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倚拂栏倾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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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后宫

又是一天,夜尽天明时。

敖烈以往可不会起这么晚,此番有事耽搁,才会这样。他放开宸妃,轻轻下床,穿上鞋子站起来,小声呼唤道:“来人,伺候本皇更衣。”

许是声音小,叫等候在外面的侍女没听见,也就无人应答,自然也就无人闻声而进。

敖烈深呼吸几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及心里那团就快冒出来的火,把声音稍微放大一点:“人呢,都当本皇不存在,是吗?贾东琴,你个狗东西,还不滚进来?”

恭候在门外待命的贾东琴,听见这声儿,忙应道:“奴才在,奴才马上就来。”

贾东琴一挥拂尘,他先推开房门,弓着身子,身后跟着一溜人,是伺候皇上更衣的侍女,都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这些人,放缓了脚步声,也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极其恭敬的走了进去。

然后按照分工协作,谁给皇上整理头发,谁给皇上更衣。一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有序的展开。

尚琼殿里,除了给皇上更衣,梳头发,发出来的细微声响,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噪音。

龙床上,宸妃心华,睡意朦胧,看见有人在给烈烈更衣,半梦半醒之间,低声嘟囔了句:“烈烈,你穿龙袍的样子好帅。”

这话,惊得那些忙碌的侍女一震,表情各异,却不敢停下手里的活计。只得,眼观心心观鼻,当这声儿,不存在。

身为海炎国皇帝的敖烈,听见爱妃的梦话,面露愉悦,脸上欣喜若狂。但在这时候,他还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免得惊扰到爱妃休息。

待一众侍女,给皇上更衣完毕,朝冠龙袍加身,敖烈愈发显得成熟稳重,以及威严霸气。

他一挥手,侍女们识趣的退下,清了清嗓子,语气柔和的吩咐道:“贾东琴,着人看好宸妃,她若醒来,一定叫本皇知道。本皇结束朝政,就来陪她用早餐。这次,你若是再叫宸妃跑了,本皇定不轻饶!”

贾东琴穿着内监总管的薄衫,忙不迭手持拂尘跪在地上,应道:“奴才一定着人看好娘娘,叫娘娘安然无恙。”

说罢,贾东琴起身,佝偻着身子退到一边。

敖烈到了该出发早朝的时候了,他昂首阔步,极有气势的,走出了房间。

贾东琴稍微落后一些,他召唤来侍女嬷嬷,嘱咐她们看好娘娘,娘娘一醒,立刻遣人来报,不得有误。

他交代好这个,才追上去,跟随在皇上身边,亦步亦趋的走向勤政殿。

天,一点一点明亮起来,太阳光,照耀在尚琼殿窗框上,房间里面点的烛火,已经自动熄灭。

心华在龙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多次,终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骨,一屁股坐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寝殿里面的装饰,不由得一愣,皱起眉来,思索一番。

过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目光,叹道:“原来,这不是我昨天待过的宫殿啊,我说怎么不一样呢。”

她翻身下床,穿好鞋子,四处打量着,边打量,还边啧啧称奇:“烈烈这家伙,还真是有钱,瞧着家具紫檀木的,还有那桌案黄花梨的。以及那窗纱帷幔,就更不消说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豪气。”

心华看来看去,也都大饱眼福,遂觉得稀松平常。

她抬脚走回床边坐着,才猛然想起来昨晚自己逃跑被烈烈给逮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好?

她坐在床上低头深思,琢磨着该怎么蒙混过关,连手端托盘的侍女进来,她都没注意。

待她发现,侍女们已经搀扶着她坐到柔软的凳子上了。

她无奈的笑笑,没说什么。

侍女们,给她梳头发,一边梳,一边琢磨。宸妃娘娘果然受宠,其他妃嫔都没有她这样的好运,有幸跟皇上同床共枕。

况且皇上还吩咐了,说娘娘醒来就要去通知他一声。皇上登基至今,还是头一次对人这样,可见娘娘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再加上娘娘生得容颜绝色,艳压群芳,往后,宫里谁说了算,这不明摆着嘛?

