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事不顺
晾上衣服，叫了林文翰，林绣便与林绮一起往外端饭。
夏日天气炎热，厨房里更是闷热，因此若不是雨天，林家人皆是在院里吃饭。
林家的院子虽然不太大，但院子里还是有着一棵十几年的榆树。
这棵树是林宏远带着妻女搬家过来时移栽的，那时林绣只有五岁，没两年，榆树便长得枝叶茂盛。每年春日里，林绣都会撸上一些榆钱儿，或是蒸做窝头，或是做成汤，再往里头切上几片腊肉，香喷喷的，林家人都能吃上不少。
如今是夏季，早已没了榆钱儿，但榆树枝浓叶密，投下一片大大的阴影，成了林家难得的阴凉处。
林家的饭桌，就放在榆树下。
这饭桌还是当初两家分家时，林宏远找村里的木匠打的，另有六个板凳，乃是一套。这些年过去了，饭桌与板凳边缘皆已圆润光滑，有了几分包浆的意味。
听到姐姐叫，林文翰便放下手里的书本快步出来，帮着两个姐姐往外端饭。
林绣有着一手好厨艺，炒好的菜虽香，但林绮过来时毕竟隔得时间久了，院里的香味儿都散了个干净，直到端起菜来，林绮才闻到了香味儿，对着林绣便是一顿吹捧。
林绣笑着应了，又另找了话题。因她知晓，若是不应声，林绮还能接着吹。
姐弟三人依次坐下，林绮便自来熟的拿了筷子，挟了一筷子面前的腊肉鸡蛋。
腊肉鸡蛋已然放凉了，但眼下是夏日，倒也不怕吃了拉肚子，林绮吃得连连点头，圆圆的脸上一派满足。
林绮的花式吹捧虽然让林绣有些接受不来，但她脸上到底也是盛满了笑意。
做饭的人，谁不喜欢自己的付出被人承认呢？
有了林绮，林绣做的饭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宏远是庄户汉子，饭量大，林文翰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吃得也不少，因此林绣做的饭分量不少。
但林宏远没回来，饭就要剩下不少，夏天虽然饭不禁放，饭没动过的放上一晌也不会坏，但林家并没有剩饭的习惯，林绣做饭，都是做得正好。所幸有林绮在，才没让饭剩下。
……
用罢饭，林文翰便被林绣赶去读书，林绮帮着把碗筷刷好，便坐在榆树下，看林绣绣东西。
林绣的外祖母周氏，年轻时乃是镇上生意最好的云来绣坊的绣娘，她手艺之好，让镇上两家富户家的小姐，都点名让她为自己缝制嫁衣。
周氏后来嫁了人，头年便生了个儿子顶立门户，只是后来一连多年，都没能再怀上孩子。
周氏愁着自己这一身手艺无人传续，谁知她三十岁那年，竟然又有了身孕！
许是老天终于听到了周氏的祈祷，她终于得偿所愿，生了个女儿，便是林绣的亡母郭氏。
从小，周氏便教女儿学做绣活儿，也是郭氏有天赋，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手艺便不比母亲差太多了。
有着一手优秀的绣活儿手艺，能从绣坊拿不少的钱，郭氏年纪轻轻，变成了十里八乡人人想娶的姑娘。
最终，郭氏嫁给了山前村老林家的老二林宏远。
夫妻二人婚后恩爱甜蜜，没一年，便有了林绣这个长女。
林绣也是自幼便跟着母亲学做绣活儿的，她虽然不及母亲有天赋，但现如今做出来的绣活儿也很是不错。
林宏远疼惜郭氏做绣活儿伤眼，婚后便不怎么让郭氏卖绣品，只让她闲着无聊，做做绣活儿打发时间。
对妻子如此，对女儿更是如此，也因此，林绣长到这么大，也还没卖过绣品，她也时常做些东西，但只是孝敬给长辈，偏爱这些精巧东西的林绮，也没少缠磨林绣给自己往衣服上绣花。
……
林绣如今在绣的，是用来做鞋面儿的，她有着一双纤纤玉手，手指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上下翻飞，不多时，靛蓝色的布面上，便多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茉莉来。
林绮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尽管早已看过多次林绣绣花，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惊叹。
“姐，你手也太巧了，为什么这样一双手，没长在我身上？若是我也有一双这样巧的手，我娘就不会为我的婚事操心了。”
为林绮相看人家的事儿，李氏同她说过一嘴。虽然她家家境算得上殷实，但一听人说起林绮生得孔武有力，不少人家便歇了同林宏志家结亲的心思。
林绮虽然大大咧咧，但想起无意中听见的话，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失落。
林绣看了她一眼，轻声劝慰道：“你还小，着急这做什么？况且，姻缘都是天定的，你这么好，眼下的看不上，殊不知前头还有更好的等着呢。”
林绮到底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被林绣劝了两句，便将这事儿丢到了一边，转而缠起林绣：“姐，好姐姐，你绣完了这个花样，也抽空给我绣一个呗？你不知道，我穿着你绣了花的衣裳，翠翠她们都眼馋得紧呢！”
两家分家时，作为长子，林宏志一家是住在老宅的，而林宏远则是带着妻女另盖的房子。
只是老宅周遭都是人家，林宏远盖房子是在村尾的空地上盖的，因此两家离得有些距离，林绮说的翠翠，便是老宅这儿的邻居家的女儿，与林绮相差不大，是林绮少数能玩得来的女孩子。
林绣对这个妹妹算得上有求必应，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再多绣几朵花而已。
林宏远疼爱孩子，平常也不让她干什么粗活重活，旁人家的女孩儿，早早地便跟着家人一起去田里干活儿了，林绣只在家待着，也就养出了一身白皙的皮肤。
她平日在家，闲着的时间大把都是，反正她平日里也会摸起针线绣点东西，不让自己的手生了，这点子活儿算不上什么。
听到林绣点头同意，林绮欢喜得抱住她的手臂，头也依恋地靠在了林绣肩头。
……
姐妹两个在树下乘着凉闲聊时，那边，到村子里四处走动，想要先下手为强，澄清韩氏胡编乱造的谣言的林宏远几人，结果却并不怎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