富庶的辽东一下子赤地千里,人烟荒芜,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

襄平战后,司马懿挥师南下,一直打到辽东最南端的沓氏县,县城官吏和百姓纷纷渡海逃命流离失所,沓氏县城由此被废。

在魏国攻打公孙渊之时,公孙渊曾经向遥远的吴国求救,吴国还真没有袖手旁观,不计前嫌派兵渡海来参战。最后,魏国在辽东杀人,吴国在辽南抢人抢东西,不想给魏国留下一丝一缕。经过这次掠夺,整个辽南地区只剩下残垣断壁几无人烟,社会经济发展遭受到一次最沉重的打击。

辽南大部分逃难的人都是从海路乘船南下的,他们就近在胶东半岛的烟台、蓬莱一带登陆。因为逃过去的人口太多,魏明帝曹叡不得不安置这批流离失所的难民,特地在如今的山东淄川划地增设一个县,名字就叫“新沓”,意思是新的沓氏县。

如今的淄博市淄川区罗村镇还保留着新沓县的部分遗址:据《淄川县志》记载,魏国统治者不但为移民们建置一个县,还沿用原沓氏县一部分官员来主掌这个县。

如今的罗村平静祥和,已不见往日的沧桑(王万涛/摄)

沓氏县城被毁之后,此时大连地区与朝鲜半岛之间的经济和军事活动却日渐频繁,为适应形势需要,魏景初三年(239年),东汉辽东郡又在原沓氏县东部黄海的青云河口东岸建新城(今大李家大岭屯汉城)作为县城,称作“东沓县”。

魏国统治北方时期的辽东郡共辖九县:襄平、平郭、西安平、东沓、汶县、北丰、辽队、新昌、安市。除沓县南迁改东沓外,其余八县县治均与东汉时期相同。

东沓县到西晋时期并入北丰县。

这两种说法从年代上看,前说是东汉,后说是在曹魏时期,而清人杨同桂、孙宗翰所著的《盛京疆域考》也认为东沓县的设置是在曹魏时期。

营城子的谜底在哪里

汉墓群,营城子数量最多。而墓穴周围必有城址,距离太远或太近都不符合常理。依考古学而论,发现墓群的地方是城的外边,所以大凡有汉墓群分布的地方,附近皆应有相应规模城址的存在。营城子却偏偏找不到城址,历史就是喜欢这样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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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大连古城沓氏,不能不说到营城子。

为什么?因为现在的甘井子区营城子这个地方一直就很神奇。

1999年春天,大连农科院工作人员在科研菜园子里浇菜时,发现水流到一块菜地后,直接就渗下去了,不再往别的地方流。屡次试验,都是如此,他们推断地下可能有东西,于是报告了文物部门。

一挖,就是一座完整的汉代单室砖墓,并且出土了一批文物。

2003年秋,一个外资项目在营城子进行基本建设施工时,又发现了汉墓。

这次大连市文化局组建了大连营城子汉墓考古队,立即开始进行抢救性发掘,前后共发掘出汉墓180余座。

这一次抢救性的发掘,发现了一件国内罕见的珍宝——堪称汉代金器之极品的金十龙带扣。

“在地下沉寂了上千年的这件文物刚一出土,就熠熠发光,让所有人为之惊叹啊!”当时的市文化局文物处处长、考古专家吴青云回想起当年发掘时的情景,仍难掩激动。

这件带扣由纯金打造,细细数来,上面竟雕有十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一条大龙是从上到下贯穿的,造型生动逼真,宛如在云中翩跹的姿态。大龙上面有两条对称的小龙,另有七条小龙围绕在大龙左右两侧,仔细看,每一条龙的脊背上都是小珠珠的造型,带扣上还有几颗绿松石做点缀。

在此之前,世存金质带扣仅有两件;一为乐浪古墓出土,一为新疆博格达沁古城出土。此次发现的金质带扣,充分体现了汉代焊缀工艺的精湛,堪称汉代金器之极品。

汉代带扣的出现,据说是受到北方匈奴带扣的影响。带扣原先是匈奴人使用的一种马具,形制很小,有固定的舌,约在秦代时传入到中原地区,起初也是作为马具。至汉代,带扣的形制增大,已经变成腰带使用了。作为一件装饰豪华的佩饰,这件金十龙带扣显示了主人在当时拥有相当高的身份地位。