一众侍女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心华不知道,她只知道,侍女们给她梳头发好舒服啊!

就像按摩似的,正好缓解她的疲劳。

头发被梳整齐,没有掉发,也没有打结什么的。

侍女们,就要开始给她束发,盘发髻了。一般娘娘们的发髻,都盘得比较紧,还比较高。在发冠之类的装饰下,更显得高不可攀。

宸妃娘娘那一头白发,倒不好这样倒腾了。

侍女们,心灵手巧的,给宸妃娘娘的长头发,用丝带束好扎紧,再别上清新雅致的蝴蝶装饰。

衣服呢,选了颜色较淡的罗裙,好跟今天的发饰搭配,起到相互辉映的作用。

心华那么一站起来,丽色无双。叫那伺候她的侍女们,看直了眼,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女要俏得着孝。

心华穿得素净,又不施脂粉,质朴天然的样子,可不就跟上面那句话,起到异曲同工之妙嘛?

她看着侍女们的样子,伸手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瞧你们那样子,我美,那都是辛苦你们给我打扮得功劳。我既然是你们宸妃娘娘,你们伺候我得力,下去领赏吧”

侍女们,听见宸妃娘娘这样说,欢欢喜喜的下去领赏了。侍女们一走,原本还在轻笑的宸妃,立刻变了脸色。

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似乎有些气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呢,走出房间去。

去外面转悠转悠,说不定心情就不会这样了。

她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沿着房间外面的回廊,一直走,其间她也有遇见过别的内监、侍女、嬷嬷。可能是知道她的身份,不敢阻拦她,反而跪在地上等她走过,再去禀报谁谁谁。

心华走出尚琼殿的范围,看着道路交错,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就像是她,漫漫人生路上的十字路口。

在海炎国,她只认识烈烈,其他人一概不识。这样,皇宫里面那些妃嫔,还不得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吗?

她停留在这样,没再移动。

在她思索期间,澜妃带着手底下人,不怀好意,心怀不轨的,出现在她面前。

澜妃好一番狐假虎威的说辞,若不是心华曾是红楼中人,多多少少见识过世面,只怕是要被澜妃那些夹枪带棍的话给弄得没脸。

心华不欲跟澜妃纠缠,抬脚想离开,澜妃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伸手大力的一推。

心华被澜妃大力推搡,摔倒在地,纤纤玉手也被磨破皮,出了血,好起来好生严重。

澜妃推搡了宸妃,仍然不觉得解气,还想变本加厉,却听得一声惊呼:“杜悠澜,你这毒妇,竟然敢对本皇宠妃动手,当真是罪无可恕,来人啊,把她给本皇绑了丢出宫去。”

澜妃仓惶之下,来不及辩驳,解释,被御林军拿了粗绳子,捆绑结实,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在那里乱骂:“宸妃,你这妖妇,迷惑皇上,你罪该万死。本妃奈何你不得,可不代表后宫别人就会轻易放过你,你等着吧,以色侍人,也会有色衰爱弛的一天。”

敖烈听着澜妃在那里乱骂,就一阵厌恶,黑着脸,压制不住愤怒:“杜悠澜,本皇现在就把你们这些不安分的遣送出宫,废去妃位,贬为庶人。以后你们是再嫁,还是老死在外,都跟本皇再无关系。”

敖烈说着,贾东琴等内监,行动起来,纷纷去知会各宫娘娘,不论受宠还是失宠,一律折腾起来。

敖烈没管澜妃听见这话,是个什么表情。他快步跑到宸妃身边,顾及她伤势,一个公主抱,落在悲惨嘁嘁的澜妃眼里,又是苦涩:“皇上,臣妾对你一心一意,为何你只看得见这个白发妖妇?”

