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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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温暖 必须视而不见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海心才从床上懒懒的爬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没想到竟已是下午十二点多了,苏海心一惊,从床上就要翻身起来,没想到用的力气过大,扯的脚踝处一阵疼痛,苏海心看了一眼裹在脚上的绷带,这才想起了自己脚部受伤的事情。

是啊,昨天她在纪夫人的生日会上狼狈的摔了一跤,不过幸好纪雨带她离开了会场,陪她去医院看病,后来又送了她回来。

苏海心揉了揉有点发胀的脑袋,她差点忘记了昨天睡觉前她已经跟公司请了两天的假。

苏海心继续揉着脑袋,她觉得自己好像喝过了很多的酒似的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端起放在床头书桌上的一杯水,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这才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点。

放下杯子,转回身的时候,苏海心不经意间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件男式的运动外套,那并不是苏海心的。

苏海心伸手把衣服抓在了胸前,她一直盯着衣服看了许久,都没有再脑子里搜刮出一点关于这件衣服的印象,“这是纪雨的吗?”可是不像,苏海心明明记得昨天纪雨去参加自己母亲的生日会,穿的是十分整洁的白色西装,而且纪雨昨天送她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进过这间屋子,苏海心觉得奇怪的很。

衣服不是纪雨的,那它会是谁的?怎么会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苏海心发现,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件男式的外套,这又是谁的?一连串的问题,让苏海心的脑袋更加发沉了,她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头。

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总是会出现这些属于男人的东西?苏海心想到,在她还没有离开陆家之前,她的房间里也出现过一件男式的衬衫,当时,她还以为是陆佳佳带回来的,现在,她的房间里竟然莫名其妙的,又出现了男人的衣服。

不过最后,苏海心还是觉得,之前在陆家的衣服就是陆佳佳带回来的,至于这两件衣服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比如,像电视机上报道的那样,房主把房子同时租给了两个人,说不定她就是碰上了这样无良的房主,趁她白天去上班的时候,把她的房子当作日租宾馆,租给了什么人。

苏海心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贵重物品,虽然她的贵重物品可能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苏海心却是重要的,结果是,苏海心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但是等苏海心洗刷好了,她还是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她的房东,她没想到房东在听她说完之后,在电话那头很小声的问道:“你不会是被什么给缠上了吧?”

“什么?什么被什么缠上了?”苏海心一时没搞明白房东的意思。

“不干净的东西啊!”房东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小,好像诡异的东西就在苏海心的身边,而且还能通过电话跑到她那去似的。

苏海心这才恍然大悟房东在说什么,苏海心摇了摇头,暗叹现在的无良房主真是够离谱的,为了逃脱责任,竟然故弄玄虚的把事情赖在“鬼”的身上,要不是她现在没有钱,苏海心肯定会立刻搬出这个房子,可是现在她根本就没有那个经济能力,让她随着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况且她现在只是发现了两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别的有力证据说,就是房东搞的鬼,而且房东后来的话里,还在暗示她是否在乱搞男女关系,苏海心气的对房东说道:“我是一个人住,要是你觉得这里还有一只‘鬼’住的话,那下个月请收我一半房租。”

说完苏海心就按断了电话,她把两件男人的外套收在了一个箱子里,心想,“这房东可真狡猾,你才是那个‘鬼’吧,等我有了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做完这些,苏海心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她这辈子很少和人动怒,这种能把自己想说的话,通通说出来给当事人听的感觉,她感觉很痛快。

这时,苏海心的房门骤然响了起来。

苏海心平时没有什么朋友,她住的地方更是没几个人知道,她猜,可能是小树吧,从昨天她就一直没有和小树见到面,想必小树一定有很多问题等着问她,要不然就是那个趁她白天不在,房东找到的新房客来了,他一定没想到,今天她没去上班吧,苏海心这么想着大步走到门口,使劲拉开了房门,让她没有想到是,站在她门外的人竟然会是纪雨,这让苏海心有几分尴尬。

“纪……怎么是你?”苏海心本来想叫他的名字的,可是觉得不太合适,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叫他才是对的,只好什么都不叫他,直接问道。

纪雨看着苏海心,没回答他为什么来,倒是说道:“你忘了我叫纪雨吗?叫我纪雨吧。”

“可以吗?”苏海心想,他可是纪全生的儿子,纪风的弟弟,皇城地产的二少爷,他们身份悬殊,她真的可以这么叫他吗?

