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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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系——血腥的隐秘与不咏海棠

关于杜甫的母亲崔氏,相关材料非常缺乏,在杜甫所有诗文中,我们只在其《祭外祖祖母文》中找到一句“弱岁俱苦,慈颜永违”,知道她在杜甫幼年时期就已经去世了。杜甫在诗中从未提到过母亲,甚至绝少提到母系的渊源,这是因为在其母系家族的历史中隐藏着一桩血腥的隐秘。

杜甫外祖母的父亲李琮,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嫡孙,他是太宗第十子纪王李慎的次子,被封为义阳王。武则天执政时期,大肆屠戮李氏皇族。越王李贞起兵讨伐武则天,失败后,纪王李慎也受到牵连被捕入狱,被改姓虺氏,流放岭外,最后死于途中。李琮也被拘于河南狱,其妻则被关在司农寺。这时杜甫的外祖母年纪尚幼,但是她非常懂事,每天穿着布衣草鞋,形容憔悴地徒步往来于关押父母的两处监狱,为他们送饭。当时洛阳的百姓见这个小姑娘如此孝顺,都非常感动,称赞她为“勤孝”之人。

除了勤孝的外祖母,杜甫还有两个舅姥爷:李行远、李行芳。由于父亲李琮犯了谋反罪,年幼的行远、行芳兄弟也被发配到遥远的巂州(今四川西昌),一路上山水迢迢,不知吃了多少苦。武后仍要斩草除根,他们刚到巂州不久,处死的诏令也随之而来。按照当时的法令,哥哥行远的年龄已经到了成年,应该处死;而弟弟行芳年龄还小,应予免死。可是李行芳抱住哥哥啼哭不放,请求自己代替哥哥行远去死,行刑人不予理睬,于是小行芳也不肯自己独活,最终这两个患难兄弟都倒在屠刀之下。西南的百姓为俩兄弟间的骨肉深情所感动,纷纷传颂他们的事迹,称赞他们是“死悌”。

杜甫母系家族中的血腥还不止这些,其外祖父的母亲是豫章王李亶之女,李亶之父是舒王李元名,即唐高祖李渊第十八子。李元名在武后永昌年间为后党田神 陷害,被流放到利州(今四川广元),不久被杀。为清晰起见,特绘制下表以说明杜甫母系的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杜甫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两个家族都是李唐皇室的直系血亲,在武后对李氏宗族的屠杀中,他外祖父、外祖母所处的两支都惨遭荼毒,充满了血腥之气。所以杜甫对武则天对其母系亲族的血腥杀戮切齿痛恨,他在《祭外祖祖母文》中说:“缅维夙昔,追思艰窭。当太后秉柄,内宗如缕。”对武后剪除异己的残酷无情进行了深刻揭露。另一方面,因为祖父杜审言深受武后器重,所以杜甫对她又有一些感恩戴德的成分。因此总体来看,他对女皇武则天的态度是非常复杂的。但只要一提及自己的母系,杜甫难免就会联想到那遥远的刀光剑影,心中自然也就难以平静,所以我们看到杜甫很少提到母系一支,偶尔提到时也多一笔带过。知道了以上这一层家世渊源,我们就更容易理解杜甫的忠君思想了,因为杜甫本人就是李唐皇族的直系血亲,自然对李唐王室格外忠诚。安史之乱初起时,许多未来得及随玄宗逃走的皇族子弟惨遭杀戮,杜甫曾作《哀王孙》表示深切同情,如果我们从杜甫母系家世这个角度去看,也许就能更为真切地理解杜甫对王孙受难感同身受的原因了,那就是杜甫本人其实也是王孙之一。另外,杜甫于广德二年(764年)在阆州(今阆中市)作《滕王亭子二首》,诗云:

其一

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春日莺啼修竹里,仙家犬吠白云间。清江锦石伤心丽,嫩蕊浓花满目斑。人到于今歌出牧,来游此地不知还。

其二

寂寞春山路,君王不复行。古墙犹竹色,虚阁自松声。鸟雀荒村暮,云霞过客情。尚思歌吹入,千骑把霓旌。

阆州之滕王亭子,是唐高祖第二十二子滕王李元婴于高宗调露中任隆州刺史时所建。只要看一下新、旧《唐书》中对滕王李元婴的记载,就会发现他是个特别喜欢修建楼堂馆所之人,王勃《滕王阁序》所写的滕王阁也是这位李元婴所建。为满足个人私欲,他毫不顾惜民力,所到之处经常大建特建,《旧唐书》中甚至还说他“屡出畋游,以弹弹人,将为笑乐”。既然李元婴如此恶迹昭著,作为一个关心民众疾苦的诗人,杜甫在诗中对其骄奢淫逸应该予以痛斥才对。然而细读《滕王亭子二首》,却仅可见吊古之情,并未看到对滕王有任何指斥之意,这与杜甫一贯的仁民爱物思想是明显背离的。正是由于存在这样的背离,许多杜诗注家对此诗主旨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与争议,甚或有人进行深文周纳地曲解。其实若明了杜甫与李唐王室之间密切的血缘关系以及他对皇室的特殊情感,便不难理解《滕王亭子二首》中这种为亲者讳的做法了。