营城子汉墓出土的金十龙带扣

现在,金十龙带扣是新建的大连汉墓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实际上营城子汉墓发掘的发端是20世纪20年代,日本人在这里修铁路时无意中发现了汉墓并进行了发掘。

所以除了大李家大岭屯汉城说、普兰店张店汉城说之外,关于沓氏县城遗址的猜想,还有一处也是得到很多人赞同的。

这就是营城子。

根据考古推断,汉代时整个大连地区是连成一片的,规模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例如发掘出的汉墓群,营城子是数量最多的,出土的汉代文物达数千件,为此大连市政府已经在那里创建了一座汉墓博物馆。

这个汉墓博物馆位于甘井子区营城子街道沙岗村,就是在农科院菜园子里,是中国第一座汉代墓葬群遗址博物馆,以展示大连地区两汉墓葬为主体,通过汉墓原址及其出土文物展示汉代大连地区的历史概貌。

2010年10月25日,大连汉墓博物馆正式落成开馆,占地面积4600余平方米,馆舍面积2600平方米,展示文物近300件。

2010年落成的大连汉墓博物馆(汤亚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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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营城子汉墓规模到底有多大?

现在已经发掘的就是一条绵延近10公里的庞大汉墓群,而地下埋藏的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因此,我们说“张店汉城是沓氏县治所在地,而营城子仅是汉代乡邑一级的治所”,恐怕说不过去。因为从汉墓群的数量和面积来看,营城子是辽南最大的汉墓群,却怎么可能又不是县治所?

再退一步说,如果营城子真是乡邑治所,那么它到位于普兰店张店屯的沓氏县城,其距离有百余公里远,这在古代的交通条件下是非常遥远的。远离县城治所的乡邑,规模会如此之大吗?

我们祖先有这样一个生活习俗:死者和生者的生活区互不混杂又相隔不远。墓穴周围必有城址,两者距离太远或太近都不符合常理。依考古学一般而论,发现墓群的地方应是城的外边,因为古人死后一般埋在城的外缘附近。所以大凡有汉墓群分布的地方,附近皆应有相应规模城址的存在。

寻找沓氏,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其中对墓葬进行研究是一个重要的方法。

沓氏县的所在地,必然就是辽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人烟稠密的地方,这些在墓葬规模中必然会有所反映。

大连汉墓博物馆里保留的一处墓室实景(汤亚辉/摄)

以大连地区而言,如旅顺老铁山镇南山里的汉墓群,附近便有牧羊城;金州大李家汉墓群,便有大岭屯汉城;金州董家沟墓群,也相应有其汉城;普兰店花儿山乡汉墓群,当有张店汉城;瓦房店太阳升乡陈屯汉墓,亦有陈屯汉城。

然而,所有的猜想都碰到了这个无法回避的谜团:如果营城子是沓氏县治所在,那么它的城在哪里呢?

如果有人能在营城子找到一座城址,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沓氏县治所。

营城子汉墓附近一定应有一座城。但是,到目前为止,却一直没有找到这座城。

营城子,一个名字里就带着“城”的地方,偏偏找不到城的一点痕迹。你说怪不怪呢?

考古工作者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乃至八九十年代,曾做过多次调查和勘探,甚至使用探铲钻探过,也没有发现夯土层,所以一直不敢下结论——营城子就是有城。

当年的古城遗址,是被海水侵没,还是被战火毁弃?

两千年间,谁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地震、海啸、水灾、火灾……

总之,大自然的力量会轻易毁了一座城址,让你找不到一点痕迹,然后扮一个鬼脸就跑掉了。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古代的城是如何修筑的。

汉代城墙的建筑材料,仍为前代筑城所习用的夯土。修筑的方法一般是向下掘一浅槽,在槽内打好墙的基础,然后由底往上逐层夯实。

夯土的建筑方法大致可分为两种:平夯法与方块夯法。在汉代广泛采用的是平夯法,即两面夹板,一层层往上平夯,又叫“版筑”。被夯实了的土称为夯土。

就是到现代,中国北方有些地区依然用这种方法造屋筑墙,名字就叫“干打垒”。

我们要找到所谓城址,就先要找到过去的夯土层。

如果有,它怎么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如果没有,又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汉墓?

