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兄弟》

步入社会越久，就越怀念学生时代的生活。前几年辞职前二哥给集团招聘管培生时就有所发觉，这两年自己出来创业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其实在空闲的时候反思这三十年来的过往，二哥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一无是处，除了有一个人见人夸的儿子，其他的啥也不是。上学15年，工作7年二哥这样的情商性格竟然还能有七八个相交多年的兄弟，那真的是烧高香了。

从四年级到现在，他们这帮人即将迎来在一起的第十八个年头了。可这两年，不知道是二哥越来越自闭了，还是有的兄弟自闭了，二哥感觉他们有些人之间渐行渐远。在人生这条单行线的道路上，99%的人注定会是旅途的过客，只不过有些人早几站下车而已，这些东西二哥早就看的很淡了。彼此都在30岁的关卡，互相之间都能理解兄弟们身上背负的压力，但是现在这社会，别说男人，女人也活的很累、很不容易啊。

在学校上学时就已经被分为了三六九等，有的人负责学习拔尖，有的人负责调皮捣蛋。有些人被虚荣心驱使着偏离了出发时的方向，但是虚荣心不应该是给兄弟的。既然当初不是因为物质和金钱聚在的一起，现在也不应该因为生活的压力或者TMD虚荣心让兄弟彼此远离。

在这个巨大的社会压力下，是人都会累。可我们很多时候都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沉浮。但是作为兄弟，在累的时候不跟彼此在酒桌上吹牛逼的时候讲出来，要跟谁去讲？

跟自己的父母？他们只能更担心你。跟女朋友或者妻子？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觉得责任更大。所以，只能跟那些些风风雨雨十多年的兄弟们讲……因为只要你开口了就会发现，这些年不只是你自己过得很傻逼，所有人都过得很傻逼。

二哥这几年的人际关系处的确实不咋滴，除了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其他的全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豆腐渣关系。辞职创业这两年更是让二哥深刻的感受到：当一个男人处于低谷时才会看清楚自己的朋友是谁，但当一个男人站在山巅时，他的朋友们才知道他是谁。

兜兜转转这些年，当你看向自己的身侧，你就会发现始终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依然还是十多年来一路风雨走来的兄弟。生活在这个人情世故的社会大环境里，相识一年叫认识，相识三年叫熟悉，相处磨合五年才开始算的上是朋友。

没有了寒暑假，没有了任何的节假日，更甚至没有了周六周日的生活，一年又一年的时间仿佛总是在一瞬间。妈妈回老家给姥爷过完生日计划着要在济南过完元旦再走。二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饭就是妈妈的炒馒头，虽然煤气灶台做不出老家大锅菜的味道，可总比没有的吃强。

小时候的吃食并没有那么多样，白菜炖肉丸就是年夜饭上最硬的菜，平时切点菜丝加点面和鸡蛋，过油摊出菜饼（方言是咸食）再沾点蒜泥，这就是此生最美的味道。哦，当然还少不了嘚嘚瑟瑟一条朋友圈，结果引来了一顿意想不到的聚餐。

一大帮的兄弟都在跟着怀念小时候去二哥家玩吃过的美食，那是我们共同的忘不掉的记忆。虽然这些年生活水平好了，不能说是吃遍了山珍海味，那也是鸡鸭鱼肉想吃就吃的生活水平了，但是总会有一些深藏在心底里的味道无论过去多少年，依然让人回味无穷。

展胖子评论说：让阿姨准备10斤咸食，元旦前一天去吃。

老嘲说：展胖子，几点出发，一起啊，再加个52的酒更好。

徐狗子说：俺也想吃了。

老李头说：马上出海了，一起聚聚吧。

………

就这样一群没脸没皮的熊人，完全没有经过二哥的意见，定下了时间、地点和要求。二哥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准备着一切，还不忘跟妈妈说再蒸一锅肉包子。妈妈最擅长的就是调陷儿，做的包子特别香。

2019年12月31号刚过中午饭点二哥的店门就被很粗鲁的推开了，只见门口大大咧咧的站着几个高矮胖瘦的男人，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怂的做不了地痞流氓的蔫横。二哥在操作间走出来时他们已经娴熟的坐在了椅子上，而且对着二哥评头品足的议论着：

“这货怎么变成这熊样了”

“谁知道啊，才多久没见，越来越像火夫了”

“我觉还行吧，本来不就很磕碜吗”

“哈哈哈哈哈哈…….”

二哥看着眼前这几个损货，开心的笑着。在他们这个年纪也只有在彼此的面前才会暂时的放下所有的负担，找回曾经那个光腚下河游泳，上课揪女同学马尾，跟同桌之间在三八线上靠胳膊肘互相争抢地盘然后被从后门或窗外偷瞄的班主任暴揍的学生时代。

燕智琛（代号老嘲，因为上学时傻了吧唧而得名，方言“嘲”即傻的意思）当年走的体育特长生路线，毕业后一直在执着的考事业编制，现在是老家镇上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合同制，非编制人员，工资少的可怜一个月才2200元。

李光（代号老李头，因为小时候帮家里务农最多，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显得最老而得名。）刚刚考完海员证，即将被安排登船出海。家里母亲类风湿性关节炎严重，趁着父亲还能照顾，在陆地一个月5-6000千的工资也实在是攒不住太多，无奈出海跑船，另谋出路。

徐忠杰（狗子，上学时就特别贼而得名），二哥现在也不知道他具体干啥，反正就是天天出差，给人家进行工作指导和办证。工资待遇很不错，今年刚结婚。目前正在积极努力的响应着国家增加新一代人口的伟大号召，为了大家放得开，今晚被媳妇特批了假出来的。

还在路上的就是目前兄弟们当中工作最稳定的一个“展胖子”中建八局的项目经理，今年也是刚刚结婚，老婆是县城私立中学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但是兄弟们都知道，他这两年买房、结婚花了不少钱，而且当时为了进公司找人托关系，所以现在他的日子过得也挺很拮据，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曾经的同学，魏大勇目前在展胖子的工地当壮工（真正的搬砖人）。

今晚来不了的还有一个焦守仁（外号“饺子”，以姓氏谐音而得名），大学和工作都是在青岛，工作是二手房中介，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兄弟们之间最踏实的一个。

至于还有一些曾经的人，已经很多次不参加这样的聚餐了。

“饭做好了，你回来拿吧”妈妈的电话打来。

“婶儿，辛苦了婶儿，吃完饭有空去家里看您哈”一帮人大声的跟电话那头的妈妈打着招呼。之所以不回家主要是孩子和老人都要睡觉，在家里聚餐会打扰他们，所以大家就安排在了二哥店里。

今天的晚餐很简单：一盆咸食（对！就是平时和面的大盆），一碗用香油加醋和的蒜泥，一盘花生米，一盘火腿肠，一盘麻汁拍黄瓜，几头大蒜，一笼屉大包子（一个1斤半大小的那种），一瓶5斤装的52°茅台酒。

五个人在二哥店里大快朵颐、大口喝酒，一起回忆着上学时曾经做过的那些逗比的事情。有时候为了在哪个记忆点上谁被老师揍的最狠而争吵，然后又很“开心”的讨论着曾经的女同学。

酒足饭饱之后必然是山东人经久不衰的够级棋牌娱乐，兄弟们又在为了打到对方不开点而“两败俱伤”。为了争头科，费尽心机；最后场上的两三个人为了赢，恨不得把牌藏到肚子里去一张一张的抽，决出胜负时候大家又在争吵中复盘着这一局的得与失，当然全程都伴随着开心的笑。还要什么荣华富贵，这不就是最美的人生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