杜甫自乾元二年(759年)入蜀,至大历三年(768年)出峡东下,这期间寓居蜀中多年,几乎遍咏了蜀地花木,如丁香、丽春、栀子等,却独独未曾咏及有“花中神仙”美誉的海棠,后人对此颇为不解,并生出种种猜测,如王禹偁《诗话》云:“子美避地蜀中,未尝有一诗说著海棠,以其生母名海棠也。”蔡正孙《诗林广记》引李欣《古今诗话》曰:“杜子美母名海棠,子美讳之,故杜集中绝无海棠诗。”可是也有人指出,杜甫在诗中从来没有避过父亲的名讳,杜甫的父亲叫杜闲,杜诗中确实不避讳“闲”字,如《宴王使君宅题二首》中就有“留欢卜夜闲”之句,既然不避父讳,那更谈不上避母讳了。不过还是有人从杜母名海棠这一点上继续生发联想,觉得“海棠”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很像侍婢姬妾之流,于是猜测杜甫之母的出身极其卑贱,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杜甫才很少在诗文中提到她。其实清河崔氏在唐代是高门望族,世代与唐王室联姻,怎么能说她出身卑贱呢?杜审言一生两娶,第一任夫人薛氏,第二任夫人是范阳卢氏;杜闲一生也是两娶,初娶清河崔氏,继娶范阳卢氏。可见杜氏家族与“五姓七家”之中的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都有着较为密切的姻亲关系,故所谓杜母“卑贱”之说,根本就不值一驳。由杜甫不咏海棠就认为其母亲名叫海棠,乃是好事之徒的妄加猜测,并没有任何依据。

晚唐人已经开始注意杜甫未咏海棠一事了,久居西蜀的晚唐诗人郑谷在《蜀中赏海棠》诗中写道:

浓淡芳春满蜀乡,半随风雨断莺肠。浣花溪上堪惆怅,子美无心为发扬。

诗后自注:“杜工部居西蜀,诗集中无海棠之题。”晚唐薛能《海棠》诗序云:“蜀海棠有闻,而诗无闻。杜子美于斯,兴象靡出,没而有怀。天之厚余,谨不敢让。”另外宋初王禹偁《送冯学士入蜀》亦云:“莫学当初杜工部,因循不赋海棠诗。”吴中复《海棠》云:“子美诗才犹阁笔,只今寂寞锦城中。”梅尧臣认为,老杜一定是把海棠花忘了,其《海棠》诗云:

要识吴同蜀,须看线海棠。燕脂色欲滴,紫蜡蔕何长。夜雨偏宜着,春风一任狂。当时杜子美,吟遍独相忘。

上述诸人都对杜甫不咏海棠提出疑义并表示遗憾。也有人对杜甫未曾咏海棠做出自认为合理的解释,比如宋代诗人曾几和陆游师徒就认为杜甫集中应有海棠诗,只是在流传的过程中散佚掉了。曾几《茶山集》卷七《海棠洞》云:“杜老岂无诗,应为六丁取。”六丁,是指火神。陆游《剑南诗稿》卷三《海棠》诗云:“贪看不辞持夜烛,倚狂直欲擅春风。拾遗旧咏悲零落,瘦损腰围拟未工。”诗后自注:“老杜不应无海棠诗,意其失传尔。”不管是被火神取去还是失传,皆属猜度之词。

王安石则认为,相对于海棠而言,杜甫更心仪于梅花的高洁,他在《与微之同赋梅花得香字三首》其二云:

结子非贪鼎鼐尝,偶先红杏占年芳。从教腊雪埋藏得,却怕春风漏洩香。不御铅华知国色,只裁云缕想仙装。少陵为尔牵诗兴,可是无心赋海棠。

杜甫固然喜欢格调高华、韵致超群的梅花,但是单以此来解释其不咏海棠之谜,似乎难以服众,难道海棠的韵致与梅花相差很远吗?那为何还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为之痴迷呢?陆游就曾为海棠赋诗云:“为爱名花抵死狂,只愁风日损红芳。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苏东坡《海棠》亦曰:“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可以看出宋人真有一股子为海棠而死的痴狂劲。故以“格高”“韵胜”褒梅花而贬海棠,是不能服众的。还有人在王安石“韵胜”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海棠花美是美,但是有色无香,很容易让人觉得它徒有其表。联系到杜甫咏竹、咏梅时更注重精神气质来看,徒有其表的海棠很难得到他的青睐。甚至有人由此做更进一步的推测,将海棠和杨贵妃联系起来。乐史《杨太真外传》载,明皇在沉香亭召太真(杨贵妃),而她宿酒未醒,由高力士及侍女扶至沉香亭,只见她鬓乱钗摇,不能下拜,于是明皇笑道:“海棠春睡未足耶?”这里玄宗就将杨贵妃比作海棠,不过由于《杨太真外传》是宋人所撰,所以不一定可信。李白的名篇《清平调》云:“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也将杨贵妃比作名花,但是传说中的名花为牡丹而非海棠。玄宗在沉香亭赏牡丹等名花这样的宫廷秘闻可能在民间流传极盛,杜甫自然也是耳熟能详。所以一贯忧国忧民的杜甫一看到海棠,便会想起被玄宗比作海棠的杨贵妃,也自然会联想起由于玄宗沉溺女色而造成那场社会大动乱,这样一来他自然也就没有了作诗咏海棠花的兴致,所以宋人王柏诗云:

沉香亭下太真妃,一笑嫣然国已危。当日少陵深有恨,何心更作海棠诗。

通观全部杜诗,杜甫对倾国倾城的杨玉环惑媚主上导致社稷颠覆确实是常出语讽刺。比如杨贵妃喜欢荔枝,玄宗不惜劳民伤财,长途疾运,杜诗《病橘》便讽之云:“忆昔南海使,奔腾献荔支。百马死山谷,到今耆旧悲。”但是对于杨贵妃本人,杜甫并没有止于“红颜祸水”的批判,他对一代红颜的悲惨命运也曾寄予过无限的同情,其《哀江头》云:“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所以假如杜甫看到艳丽的海棠,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杨贵妃的话,那他的感情一定也是非常复杂的。杜甫在《忆昔二首》中亦云“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他不忍再从头回忆这场盛极而衰的大悲剧,因为每一次重温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心灵都会不停地滴血!那么杜甫因此罢笔不写海棠,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假如杜甫忍痛写出什么诗篇来的话,也一定不是泛泛的咏物之作,他一定会由花及人,再由人而及国家人民的命运,诗史厚重的音弦会再一次拨响。

不过宋代诗人杨万里还提出过一个石破天惊之论,他认为杜甫不咏海棠,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海棠。理由是在唐诗中咏海棠的篇目,最早的要数晚唐的郑谷了,那么盛唐的杜甫根本就没见过此花,所以他说:“岂是少陵无句子,少陵未见欲如何。”杨万里的说法就涉及海棠传入中国的时间问题了。典籍中关于海棠传入中国时间的材料非常少,但是中唐时成都女诗人薛涛已经作有题为《海棠溪》的诗:“春教风景驻仙霞,水面鱼身总带花。人世不思灵卉异,竞将红缬染轻沙。”另外,中唐名相李德裕是个很喜欢花卉的人,他在《平泉山居草木记》中也提到了海棠这种植物,可见至少到了中唐时代,海棠已经得到文人士大夫的关注。但是真正掀起海棠热潮的,还是在宋代。宋人普遍喜欢海棠这种花卉,并出现了大量吟咏海棠的诗歌,甚至有了沈立《海棠记》和陈思《海棠谱》这样两部关于海棠的专门著作。其实关于老杜不咏海棠乃是避母讳的说法也是宋人提出的,正是由于宋人格外喜欢海棠,因此才产生了杜甫为什么不咏海棠的疑问。这样看来,如果海棠在盛唐已经存在的话,当时的人们对海棠这种花还不怎么关注,不仅杜甫没咏过,李白、高适、岑参等诗人均没有咏过海棠。宋人沈立在《海棠记序》中说:“蜀花称美者,有海棠焉。然记牒多所不录,盖恐近代有之。……因搜择前志,惟唐相贾元靖耽著《百花谱》,以海棠为花中神仙,诚不虚美耳。”文中提到的贾耽(730—805年),字敦诗,沧州南皮人,天宝十载(751年)进士及第,历任高官,后封魏国公,卒谥元靖。贾耽比杜甫小十八岁,约为同时人,其书中已经推海棠为“花中神仙”,则海棠的种植应该早于其时。不过贾耽的《百花谱》一书已经失传,而宋人所见《百花谱》中是否真的有关于海棠的记载,也是值得怀疑的。所以从海棠传入中国及其栽培史来看,盛唐时代的杜甫没有见过海棠是极有可能的。