苏海心还在纠结的时候,就听到纪雨笑着反问道:“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苏海心想起昨天纪雨在医院里对她说过的话,她以为那只是纪雨太不喜欢‘老板’那个冷硬的称呼,一时不快随口说的话,虽然她高兴他那么说,但她并没有太当真。

苏海心愣神的时候,纪雨已经绕过苏海心的身子,自个走进了苏海心的房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还没吃饭吧,帮你带了吃的来。”

苏海心回头看着微笑的纪雨,和放在桌上的午饭,不禁想起了纪风那张冰冷的脸,没想到一个妈生的儿子,竟然会是这么不同。

“你帮我买的午饭?”苏海心有些难以相信,堂堂皇城地产的二少爷纪雨,竟会帮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送饭来。

“恩,你的脚不太方便。”纪雨说着动手把饭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在了苏海心的面前。

这更是让苏海心意外了,她脚上的伤,没想到他现在还想着,他还真是上了心。

“哦,可是我的手没有受伤,还可以做饭啊。”苏海心对纪雨晃了下自己的手。

因为苏海心和纪雨并不熟悉,本来只是她没话找话说着玩的,可是她发现纪雨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微红,没想到纪家的二少爷是个如此腼腆的人。

纪雨没有接苏海心的话,说道:“你的脚好点了吗?还疼吗?”

苏海心没有去佯装自己不痛,她不自觉的想要从纪雨这里得到更多的关心,于是诚实的告诉他:“恩,我以为今天就会没事了,没想到还挺疼的。”

果然,纪雨听后,一直看着苏海心的脚,盯了很久,才抬头说道:“跳舞不要太拼命了,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这样跳舞的路才会走的更远。”

苏海心点了点头,她想,这句话,以前他应该对他的芭蕾舞女孩也这样说过吧。她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唤醒纪雨感情的一部分,这应该是件好事情,只要纪雨一直爱着他的芭蕾舞女孩,她就能一直受他保护,就像昨天在纪夫人的生日会上那样的保护她。

纪雨突然问她:“你为什么会跳芭蕾舞?学了不久吧?”

苏海心想,她昨天已经尽力跳好每一个动作了,但他还是看了出来,他曾看过那么技艺精湛的芭蕾舞,她又怎么能骗得了他,让他相信自己的芭蕾舞不是刚刚才学起来的呢。

苏海心早就料到了纪雨早晚有一天会问她这个问题,虽然她在心里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他,但还是不由的有些紧张,恐怕他会看穿自己的谎言,苏海心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并不紧张。

她告诉纪雨:“我妈妈很喜欢芭蕾舞,她觉得很美,说像是一朵洁白的花在飘,在我小的时候,她一直在说,等有机会的时候就送我去学芭蕾舞,可是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学。”

这哪是苏海心的妈妈说的,这只不过是那天苏海心在教舞老师那里听来的,苏海心略感心虚的停了一下,她偷偷看到纪雨一直在歪着头认真的听她说,于是有了勇气,继续投入感情的说道:“后来,爸爸妈妈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我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后来被领养了,让我学芭蕾舞也就成了妈妈没有实现的梦想,也成了我努力想要为她实现的梦想,现在我独立了,虽然现在才来学芭蕾错过了好时机,但我还是想要学一学,就算是为了了却妈妈的一个愿望吧。”

苏海心虽然说的半真半假,但纪雨却是完全当了真,他用异常温柔的声音安慰苏海心:“现在你终于在学芭蕾舞了,你妈妈一定会知道的。”他的样子和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是一只手,在轻抚着一只新出壳的小鸟,唯恐太大力气了,会弄折了它脆弱的骨头。

