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年伊始，新的希望，也伴随着更大的失望》

随着年假的结束，济南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又重新焕发出新的朝气与活力。二哥穿过济南最具诗情画意的曲水亭街，让那清澈的泉水在心房外缓缓流淌；然后一路往北步入乾隆皇帝与夏雨荷爱情故事的起源地——大明湖畔。环湖而行，欣赏着一个个美丽且精致的花灯，人潮涌动间，不是幸福的一家人欢声笑语的赏灯游湖，就是甜蜜的小情侣你侬我侬。

微风拂面还是有稍微有些凉意。此时的二哥心里不悲不喜，就像赤脚行走在人间的僧侣，用一种超然于外的心态在观看着人生百态。二哥很喜欢这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状态。如果是放在玄幻小说里，我想这应该是叫“顿悟”。但二哥更喜欢用佛经来解释这种感觉——“禅”或者“悟”。

现实与超然之间连着一根电话线。

以往每年小可乐要和妈妈在姥姥家过完正月十五才会回来。今天才初十，刁曼曼的一个电话让二哥回到了现实。返回家中收拾好屋子，准备好给小可乐冲奶粉用的水。然后买菜、准备晚饭。

也许是回老家待得开心，也许是因为新年的氛围。刁曼曼这次回来处处表现的都很反常，有一种刻意的跟二哥套近乎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哥心里想着。

果然，晚饭过后，刁曼曼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进入了主题。她用去年离婚卖房子分的钱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学区房，但是由于她在济南没有社保，房子面子不够90平方米无法落户，所以只能求助二哥，两人先复婚，等她和孩子的户口都弄完了，再离婚。

呵呵…….二哥不是没有想过，万一复婚了这娘们儿又不离了，那过去两年吵得天翻地覆的心理阴影会再次笼罩着二哥。但是转念一想，不会的。刁曼曼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买的房子成为和二哥的共同财产。再退一步讲，这套房子是为了小可乐上学用的，所以二哥别无选择。

一个半月之后。

刁曼曼的户口办妥了，她也就在二哥租的房子里搬到了自己的家。年前学的手艺也派上了用场，在自己家的客厅办了一个美甲美容店，生意也还可以。只是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做一个护理或者美甲都要三四个小时。

创业容易，守业难。二哥的店每天最早也要晚上九、十点关门，刁曼曼的店更不用说了，很多客户下了班过来做美甲，一忙就是两三个小时，两人根本没有时间照顾放学后的小可乐。所以，怎么解决？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放弃你的只有父母。

一年多的时间，离婚的心结虽然不会消失，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跨不过去。就算为了小可乐。二哥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就是单刀直入的讲，照顾不了孩子了。希望妈妈来帮忙照看。

隔代亲，是一种永远都不会消失的爱。爷爷奶奶听到小可乐没人照顾的时候，当晚就在两人打工的工厂赶到了二哥家。二哥的父母在济南的木工厂做家具，爸爸是老手艺人了，在二哥读初中时，家里就不种地了。妈妈跟着爸爸一块进了城打工挣钱。收入也很可观，但是很累。

当天晚上，很久没见面的爷孙亲热极了。小可乐也哭闹着非得跟着爷爷奶奶睡。这可暖化了爷爷奶奶的心。大半年没见过孙子了，爷爷奶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给自己放了几天假，陪着小可乐玩。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奶奶留下来照顾小可乐，爷爷一人返回工厂挣钱，但是从此以后，爷爷有空就来看小可乐，没空也给自己放假来。有了小可乐以后，二哥也意识到，父亲跟以前比正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知疲倦的干活挣钱了，慢慢懂得了享受生活。

就仿佛是一位解甲归田的将军，完成了他征战南北，保家卫国的使命，终于可以放下重担享受生活。二哥和哥哥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也都有了自己奋斗的事业，虽然二哥不挣钱，但父亲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在父亲心里，这么多年紧绷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松懈了。这也意味着，二哥正式进入了上有老下有下的人生重要阶段。