3

说营城子没有城,好像没人相信。打开营城子镇行政区划图,你会看到不少带“城”的名字:营城子乡、营城子村、前牧城驿村、后牧城驿村、营城子湾、牧城湾……

那座神秘的古城到底在哪里呢?

也有人会说,营城子牧城驿那儿不是有一座城吗?前些年还有城墙和城门的影像。

对不起,那是六百年前的明城。我们要找的是两千年前的汉城。

现代的营城子,依山傍海,风光秀丽,城山、五峰山、鞍子山、黄龙尾等千山余脉延续到这里,给这个被称为“龙脉之乡”的小镇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从地理上看,营城子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移民商贾必经之地。

营城子南有优良的港口,从山东半岛“踏渚而来”的移民怀着对新生活的梦想,登上空旷寂寥的辽东半岛之后,在这里筑城圈地,就可生息繁衍;北是辽阔的东北亚,移民开拓和商人们逐利的脚印便可以由此伸向更远。

从地势上看,营城子适合于一个较大城郭的发展。北有山峦挡住寒冷的季风,周围地势平坦开阔,既有茂密的山林,也有易于农耕的沃野,而且还有着取海盐之便利。

来到这里,你不由得就会想起陶渊明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

营城子壁画墓遗址

不仅如此,钟灵毓秀的营城子还有着绵长古老的文化链条:新石器时代的文家屯遗址、四平山积石墓,青铜时代的双砣子遗址、岗上遗址,汉代的壁画墓,唐代的永兴寺,明代的驿站城……如此算来,她竟是一位已有6000多岁,藏满秘密和传奇的老者。

神秘的小镇,给了大连考古界太多的惊喜,众多的汉墓以及重量级文物的出土也给了人们种种考证、推论、猜想的索引,那些有着浓厚城市生活色彩的文物似乎都在强烈地把猜想引向两千年前大汉辽东郡的沓氏县治。

看到金十龙带扣和汉墓壁画,不由得会想起王勃《滕王阁序》中的一句:“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

归纳成现代语言的意思就是,这里城镇住宅,多是富贵人家;船满渡口,多是龙舟雀舫。用此句来概括当年的营城子,可谓恰如其分。

地面上的城找不到,地下的却还在。

说营城子是沓氏县治最有力的佐证就是埋藏在地下的汉墓,这里的汉墓遗址已经成为辽南的一道文化风景线。

从20世纪20年代至80年代,营城子一带出土的汉墓遗址近千处,有文字记载的就有300多座。2003年到2005年,抢救性发掘的汉墓又有210座。汉墓的形式也很多,西汉早中期的贝墓群,西汉晚期的贝石和贝砖墓、南木椁砖墓、皮革状棺盖,东汉初期的绳纹砖墓,东汉晚期的壁画墓,东汉末年的石板墓等等,共有11种。

从已发掘的汉代墓葬分布、数量以及出土文物看,渤海沿线的文化堆积层特别厚重,最突出的又是营城子,汉代的遗址遍布全镇73%的区域,说明这一带两千年前曾是人烟稠密、村落密集。

营城子汉墓规模之宏伟,殉葬、随葬物品之丰富多彩,出土文物品级之高,也都证明这里应该是辽东半岛政治和经济的中心。这里出土了大连地区最早的文字、最早的砖以及最早的壁画墓;出土了应该是贵族所有的铜承旋、玉剑璏、龟钮,特别是目前全国只有三条、可说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珍品的金十龙带扣,都说明了当年营城子居住者的地位。

从营城子汉墓出土的陶鼎、壶、樽、洗、盆、灶、井、炉、灯、仓、瓮、俑等陶器、漆器、木器等,数量之多、工艺之精美,堪称大连地区汉代考古的重要发现。

4

旅顺历史博物馆的陈钟远曾著文,认定沓氏县驻地应在营城子。文中列举了诸多符合沓氏县城存在的条件。营城子“西南临海诸”,南部山峦中诸多山峰林立,其中有一山还名为沓山,为了求得证据,当时的《甘井子区志》的编撰人员会同旅顺历史博物馆、大连市文委会以及营城子镇村干部一起,做过两次挖掘,但终未能找出遗址所在。

大连大学东北史研究中心主任王禹浪也是沓氏县在营城子观点的主要支持者。

王禹浪认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认定沓氏县治所在,但也因此给了大家学术上的探讨和争鸣空间。在开始研究这个课题时,王禹浪曾将整个辽宁省发现的汉代墓葬和出土文物的地点标注在地图上,结果出现了营口、辽阳、营城子三个集中的中心点。

在汉代,辽阳是辽东郡的首府襄平,营口是辽东郡的平郭县和安市县,那么营城子呢,怎么会仅仅是一个乡邑的治所?