这样一个感情细腻真诚的纪雨,是苏海心始料未及的,面对他,苏海心微微低着头,点了点。

她想,虽然她的话有一半是编造的,但是,不是每个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所期待的吗?如果妈妈活着的话,说不定妈妈的期待就是让她学习芭蕾舞,这又有谁说的准呢?要不是那场车祸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

这么一想,苏海心才觉得坦然了许多。

她重新抬起头来,面对着纪雨,笑着跟他说道:“恩,我也觉得妈妈会知道,所以,就算现在才学芭蕾舞很辛苦,我也还是会坚持下去的。”

“恩,就一个初学者来说,你已经跳的很不错了。”纪雨为了鼓励苏海心说道。

苏海心笑了起来,在舞蹈班的镜子里她看过自己笨拙的舞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知道,纪雨是在好心的鼓励她,于是自嘲道:“别笑我了,我才学了很短的时间,我知道我跳的很难看,不像是白天鹅,倒像是只笨鹅,你不觉得吗?”

纪雨对于苏海心的形容微微一笑:“我只看到,你是一只很努力,很努力,在跳舞的白天鹅。”

纪雨的样子是那样的认真,完全不像是说一句玩笑话,苏海心想,纪雨确实没看错,她确实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跳,因为她有她必须要达到的目的,她怎么能不努力呢,可是他并不知道。

苏海心故意稍大了些声音,笑着说:“那天在纪夫人的生日会上出了那么大的洋相,对不起啊。”

纪雨对昨天苏海心摔的那一跤,在自己母亲的生日会上引起的骚动,并不以为意,他笑着说:“没什么,我妈妈她不会笑你的。”

“可是,那天很多人都在笑,他们觉得我是为了讨好你才跳芭蕾舞的,那么多人在说,纪夫人一定也听到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苏海心试探着问道。

纪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妈妈是个很温和也很聪明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主见,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苏海心听了,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又故作轻松的看着纪雨问道:“那你呢?你信他们说的吗?”

“我?我随我妈妈。”纪雨简单的回答了苏海心的话。

苏海心听的出来,纪雨和纪夫人的感情真的是像别人说的一样好。

“谢谢你们不会觉得我是在为了讨好谁,昨天才跳了芭蕾舞,其实我只是想在正式的场合,跳一次我妈妈喜欢的舞,而且那天是纪夫人的生日,所以想表演个节目给她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说我是为了吸引你?”苏海心有些紧张,但她还是直视着纪雨,想要看出他最细微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喜欢看芭蕾舞吧,就像你妈妈说的,芭蕾舞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花在飘,确实很好看。”纪雨终究还是没有对苏海心说出他心里喜欢芭蕾舞的真正原因,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掩饰他喜欢看芭蕾舞这件事情。

苏海心也不打算说出她其实知道芭蕾舞女孩的事,她觉得,那是纪雨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她没有必要深究,只要纪雨愿意亲近她,和她做朋友,就可以了。

到了晚上,小树跑了来,急急敲开了苏海心的房门:“你在家呀?你没事吧?昨天在生日会上看见纪雨抱你走,我一直在叫你,你都没听见,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又怎么也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小树很少这么着急的说话。

苏海心看着小树因为跑得太急,已经微微发红的脸,笑着请她进屋,跟她说:“我没事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可能是我的手机没电了吧。”

其实苏海心的手机在昨天去纪夫人生日会的时候就被她关了机,因为那场芭蕾舞表演太重要了,她不想有人干扰到她,尤其是她并不想让小树知道她的计划,她怕小树会打给她,一个会跳水救人,不顾自己的女孩,一定无法理解她的这个计划,她不想让小树以为不理解而远离了她,因为她现在的路真的很难走,她真的太害怕一个人了,苏海心确实很需要有一个人来陪她,而小树对她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还好好的呢,你看看你的脚都成了这样子了。”小树指着苏海心裹着绷带的脚嚷道。

“真的没事。”苏海心动了下脚给小树看。

小树把苏海心给扶到床边坐下:“手机没电了,你也不充电,我还以为你被那个二少爷给拐走了呢!”