有妈照顾小可乐，二哥就吃了定心丸。白天维持着现有的经营状态，晚上就开始忙着寻找新的创业方向。自去年创业至今，二哥虽然预想过失败，但心里却从服输过，他一致认为，人定胜天，只要坚持兢兢业业的去经营，最后肯定会成功。这种一根筋的倔驴脾气，是把双刃剑，成就了二哥的同时也让痛苦和折磨伴随着他。

一次偶然的机会二哥接触到了轻食餐饮。中国式的沙拉，控油控盐的减肥餐。二哥被这个健康行业深深的吸引。因为伴随着这些年国民经济水平的跳跃式发展，人们的消费观念也在不断地改变。从第一阶段的温饱，但后来吃饱还要吃好的大鱼大肉小康水平，再到近几年人们开始追求健康饮食。健康行业已经成为了国内消费的主流趋势之一。

在附近找了个销售不错的沙拉店，交了3000学费，学了一天二哥就开始了自己的第二阶段的创业之旅。

量大，实惠，吃饱了然后快乐的减肥是二哥做轻食餐饮的方向。2019年4月1号，二哥的第二次创业正式拉开了帷幕。但是外卖平台的运营对二哥来说依然是块空白，实在是平台上的各类活动太多太复杂，还要搞什么满减、折扣等等，着实让二哥头疼。这也让二哥陷入了外卖餐饮业的第二类大坑——外卖平台代运营。

外卖代运营的合作方式大致分为三类，但不管是哪一类，服务项目都一样：帮你美化图片，让店铺看起来更清晰明了；帮你回复客户的评价，然后根据新老客户的下单和复够数据，做引导性下单。这三类的区别就是合作方式不同，一种是每年只收一万五六多的管理费，没有其他收费项目；第二种是每年收一万左右的基础管理费，然后每月保证营业的达到6万以后，按订单收入提取6%的抽成；第三类是每半年基础运营费五六千，然后每个月销量达到2500单时，在每月订单收入里提取6%，作为佣金。

二哥一开始是不想要这种合作的，毕竟这些所谓的代运营公司都是分布在天南海北的不同城市，可信度为零。但是开了三天之后，二哥的店铺总是会出现客户付款几款钱缺买了一大堆东西的情况。更过分的是有的单子，二哥一分钱不挣不说，还要被平台扣掉两三块钱的平台保底费用。

江湖险恶呀。二哥就感觉被生活逼进了死胡同，投降是死，不投降更得死。

第一家运营公司，二哥选择了营业额够6万以后，提点6%的合作模式。毕竟无论怎么去选择，这种都是最合适的，一个月如果达到6万，他们也才提取3600。不论怎么算，二哥也可以赚到钱。

但终究还是太单纯啊。二哥店沙拉店，交给这家运营公司不到十天就达到了六万营业额。这时候二哥要是再不知道被骗了那就是真傻了。外卖平台的上的营业额，是根据定价计算的，跟实际收入压根没关系。比如说，一个产品我们的预计收入是6块钱，那么为了吸引顾客下单，商家会把定价做成26，然后在外卖平台做2.3折优惠。这也就造成了一种假象，商家出一单，营业额是26元，但是实际收入却只有6元，所以营业额要想达到6万，那是相当容易的。

要起诉对方诈骗吗？怎么可能呢？首先你手里没有对方诈骗的证据，其次你的营业额确实达到了6万，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要起诉，你所聘请的律师必须到对方的所在地递交诉状，而且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性。

所以二哥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既然交了钱，那就尽可能的让他们的价值最大化。最起码能从他们的运营当中学到一些东西，就当是交学费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能使人的心情充满着阳光。但是济南炎热的夏季也能让人暴躁不已。

二哥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被妈妈追问，离婚卖房子的钱是怎么分的，为什么当时要给刁曼曼那么多。