敖烈看着怀里这个柔弱人儿,再一看杜悠澜的蛮横嚣张,一个冷冷的眼神甩过去:“杜悠澜,若不是当初为了稳定朝局,本皇会纳你进宫吗?你若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你不会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吧?由此可见,你其人虽美,其心却不端正,你这样的人再留在宫里也是个祸害。御林军听令,把这毒妇丢出宫,不许她再靠近皇宫一步。”

御林军众将接令,那是不管杜悠澜这朵花好受还是难受,拖拽着她,飞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后宫里,其他娘娘也是,都在收拾行囊,带着自己当初进宫时的包裹,轻装简行。

那么些佳人啊,如今都被皇上给遣送出宫了。最可怜的,莫过于曾经的澜妃,现在的杜悠澜,被丢出宫,大街上,千人看万人瞧。

那些异样的眼光,或探究、或玩味、或觉得有利可图,或起了坏心肠。

杜悠澜看着那些围观群众,忍受不了这些眼光,这些屈辱。一下子情绪失控,崩溃的嚎啕大哭:“皇上,你怎么可以不要臣妾?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你要宠宸妃,为什么就不能宠臣妾呢?臣妾不比宸妃差啊,她宸妃是个什么东西,我杜悠澜是当朝宰辅之女啊,她不过是一个武将之女……”

杜悠澜哭了没多久,就看见宫门打开。以前在宫里跟她同为妃嫔的徐婕、张湘、吴丽等人皆是一身朴素,只带了侍女从她身边经过。没打招呼,头也不回的走了,融入人群中,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这一刻,杜悠澜只觉得无比悲凉与讽刺,多少年姐姐妹妹喊得亲热,到头来还不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嘛?

她顿时五内郁结,一时想不开,猛得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坐在那里大笑。

围观群众,也只看她的笑话,对着被赶出宫的杜悠澜指指点点,各种议论。

皇宫里面,敖烈已经抱着受轻伤的宸妃回了寝殿,传召太医诊治。

这太医还没来,坐在龙床上的宸妃,活动了一下手腕,在雪晶纹轻微闪烁之下,被磨破的地方,瞬间好转,恢复如常。

太医还是来了,也替宸妃诊治,只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最近不能移动,得静卧养身,以保身体无虞。”

敖烈不明白太医说这话什么意思,太医贼兮兮的起身,走到皇上身边,低声耳语道:“娘娘腹中已经在孕育小殿下,皇上您最近得多看着娘娘,不要叫娘娘神思忧虑。微臣这就下去,给娘娘开安胎药,准备一应事宜。”

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走了。

心华看着敖烈那么兴奋的样子,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好事呢。正想问,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脑袋也有些反应迟钝,疲惫的呓语:“烈烈,我好累啊,出去一趟,我想睡了。”

敖烈听着宸妃这话,立刻摇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不行,心肝儿,你还没有吃早餐,等吃了早餐再睡好不好?”

敖烈走近,他卸了朝冠,脱去朝服丢在一边,里面是轻省的衣裳,这才坐到宸妃身边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心华被敖烈这样抱着,还是忍受不住困意,倒在敖烈肩膀上,睡了过去。

敖烈无奈,只得把宸妃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躺着,盖好被子。

今天澜妃闹那么大的动静,一次性的,就让敖烈把后宫里面那些不安分的给清理出去了。

接下来,不论朝局怎么样,不论其他人怎么看,他都不会再去更改,哪怕天下人叫他昏君!!!

敖烈看着宸妃睡颜精致,真想一辈子都看着。可是啊,他修为已经达到瓶颈,不去突破,一直这样的话,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子,她好好养身体,而他也要做好离开之前的准备。

若真有那日,他飞升上界,他要立她为后,由她监国摄政,希望孩子的到来,能让她心里好过些,不再那么想着要逃离。

早餐,敖烈和宸妃一样没吃,他也只是吃了几块糕点填填肚子,就叫人把奏折挪到这里来看批阅。

他要守着宸妃,守着后宫唯一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