“我认为沓氏的县治所在就在营城子这里。”对此,王禹浪十分自信。

营城子在2003年那次发掘中还有一件珍品,就是铜质的承旋。

承旋是一套两件的青铜器皿,在汉代专为宴饮之用的高端酒器。下面是三足青铜浅盘,三足的形状为熊面人身,上面则为铜尊。这种铜盘加铜尊的形制在我国某些墓葬中和在汉代石刻及画像中都曾经看到过。这是正式宴会所用器皿,非寻常百姓所能拥有。

“透过这件承旋你能看到什么?是体现着文明程度的城市生活。因为在汉代它是宴饮之用的。”王禹浪兴奋地说。

通过这些出土的珍品,我们能感觉得到,那遥远的历史和曾经的繁华,又向我们走来了。

营城子还有一道风景是其他汉墓发掘中所没有的,那就是汉墓壁画。

在前牧城驿村西北、沙岗子村南的汉代壁画墓,是1931年由日本人发掘出来的。该墓从侧面看呈“山”字形,由前室、主室、套室、东侧室和后室组成,各室相通。它南北长17.5米,东西宽7.18米,采用中国传统的砖拱建筑技法砌成,使用环状、羽状、方棱状、连环状等多种花纹砖,大部分花纹砖上涂有红、黄、白彩。砖的花纹都朝向墓室内,墓室庄重、美观、大方,充分显示了东汉时期的建筑风格。

墓室砌法是采取向上内收,交错叠压成穹隆顶,埋在地下已1900多年,仍能保持不塌不漏,显示了东汉时期匠人们非凡的才智和高超的设计水平。

墓室中间为主室,外罩一高大套室,南面有墓道。彩色壁画绘于主室东、南、北三壁。北面壁画是主人升天图。主人居中,佩剑加冠,前有老人导引,后有侍者相随。对面空中有一羽人,踏云来迎。上绘朱雀、青龙,左右飞舞。下有三人望空作祭,一伏、一跪、一立。各种形象都用墨线勾勒,并加朱粉、赭红彩色,各尽其态,颇为生动。

这幅东汉壁画《升天图》,在中国美术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墓的主人是谁,任何官职?这是一个千古之谜。

营城子出土的汉代铜承旋

营城子汉墓博物馆里的汉砖

营城子壁画墓主室外面还罩着一座高大的套室

从墓制看,墓的规格非常高。有人说“像一方诸侯”。可让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没有墓志铭,墓内没有任何文字记载,也没有可以一路追踪的器物……

也许,是当年发掘此墓的日本人偷偷匿下了贵重的文物?

也许,该汉墓在古代时就曾被盗过,其间珍贵的文物抑或散落遗失在某个地方?

营城子汉墓之谜还不止这一个。被称为国宝的金十龙带扣竟出土于一个普通的单室墓,它的主人是谁呢,为什么会有与身份不符的稀世珍宝?

营城子附近有一座永兴寺,古香古色的大殿后,有一棵被称为“东北树王”的雄性银杏树,据说已有1300岁,高28.9米,直径1.95米,至今依然枝叶茂密,身姿魁伟,枝条上系满了人们祈愿的红布条。老树周围又生出许多棵小树,护围着老树,在这片土地的伴随下生生不息。

出土的文物和老银杏树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曾亲历过城市的繁华和往事,我们却找不到城市的地基和踪迹。

汉代的辽南,除了普兰店花儿山古城、大李家大岭屯汉城、旅顺牧羊城、瓦房店陈屯城之外,实际上以这些古城为中心逐渐形成了若干处人烟稠密、规模不等的聚落区即乡邑所在,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城乡接合处,或者叫乡镇街道。

例如,在牧羊城、营城子的周围,在董家沟和得胜、大李家这一条线上,在大魏家和三十里堡、花儿山、李官周围,当时都是经济发达、人口集中、城邑相望、村落密集的地方,也都出现了经济繁荣、文化发展的相对稳定时期。

营城子壁画墓中的《主人升天图》

5

普通大连人也许不太在意沓氏县遗址到底在哪里,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显得更实际一些。