苏海心听到小树提到纪雨,有些紧张,她恐怕小树已经洞察到了什么,开始怀疑她,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哪都没去。”

“还说呢,昨天晚上我来找你,你都不在。”小树抱怨道。

“我在啊。”苏海心告诉小树,昨天很早纪雨就送了她回来,因为折腾了一天太累了,再加上她的脚疼,就早早的睡觉了,怎么可能不在。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我在外面敲了很久。”小树嘟着嘴抱怨着。

苏海心觉得小树有时候就像是个小女孩,那样子就和十三岁以前的自己似的,这种可爱的影子从父母离开的那一天起,就永远的在她身上消失掉了,而小树却保存的这么完好。

“可能因为太累,我睡得太沉了吧。”以前小的时候,苏海心确实是睡得很沉,爸爸那时候常常笑话她,说她睡得像只小猪,每天早上上学,都是爸爸挠她的脚丫子,才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后来在陆家的这几年,她的这种睡得太沉的毛病早就没有了,反而她总是觉太浅,很容易惊醒,苏海心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小树敲了门那么久,她都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可能这两天都在拼命的跳芭蕾舞,她确实是太累了吧。

“哦。”小树点了下头,又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海心问她:“还有,昨天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去表演节目了,吓了我一跳,我都不知道你报了节目。”

“对不起小树,我临时决定的。”苏海心这样跟小树说。

其实小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总是对她和苏海心的‘二叔’组合,抱有最大的信任,她说:“不许说对不起,我只是很意外你会跳芭蕾舞,我好羡慕你啊。”

“恩,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芭蕾舞,不过刚学了没多久,跳的很难看,昨天还摔了一跤,所以你不用羡慕我啦。”苏海心并没有把她骗纪雨的话拿来骗小树,因为她被领养的事实,并不想要太多人知道,她说给纪雨听,是为了万无一失,是为了从纪雨那里博取多一点的庇护,而她要是告诉小树,得到的只不过是同情,并不会有太多的附加值,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同情,对于这些的衡量,苏海心的身体里好像是装了一架天平。

“你真大胆,学了没多久就敢上台去跳,如果让我对着那么多人,我肯定不敢。”小树不无佩服的说。

是啊,苏海心想,她可真大胆,一个初学者,竟敢在众目睽睽下卖弄舞姿,如果她没有那些在破碎的生活里滋长出来的勇气,没有许雪薇拦住她的去路,逼得她无路可走,她肯定也和小树一样不敢上台吧。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胆大,竟然在全公司人的面前出风头,还被他们说是想吸引纪雨的注意,小树,你相信他们说的吗?”苏海心问小树,她知道这两天,不管在会场还是公司里,小树听到的关于她的闲话肯定是不计其数,她想知道在公司里她唯一的一个算的上是朋友的人,小树是怎么想的。

小树不假思索的告诉苏海心:“这还用怀疑吗?我当然相信你啊,谁知道那个纪雨偏偏喜欢看芭蕾舞啊。”

听完小树的话,苏海放心的笑了:“谢谢你小树。”

小树说,‘二叔’组合的成员必须互相信任。苏海心在心里笑小树傻,因为一个被人冠了可笑名字的组合,而无条件的信任着别人,要是她,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管是纪雨还是小树的信任,都让苏海心的心里感觉到了温暖,但也同时感觉出自己的虚伪,她是用最虚伪的谎言,换得了最真实的温暖,虽然她讨厌虚伪,讨厌这个自己,可是现在她无暇顾及这些,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没有资格去愧疚,苏海心觉得只有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孩,才能干干净净的活着,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去走自己的路,而她早就已经不能了,她必须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这是她为了换取未来美好的生活必须做出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