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人小人
白小龙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抹布正在一丝不苟的擦拭着九阳栈的大门。
由远及近一对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一顶蓝纱轿子疾驰而来，街道上瞬间尘土飞扬，刚刚用抹布擦过的大门瞬间再次被灰尘覆盖。
“谁呀！有没有点公德心！”
白小龙大着嗓门儿喊，九曲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敢在九阳栈门口放肆的真的不多，“多少天没下雨了，看不着灰大尘土多么！”
队伍在九阳栈门口停下来了。
附子将轿帘挑起来，景泰蓝色弯腰钻出轿子，迈步走出来，唰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笑得人畜无害，走到白小龙面前双手抱拳，歉意满满，谦恭的说：“兄台受累了。都是这些下人不听话，要不，我来替你再擦一遍？”
白小龙上下打量着来人，衣服华美，长袍长靴，怎么看这身装备这么老套？
嗨，现在哪里还有这么老套的装备？真是的，比我们这还穷。
“干什么的？”
白小龙不愿意和一群穷嗖嗖的家伙为难，索性就转过身子，一边继续清理门上的灰尘，一边询问，“九阳栈现在不理事。小事去冥界，大事上天堂，不大不小的去西天找佛主去。”
“兄台，我来找人。”
景泰蓝色再次拱手行礼，温和的说，“云鹫宫宫主的女人。”
“哗。”
“噗通。”
白小龙手里的水桶倾斜了，里面的水洒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太过害怕，手一滑水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水洒一地，水桶在地上咕噜噜转了三个圈之后停了下来。
景泰蓝色对白小龙的反应很满意。
害怕，就说明我来对了。
景泰蓝色唰的一下打开扇子，温润如玉的笑脸，人畜无害，优雅的摇着扇子，轻浅的说：“在下景泰蓝色，十六宫总公主的独子。西方莲台之主的侍徒。哦，师父新收的徒弟，没来得及公布于众。”
白小龙越听越惧怕，慌慌张张的捡起水桶，诚惶诚恐的说：“请你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掌印大人。”
景泰蓝色微微颔首。
白小龙匆匆跑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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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呢？慌里慌张的，火上房了？”
蓝慧文正在忙碌着挑拣王千凡扔出来的混元前的卷轴，白小龙提着水桶疯了一样跑进来，满脸惊恐，好像凡人遇到了鬼一样，“还是龙儿跟人打架了？就算是她和银九玄打上了，你也不应该慌张成这个样子。”
“······”
白小龙收住脚步，惶恐不安的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安。更不知道该怎么陈诉景泰蓝色的身份。
“放心好了，掌印大人自由安排。”
面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白龙，蓝慧文只能好言相劝，“天界的事情那位明是非着手处理，冥界的事情掌印大人正在清理那些无用的卷轴。只有少数沾染到西方的事情才会用到她。不会让她随便出手的。咳咳，打架这事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蓝慧文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和这个家伙说不清楚，还是不要浪费唇舌了，“她是宇宙猎人，谁惹她就是找打。找打的人不挨打是对他们的不敬······”
“蓝执事，景泰蓝色来了。”
白小龙听着听着忍不住了，“就在门口呢。”
“大人，天界来人了。”
蓝慧文听到景泰蓝色的名字时，神情明显的一怔，继而不耐烦的大喊一声，“景泰蓝色。”
？？？
白小龙呆立在原地：这样也行？
？？？
明是非：这是一条小虾米。
千帆老人头也不抬的说：“让他在门口立等。”
白小龙领命离去。
梅成衣冲着王千凡竖起大拇指，咧咧嘴，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好看的月牙儿，“王伯伯，你这是不是给他吃个闭门羹？”
“不是。”
千帆老人笑眯眯的说，“我这是在教他规矩。”
梅成衣笑得一脸灿烂，纯真的脸上恢复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单纯，很是八卦的追问：“然后呢？”
？？？
明是非：又一个傻子，他明明是在教训他。哪里有教他规矩？
“然后啊？”
千帆老人沉思片刻，是在斟酌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良久之后呵呵一笑。“看他的悟性如何。”
“哦。”