但专家学者们尤其是大连本土的专家学者却为沓氏遗址争论了很久。20世纪日本人和外埠专家的观点暂且不说,就是本地专家学者也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大连日报》曾经搞过一次“追溯大连的城史纪元”讨论,许多学者都发表了关于城市纪元开端时间和沓氏遗址的意见,我整理一下转发于此吧。

都兴智:蒙古族,辽宁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辽金史和东北地方史,承担《金史今注》和《辽宁通史》等国家级研究课题。出版学术专著《辽金史研究》等10余部,发表学术论文70余篇。

都兴智的观点有二。第一,他认为大连地区的城史纪元始于战国末期,一方面有史书记载“燕将秦开破东胡设辽东郡”为证,另一方面大连古城址发掘出的战国遗物是有力的实物佐证。第二,普兰店张店汉城是大连最早建城的地方。一方面古城大小符合县城的规制,另一方面城址内出土了大量的战国遗物,而且张店汉城的地理位置符合史书所载的种种描述。

刘俊勇: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教授。长期从事大连地区考古和地方史研究,出版有《中国大连考古研究》《大嘴子——青铜时代遗址1987年发掘报告》《中国文物考古汉日小辞典》等。

刘俊勇观点有三。第一,他认为大连古城最早出现于战国末期,以燕昭王十二年(公元前300年)燕将秦开破东胡设辽东郡为依据。第二,根据大连地区古城出土的战国遗物,断定汉代的沓氏县即是秦燕时的沓氏县,且始建于战国。第三,普兰店张店汉城遗址可能为汉城沓氏县,但营城子如果有城,应为汉代的沓氏县。

瀛云萍:1949年考入东北师范大学地理系,曾在旅大师范学校(现大连大学)任教,在辽宁师范大学讲授历史、地理数载,著作颇丰。

瀛云萍的观点有三。第一,汉代的沓氏县是辽东郡最南,也是面积最大的一县,其历史地位很重要。沓氏县辖今普兰店南部、庄河南部以及金州、旅顺口、中山区、西岗区、沙河口区和长海县所有海岛等广大地区。第二,沓氏县城必为旅顺牧羊城、金州大李家大岭屯汉城址、普兰店张店汉城址三处之中的某一个。第三,沓氏县可能在花儿山张店。理由是,一方面张店汉城规模符合县城要求,另一方面张店汉城地理位置符合史书记载,另外张店汉城在主要交通线上,比较符合沓氏县的历史情况。

王嗣洲:中国考古学会会员,大连市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组成员。主要从事辽东半岛暨东北亚史前考古、大连地方史及博物馆学和文物学等方面的研究。现为副研究员,旅顺博物馆保管部主任。

王嗣洲观点有三。第一,大连的城史纪元是从汉代辽东郡下设沓氏县开始。第二,根据汉墓的分布情况推测,虽然营城子附近没有发现城址,但是营城子汉城应在牧城驿地区,城遗址可能因战争以及元明时期的垦荒而损毁。第三,沓氏县城址究竟在何处仍是众说纷纭,但不排除在早已荡然无存的营城子汉城的可能性。

吴青云:曾任职于大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曾任大连市文化局文物处处长。主要从事辽南地区的田野考古发掘和文史研究工作,先后参与辽西地区、大连地区的文物调查,主持大连湾青铜时代遗址、瓦房店陈屯汉魏晋墓地、金州七顶山土龙积石冢以及营城子汉代墓地第二地点、董家沟汉代墓地等发掘工作。

吴青云的观点有二。第一,大连的城史纪元应该在公元前3世纪,将大连的城史精确到具体的某一年是不准确的。第二,沓氏县原址在普兰店张店汉城。汶县丞印和沓氏丞印封泥的出土是最有说服力的实证。

王万涛:大连地方史专家,《大连市志》责任主编。担任主编、编审、编辑的志书100余部,撰写理论文章200余篇,出版个人专著两部。为中国地方志协会理事、大连市史志学会秘书长等。