离婚分割财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妈妈总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追着二哥不放，难道再去要回来吗？显然不可能，既然是不可能，那么再去计较意义是什么？给俩人添堵？增加吵架的火药性？

吵吵吵吵吵……小可乐开始反抗这样的环境说:别吵了，你们别吵了。

还是，吵吵吵吵吵……小可乐开始沉默，在一边不动不闹，就那样静静地待着。

结婚三年，吵了两年，所以我二哥累了，同意了离婚。

离了婚，卖了房，还了债，不看过往，竭尽所能奋斗未来，这是二哥想要的，也是二哥一直努力去做的。妈妈来帮忙照顾小可乐，二哥心里很感激。但是…..当第一次被问：卖房子的钱你们怎么分的？欠的债谁还的？孩子怎么管？给孩子留好钱了吗？

二哥虽然明白这是出于关心，但这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现在提起只会让二哥头疼，不想再去谈过往。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追问，就好像得不到答案，这种没完没了的追问会一直下去。于是小可乐的生活又有了争吵。今晚又再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一直问，非要问。

吵吵吵吵吵……小可乐又开始反抗这样的环境说:别吵了，你们别吵了。

还是，吵吵吵吵吵……小可乐又开始沉默，不动不闹，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所以，小可乐就要上幼儿园了，奶奶可以去帮爷爷干活了，这就是二哥内心充斥着的唯一想法。

抱着儿子走在社区，二哥在想，都说孩子小是父母在保护他们成长。可我怎么觉得，更多时候是他们给了我们大人坚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离婚了，钱咋分的真的那么重要吗？这不还有个儿子呢嘛。

离婚了，每个月3000块钱抚养费，给的都太少，但凡我能有条件，给一万给十万不应该吗？孩子小花不了，真的很重要吗？

离婚了，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带孩子了，为啥还要不停的再去追问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答案？

吃饭的时候多高兴，你们又觉得是时候了，所以又开始问，然后再吵架，高兴了？

我正陪儿子玩的高兴，你们觉得是时候了。所以又开始问了，然后又开始吵架；高兴了？

不管二哥是不是逃避那些过往，可二哥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愿去谈一点点，一丝丝的过去。因为在他记事儿开始，面对最多的就是小时候爸妈无休止的翻旧账的吵架，无数个翻旧账吵翻天的日日夜夜，二哥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有这样的童年。更不想再去研究钱咋分的？债咋还的谁赚了？谁吃亏？

二哥现在只想把店做好，把儿子的学区房再买回来，只想努力走好以后的路，怎么就这么难呢？是，本来就不简单，但能不能不要再雪上加霜？

回到家，孩子奶奶走了。不打电话，不问。心很累，血很冷。

“离婚前，孩子吵架的世界里有我；离婚后，孩子吵架的世界里依然有我。是，所有的一切，错都在我。既不是好老公，也不是好儿子，也肯定不是好爸爸”这就是二哥的所思所想。

由于二哥妈妈的说走就走，照顾小可乐的问题转身又惹怒了刁曼曼。又是一场从生孩子坐月子就对她不管不顾的历史性问题的对与错。

是不是中国人都这么喜欢翻旧账？一吵架不论什么关系，总是会先用90%的时间争论之前的对与错，然后再用10%的时间概括眼前的问题。结局也都一样，眼前的问题没解决，又成为了下一次吵架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一点认知，二哥自记事起，从爸妈的无数次吵架中就已经留下来无法磨灭的印象。所以二哥从骨子里烦透翻旧账的行为。在二哥的处事原则里，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问题，总是无休止的去翻旧账，纯粹就是一种浪费生命的行为。

所以每当吵架的时候二哥就会忍不住去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死了算了。但是另一个声音又会提醒他，你已经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一摊烂泥，即使是一个臭泥坑，你也应该去努力为儿子再撑起一片挡风遮雨的叶子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妈妈当晚一气之下出走，可没过几天又回来了。已经当了父亲的二哥，在那一刻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