梅成衣瞪着一副恍然大悟眼睛，心里却在说：我信你个鬼。
立刻跑到里面的位置挑拣那些混元前的卷轴，都干了两天了，早已是轻车熟路，麻溜的挑拣就完事了。
外面的一老一少可没有打算放过这才机会，此时正在密谋着如何打压对手。
“掌印大人是想利用龙儿的身份为天下善士挣一分福祉？”
明是非不相信这位笑呵呵的老人胸无城府，颇显为难的说，“这个与天下为敌的差事给她不合适吧？”
“怎么说话呢？”
千帆老人不悦的反驳，“我这是借用。她在这一时半刻也走不了。顺便帮着大家伙儿做点我们做不到的事。她的队长大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派人来寻她，说明她现在没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军界的人，我老头子是借用。明白不，借用不是利用。”
明是非不满意的说：“掌印大人这是狡辩之词。三界之里的人犯了错误可以利用轮回的机会拟补；龙儿本就不是三界之里的人。她的位置不允许她犯错误，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参与轮回。三界这里的陈年烂账，恩怨纠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何必把她搅进三界的纷争里？这对她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你找他爹说去，”
千帆老人笑得更加得意了，放下手里的活不干，坐在这里和明是非聊天，“她是不属于三界，咳，可他的爹呀跟天下还真有点关系。再说了，就看她那火爆脾气，不用老人家借用他也能跟人家打起来。”
？？？
明是非蹙眉不语：这道是真的。
“我这也是借势而已。不是利用，我哪敢利用她呀。”
千帆老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那些权势不借白不借，借了也白借。咱们这九阳栈的人比他们差那？”
千帆老人用手指指房顶，“才华，秉性，能力，可以说个个出众。但是呢，莫汗韦庆愣是说人性不如妖性纯良。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人，是最完整的进化成功的物种。妖性纯良？呸，有胆子把那些大妖怪放进轮回盘里走一圈。我倒要看看哪个不会被世间的纸醉金迷迷惑！”
“老人家，你这话说的有些抬杠的意思。”
明是非微微一笑，正色道，“可以说说，怎么个借法？”
“这个简单，但是要你配合。”
千帆老人正色道，“我这里没有资格调用她。你有，当然了，一切必须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进行。”
明是非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狐疑的环视一周，不解的问：“千帆山主，你这里不该人丁单薄啊。这是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
提起人丁之事，千帆老人面带愁容，眼眸里划过一丝悲痛之色，接着动容的说，“我在人世儿女双全，也算是天家眷顾了。可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圣。背后给我老人家使坏。儿女们过得都不如意。尤其是女儿，秉性良善，从不做无德之事。祸从天降······唉，家破人亡，女儿气疯了。宁死不再相信善有善报。”
千帆老人说到这里眼眸有泪花闪过，被他抬手巧妙地拭去了，“我老人家也张不开嘴规劝她。是啊，善无善报，守善何用？我现在都没有办法面对她。她也不愿意和我说真心话。父女之间的嫌隙就那么来了。”
千帆老人抬眸望着明是非，满眼的失望之色，“天家若是有意排除异己，不想让我们这些老骨头留下来，可以直接找我们谈。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们。他们真的是无辜的。老头子秉公执法都是错的，一切罪名我自己承担。带我转达天家：放过他们好吗？”
明是非面色凝重，斟酌一下，微微摇头，接着压低声音说：“老人家，天家不会自毁城池的。这是有人要毁了天家的大局。你可不能糊涂啊。令爱之事我会呈报天家，一定还她公道。”
“小老儿在此替小女谢过明大人了。”
千帆老人恭敬抱抱拳，继而讪讪一笑，继续说下去：“龙丫头脾气火爆，那些跳梁小丑势必会触怒她。尤其是西方的那些东西。仗着佛菩萨的庇佑为祸人间，她是谁你知我知。别人动手是和西方为难，她动手就是清理门户。老头子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打掉牙和着血水往肚里吞。他自己家的嫡传弟子，脾气秉性，他比谁都清楚。呵呵，还说老头子利用她吗？”
老奸巨猾。
明是非低头继续做事。
千帆老人笑得若有深意。
梅成衣窝在角落里辛苦挑拣着混元前的卷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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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南城区，白星宇又去了一趟聚宝阁。