王万涛的观点:大连地区最早进入近代城市行列的有旅顺口、金州城、复州城等,但是作为全地区近代中心城市,便是作为地名意义出现的大连——以中山广场为中心的城市区。

“大连”之名是大连古代居民自己的创造。大连之名原为“褡裢湾”,后为“大连湾”,此称谓可以追溯到明代,最后于1981年改为“大连市”。

王禹浪:大连大学中国东北史研究中心主任,辽宁省历史学会副理事长。2002年创建大连大学中国东北史研究中心和东北文物陈列馆。在《中国史研究文摘》《社会科学战线》等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160余篇,出版《高句丽渤海古城址研究汇编》《东北史地论稿》《哈尔滨地名含义揭秘》《东北古族古国古文化研究》《金代黑龙江述略》《东北辽代古城研究汇编》等专著、合著、编著13部,主编《东北史研究资料丛书》20部。

王禹浪的观点:甘井子区营城子镇汉代古墓群发现了约180座两汉时期的墓葬,其中有贝冢墓、贝石墓、贝瓦墓、贝砖墓、砖瓦墓、花纹砖墓、砖石墓、壁画墓等。从墓葬的规模和性质上分析,营城子汉墓中有的墓主人的身份地位较高,有人据此推测其附近可能是自西汉以来的聚居地,并推测在营城子的汉代墓葬群附近应该有汉代古城。如果在营城子附近发现汉代城址的话,可能就是辽东郡所辖的汉代的汶、沓氏两县的治所之一。

营城子汉墓遗址

从名称上看,西汉时称之为沓氏,东汉称之为沓县,曹魏时期称之为东沓、新沓,名字也一路变化,县治所在岂能无变化?

说到史书记载有东沓,我认为,这为营城子是沓氏县治所之说增添了有力的证据。

为什么这样说呢?

如果按一些专家的推论,原沓氏遗址确实是在普兰店张店汉城,那么大岭屯汉城是东沓遗址则不成立。

看地图可知,大岭屯汉城不是在张店汉城的东部,他们几乎就是在同一条纵向垂直线上。大岭屯准确地说是在张店汉城之南,把新县城迁移到原来县城城址的南方,然后叫“东沓”是不成立的,如是则应该叫“南沓”。

我不是文史专家,但我认为古人方位观念应该比我们更精确。

如果我们再假设,当年原沓氏县城是在如今的营城子地区,那么大岭屯汉城的确是在营城子东侧,相对营城子而言叫“东沓”就合情合理了。

《资治通鉴》说:“沓氏县西南临海渚……”不正是说,营城子西南有牧羊城和沓津吗?

因为海渚就是旅顺口。

所以,营城子为当年沓氏县城之说非常有说服力。

关于营城子是沓氏县城,大岭屯汉城是东沓县城的观点,还可以从地理的角度来找到佐证。

沓氏县在三国时期,是江南吴国与辽东公孙渊之间使臣往来与军事行动的水陆转运站。这在很多历史书籍中都有记载。

那么从江南吴国来的船喜欢驶进哪个港湾呢?

是黄海海岸线近,还是渤海海岸线近?

到黄海海岸的港湾,航程风平浪静。如果驶向渤海湾,需要穿过渤海海峡,尤其要绕行老铁山咀,那里常有数米高的大风浪,没十分必要,水手们一般是不会取这条路的。

假设沓氏县城是在普兰店的张店汉城,那么从南方吴国北上到辽南来的航船,就需要绕过老铁山咀,沿渤海海岸线再往北行走。过羊头湾、双岛湾、营城子湾、金州湾,之后才是一条狭长的海湾——普兰店湾,上岸后是沓氏县城。

它绕的一个大圈子,几乎相当于从莱州到旅顺口的航程。

由此可知,公孙氏与吴国来往时一再提起的作为登陆点的“沓渚”或“沓津”,应该就是旅顺,或者是在辽南东南黄海海岸线的另一个港湾。而如果“沓渚”或“沓津”是旅顺或在东南沿海的另一个海湾,那么沓氏县城亦就在附近。照这样的逻辑推断,营城子和大岭屯古城遗址都是最合适的,而不应该是张店汉城,或者,在金州东南方向也许还会有汉城遗址待发现。

还有一种可能是,原来的沓氏县治所在营城子,登陆点是渤海海岸线的金州湾。由于和东吴的贸易往来需要,中心开始逐渐转移到黄海海岸线这一边。而在魏国大军洗劫沓氏老县城之后,再在大岭屯汉城设新的县治就顺理成章了。