不管怎样,杜诗中没有海棠诗,确实是一桩不小的遗憾,明代俞弁《逸老堂诗话》即云:“梅花不入《楚骚》,杜甫不咏海棠,二谢不咏菊花,亦可懊恨。”杜甫不咏海棠,成为后世文人津津乐道的典故。苏轼谪居黄州时,乐籍中有一个叫李宜的歌伎,色艺不比其他歌伎差,但是其他歌伎都得到过大诗人苏东坡的赠诗,独独李宜没有得到过东坡先生的垂爱。后来苏东坡知道了此事,特地赠诗一首曰“东坡五载黄州住,何事无言及李宜。却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吟诗”,于是一座击节尽欢而散。(事见阮阅《诗话总龟》)可见杜甫不咏海棠这段传闻,已然成为后人兴趣盎然的话题。明末清初的张潮在杜甫不咏海棠这一公案的基础上,匠心独运地创作了代言体骈文《海棠上杜工部书》,文曰:

某顿首,上书于工部执事。某闻之,暗芳疏影,悲见弃于三闾;国色天香,怅左迁于武后。词人动为扼腕,逸士每与颦眉。盖空山摇曳,芬芳虽至千秋;而名士品题,声价顿高十倍。故我辈素以得诗为幸,同侪皆以见赏称荣。恭惟执事,桂林一枝,槐庭三树。忠孝溢于篇章,共拟葵心之向日;词华贯乎今古,群钦梅萼之先春。笔花烂熳,语必人惊;文彩纵横,才疑天落。人间异卉,多被揄扬;世上名葩,遍蒙题咏。独某未遭奖誉,有外栽培。对众品以无颜,向群芳而自愧。切念某蓬蒿陋质,蒲柳凡姿。无香致恨于渊材,晚聘见伤于黎举。然而春睡方酣,怜生帝子;晓妆正懒,爱出才人。新红涂抹,自矜花里神仙;香雾空濛,不愧曾家名友。春敷华而秋逞媚,敢云志在春秋;夜烧烛而日烘裳,不谓荣沾日夜。高低千点赤,焕若霞城;深浅半开红,烂同云锦。嫋嫋垂丝,不类颠狂柳絮;亭亭贴梗,肯随轻薄桃花。闺郎对景,夕阳吟谢却之篇;思妇怀人,秋日堕断肠之泪。昌州独馥,羡他彩蝶宿深枝;蜀地偏多,任尔畸人巢铁干。屡辱群公之赐咏,顿令弱值以生晖。虽执事不过一日之偶忘,而世人遂谓名公之见外。是以特操木笔,仰愬薇郎。伏乞询于刍荛,采其葑菲。赐以生花之笔,加之剪彩之工。则雨露均沾,不啻金钱厚赉;而袭藏益敬,敢惜薇露名香。某顿首谨上。

此文开篇先回顾了花史上的两桩冤案,即屈原未咏及菊花、武则天贬斥牡丹,这是为陈述海棠之冤情进行铺垫和造势。进而抱怨在诗圣笔下“人间异卉,多被揄扬;世上名葩,遍蒙题咏。独某未遭奖誉,有外栽培”,这使得海棠感到惭愧,以下历数海棠的出众姿质及深受世人喜爱的事迹。然后宕开一笔,为杜甫开脱说,当年诗人没有咏海棠,只不过是由于“一日之偶忘”。最后希望诗人能“雨露均沾”地“赐以生花之笔”,为海棠作诗正名。张潮此文使用了大量典故,这些典故都紧紧围绕海棠逐次写来,增强了文辞的典雅和蕴藉。另外,值得指出的是,张潮年轻时屡踬于场屋,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在历次科考中迭遭变故,致使坎壈蹭蹬、壮心消磨。若明乎此,我们再反观张潮此文,就会明白《海棠上杜工部书》虽表面是为海棠鸣冤,实际上也蕴含了他自己有志难伸的不平与无奈。当然,此文在客观上也为所有怀才不遇之人一吐胸中块垒,故而得到同时诸多文人的激赏。张潮的《海棠上杜工部书》由于立意新颖、语言风趣,被褚人获的《坚瓠集》卷二、民国间杨汝泉的《滑稽诗文集》、郑逸梅的《尺牍丛话》等文献收录,但当代文献中已极为少见。

1958年,在“成都会议”召开期间,毛主席兴致勃勃地参观了杜甫草堂,他问草堂的同志:“为什么杜甫集中没有咏海棠的诗?”草堂的同志回答说:“据说杜甫的母亲名叫海棠,他避讳,所以不写海棠诗。”毛主席听了很高兴,马上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包“大中华”纸烟来,送给回答的人作为奖励。如今,“杜甫不咏海棠”这桩公案已经成为文坛经久不衰的话题,它将永远吸引着人们见仁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