这一次收获甚微。只有十几颗水塔零而已。聊胜于无，揣在衣兜里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暗暗寻思着如何分配。
行至密林间，一股淡淡的妖怪的腥气引起了白星宇的警惕。顺手折下一树枝拿在手里，继续在林间慢步。
倏尔，一阵飞鸟惶恐的惊叫着离去，一个身穿皂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来，发如浓墨，一枚玉簪固定在头顶，面容清隽，身材高挑，手拿一把折扇优雅的摇着。
但看表象，儒雅风流，如竹如松，如芝如兰。
眼如一汪清水，似笑非笑脉脉含情。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清隽的脸庞留下斑驳的光点，光点上隐隐透着丝丝黑色气流，在阳光下慢慢晕染，直至扩散，而后消失不见。
修敏凌蛟微微一笑，自以为是的把自认为很优雅的一面展现给白星宇，温柔的说：“姑娘，在下修敏凌蛟。初来贵地迷了路，请问姑娘聚宝阁怎么走？”
迷路了？
嘁，
你当我瞎。
白星宇咬唇不语，静默的望着他。
“姑娘，在下第一次出远门，不小心迷路了。”
修敏凌蛟眼眸里立现无措的神情，退后几步，好像是怕白星宇把他怎么样似的，“我家里有病弱的母亲等待着我买药回去续命呢。”
“你娘亲八十了吧？”
白星宇翻了白眼，这种老掉牙的瞎话还在有人用？
妖怪不用学习吗？
妖怪不用进步吗？妖怪就可以说瞎话不过脑子吗？
“哦，”
修敏凌蛟哦了一声，知道骗不了她，眼眸划过一丝狠戾，手中的折扇倏尔化成一柄长枪，突兀的刺向白星宇。
白星宇轻描淡写的抬起一手捏住刺来的枪尖，邪魅的一笑，“云鹫宫让你跑了，还以为你长记性了呢！原来是个猪妖啊！”
“咔嚓”一声，枪被折断了。枪尖断了，枪还在。
修敏凌蛟不退反进，手腕一沉，用力往下压着长枪企图将白星宇的肩膀卸掉。
白星宇轻蔑的一笑，身子瞬间倾斜一下，脚步轻灵，肩头紧贴着枪杆滑了向修敏凌蛟，马尾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发丝略过断了枪尖的利刃，人已经飘到修敏凌蛟面前。
迅如疾风，快如闪电，修敏凌蛟还没有来得及闪躲胸口位置迎来重重的一击。
啪的一声，白星宇手里的枝条狠狠地抽在修敏凌蛟的前胸。
枝条落处皮开肉绽，一股腥臭的血气扑面而来。
白星宇倏尔飞身一跃，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弹射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密林间呕吐不止。
修敏凌蛟身子噔噔噔倒退三步，靠在一棵大树下捂着胸口，惊恐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密林。血，啪嗒啪嗒的滴着。
若非是胸口的伤痕，他真的怀疑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那人身法太快，快的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说第一次袭击是中了银九玄的埋伏，这一回算什么？
惊魂未定的修敏凌蛟忍着剧痛向密林深处逃去。
另一处的密林里，白星宇吐得七荤八素。怎么那股腥臭味就跟着自己阴魂不散的！
我都跑了这么远了，还有啊！
现在这妖怪也太不经打了，仅仅是一根树枝的力量都经不起。
一根树枝？！
白星宇扬起握着树枝的手，树枝上沾满了血渍，‘嗖’的丢出很远。苦笑着摇头，叹口气，拍着自己的脑门教训自己：“你呀你，就傻吧。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忘了呢？下一次不许犯这样的错误了。”
而在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柳芊芊将这迅捷一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深怕惊动了这位杀神。
白星宇四下观看，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行踪，这才一脸不高兴的走出密林。
白星宇前脚离开，柳芊芊后脚化成人形从树上掉了下来。双脚软的挪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靠在树旁，趴在草丛里静静地等着，等自己的腿脚不软了，再飞回无情崖报信。
一定告诉主人：这个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杀神降临。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招惹她。
修炼重要，正果重要，小命更重要。
密林的女子对此一无所知，更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别人冠上杀神的称号。她还在苦思着如何让自己下一次不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