沓氏和东沓,因为史书记载过于简略,所以也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

写到这里竟有一丝悲凉,一个辉煌存在了几百年、管辖数千平方公里的沓氏县城竟然找不到了。我们现代人只知有沓氏,却不知沓氏遗址在何处。

真是愧对先人。

莫非,沓氏城也像西域的楼兰古城,丝绸之路的尼雅古城,明朝京西边关三城之一的白羊城一样,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总而言之,沓氏,大汉辽东郡的一个大县,却是辽南文化史上的一个失踪者。

现在,一切都仅仅是推测和猜想而已,沓氏县城遗址就像一场梦,却又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我们在寻找沓氏的时候,辽南一些地方也悄悄开始争夺沓氏遗址的命名权,例如,金普新区和普兰店都认为,自己才是沓氏故城的所在地。

有些金州老人说,金州古城是近些年才拆除的,有谁敢说它的原址就不是最早沓氏县城的遗址呢?

沓氏,大连人心中永远的一个结。

陈屯汉城和汶县说

《汉书·地理志》:“文,莽曰文亭。”在《后汉书·郡国志》中作:“汶县”。关于两汉汶县的治所,也是一个比较繁难的问题。《三国志·魏书·齐王芳纪》载,正始元年(240年),“以辽东汶,北丰县民流徙渡海,规齐郡之西安、临淄、昌国县界为新汶、南丰县,以居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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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过了牧羊城、董家沟汉城、大岭屯汉城和张店汉城之后,立刻就想到下一个目标应该是瓦房店的陈屯汉城。这是不可不去的一个文化遗址,我必须要去拜访这座大连地区最北的距离中心最远的汉城。

陈屯汉城遗址是1980年在第二次文物普查中,由当时任大连文物处处长的吴青云先生发现的,专家们经过考证认为,发现的陈屯汉城遗址就是《汉书》记载的汶县县城遗址,城址周围还有上百座不同形制、从西汉到魏晋时期的墓葬。

古城遗址附近的东风水库

这座汉城遗址又是大连地区汉城遗址里面积最大、发现最晚的一个,因为距离大连城市中心最远,所以在一些大连人的心理感觉上,它似乎已经“出界”了。大家关注的目光就没有像其他遗址那么炽热、那么深情。

陈屯城址碑

从大连市内出发到陈屯汉城要走沈大高速,在瓦房店老虎屯下高速,然后走东那线,再到王店村的东风水库。也可以走202国道到复州城,再经马场村到太阳升乡王店村。这条路蜿蜒曲折,对面几乎遇不到来车,路两旁尽是农田和果园,汉城所在的陈屯在王家店村西南,复州河从南部流过。因此今天陈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汉城遗址,而是东风水库,1.4亿立方米的蓄水量使东风水库成为大连的一个大水碗。

因此,东风水库可以作为汉城的一个地标。

我去的那次走近东风水库,看到的只是一个干涸的河道和大坝。大坝上的水库里有多少水还看不到,而大坝下边简直就是几处水泡子而已。一座桥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车。

东西流向的复州河近年来由于干旱,河道中已经没有多少水了。但河上有一座雄伟的吊桥。吊桥北面靠西立着大小两块石碑。小石碑是1993年大连市人民政府所立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陈屯城址”碑;右边的大石碑高约2米,长6米,厚0.6米,为2011年所立,瓦房店籍的上将谷善庆题字:古汶县汉城遗址。

后来听说有些朋友走到这里还是找不到汉城遗址在哪里,还真是这回事。

从这两块石碑再一直往北走,二三百米处就是汉城遗址。汉城遗址下面是一片高粱地,那一次高粱地里也有几个穿着衣服、戴着帽子的稻草人,从这里上去就是汉城。

所谓汉城遗址,其实远看就是一道土梁子,所以很多人认不出。这个土梁子看着不高,实际也约有一人多高。土梁子上面是刚刚栽种的樱桃树,这些樱桃树所在位置就是当年的城墙。

仅存的拐尺形的城墙遗址

当年考古专家们在考察中推测,古城应该为边长400米的正方形。

一走上土梁子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地上到处都有陶片、绳纹瓦的碎片,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依然可以随手捡起,可见当年这里的遗存是多么丰富。

这一城址只有这东南一角还有一些模样,其他地方已经看不出来了。这座汉城告别了当年的繁华之后,寂寞了数千年,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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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确定是一座汉城遗址,那么它曾经在辽南地区处于一个什么地位,又经历了哪些辉煌的历史呢?

很多专家认定这里是大汉辽东郡汶县县城的遗址。有人把它和沓氏县放在同样的高度,认为它也是大连地区的母城。

《汉书·地理志》记载:“辽东郡,秦置,属幽州,县十八:襄平、新昌、无虑、望平、房、侯城、辽队、辽阳、险渎、居就、高显、武闪、平郭、西安平、文、番汗、沓氏。”

到《后汉书·郡国志》时,“文县”就写成了“汶县”,由此可以推断出县城旁邻水,那水就是复州河。

发源于老冒山的复州河古称汶水,是大连地区第二大河。汶水,这是两千年前秦汉时代的旧称。古代地名多用山水之名,所以这里被称为“汶县”;王莽时“汶县”被改为“文亭”,东汉时又被改为“文县”。

《汉书·地理志》记载:“文,莽曰文亭。”在《后汉书·郡国志》中作:“汶县”。《三国志·魏书·齐王芳纪》载,正始元年,“以辽东汶,北丰县民流徙渡海,规齐郡之西安、临淄、昌国县界为新汶、南丰县,以居流民”。

这就是说,在魏国第三位皇帝曹芳时代,因为辽东的战争所致,汶县的老百姓也渡海跑到了山东,于是青州的齐国(今山东)又成立了一个新汶县,治所在今淄博市张店区一带,西晋废。这是在山东成立新沓县之后的事情。新汶县和新沓、南丰都是近邻。

就是根据以上史书记载来推定,有些学者认为汶县应在辽东半岛近海处,有的更具体地认定为就是陈屯汉代古城。因陈屯古城坐落在复州河北岸,主此说的学者认为复州河即古之汶水,汶县之名当得之复州河。

但是与这种观点不相符合的是《资治通鉴》记载的一条史料:

333年,鲜卑族大将军慕容仁占辽东割据平郭,前燕慕容皝即慕容仁的哥哥率军东征慕容仁,“以高诩为广武将军,将兵五千与庶弟建武将军幼、稚,广威将军军、宁远将军汗、司马辽东佟寿共讨仁。与仁战于汶城北……”皝军大败。

如果按这段史料来分析,当时慕容仁领兵据平郭,慕容皝是从河北的昌黎进兵,从进军路线推断,汶城似应在平郭之北。故《〈中国历史地图集〉东北地区资料汇编》则推定在今营口市汤池附近的英守沟古城。

东北史方面比较权威的著作《东北历史地理》第一卷本,则推定辽东郡汶县应在今海城市东南的析木城,而且汶县存在的时间要比沓氏的时间更长。

如此说来,辽东郡汶县的位置就有了三个不同的观点,即瓦房店陈屯、营口市汤池附近的英守沟、海城市东南的析木城。

到底哪一处是正确的?大汉辽东郡的汶县到底在哪里?还待有新的考古资料发现才能确定。

我来到这里访古的时候,很随意地就在田野里捡拾到一块绳纹陶片。附近还有一位中年人拿着金属探测仪在那里扫着,也许他渴望发现的是金属币或者值钱的青铜器,而且他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已经泛绿色的铜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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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大连地区的几处汉城遗址,以面积大小而论,排序是瓦房店陈屯汉城、普兰店张店汉城、金州大李家大岭屯汉城、旅顺牧羊城汉城。通过这个排序,我们会发现一个规律,就是由南往北汉城遗址的面积是越来越大的。我们知道,当时大汉辽东郡的所在地是辽阳,而辽东郡在历史上经过燕、秦、汉三朝,存在了几百年。沓氏县的时间也有四百年之久,这四百年的时间它的县治所在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城址处而不变化?

现代人喜欢用发现的遗址面积大小来确定古代城子的级别未必正确。

例如大连建市仅仅百年,最早的市政府和今天的市政府也不是同一处地方而是经历了几次迁徙。再如,今天的金普新区前身是大连开发区,大连开发区在三十年前创立之初,它的管委会最早是在五彩城下的简易房,然后是金马路的邮电楼、金马大厦,一直到1994年搬迁到今天的管委会大楼。三十年的历程都会有几次的迁徙,而四百年的历史肯定就是一个逐渐由南往北迁移的过程。因为县治所在地会越来越想靠近辽阳所在的襄平中心,所以,牧羊城、营城子、大岭屯、张店汉城,都曾经是沓氏县的县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