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事典046:瑞典帝国衰落·北宋军制变迁·阿尔比十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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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战火

博恩霍尔姆战役

丹麦、荷兰、神圣罗马帝国、明斯特采邑主教区等势力都向瑞典宣战了。在这种危急之际,摄政政府却手足无措,引起了众怒。在1675年秋召开的议会上,一个调查政府活动的特别委员会成立了,德拉加迪的政敌甚至指控他犯下了叛国罪。年轻的国王卡尔十一世作为国家所剩的唯一支柱,勇敢地握起了自己的权柄。

围攻什切青

当时,瑞典帝国在波罗的海南岸的领地濒临崩溃。神圣罗马帝国军、勃兰登堡军、丹麦军等合力发动了袭击。克里斯蒂安进攻维斯马和不莱梅;腓特烈·威廉进攻西波美拉尼亚。1675年年底,维斯马沦陷;1677年年底,什切青失守;1678年10月25日也有21日之说。21日应是瑞军求和,25日应是签署投降协议(此处两个日期均已换算为格里历)。,斯特拉松德被占领。随着1678年11月15日格赖夫斯瓦尔德的陷落,瑞典失去了它在波罗的海南岸的最后一个立足点,它奋斗了20年才在德意志获得的领地在3年间全部失去。

客观地说,瑞典在北德的失败倒不是因为陆军实力不行,而是因为丧失了制海权。下面,我们就来讲述它在海上的几次惨败。

克里斯蒂安和卡尔十一世都意识到了制海权的重要性。战争爆发时,丹麦拥有19艘大舰和12艘小舰;瑞典有24艘大舰和15艘小舰。对瑞典而言,有一支舰队就可以解救德意志属地,也能够阻止丹麦与荷兰海军的联合。但在摄政时期,瑞典的海军建设被耽搁了,军中也缺乏得力的海军指挥官,一些战船还是商船改造的。而丹麦在60年代的10年中新修建的船要多于瑞典,并且得到了海上强国荷兰的积极相助。所以在战争爆发当年的冬季,卡尔十一世争分夺秒地装备海军。

看到船上的绳索已经腐朽,卡尔十一世急忙跑到海军库房,结果发现了一堆劣质的装备。国王严厉地质问海军官员为什么舰队竟如此残破,官员回答说是资金不足。然后,他前往财政部,发现财政问题果真非常严重,甚至下一年的岁入也已经被花费一空。卡尔十一世感到他的官员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他决定发号施令,而不是听从建议,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改革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萌芽。

1675年10月19日,由古斯塔夫·奥托·斯滕博克(Gustaf Otto Stenbock)伯爵指挥的瑞典舰队(44艘战船、14艘军需船、8艘纵火船、2222门炮)出海了,不料事故频发,军官会议一致决定返航。31日,舰队回到了埃尔夫斯纳本(Älvsnabben,斯德哥尔摩群岛中的一个港口)。但有3艘没有返回,而是留下来打捞舰队先前丢失的锚。种种糟糕的表现使瑞典海军士兵被丹麦人嘲讽为“泡在水中的农民”。此后,舰队改由同样没有海军经历的洛伦兹·克罗伊茨(Lorentz Creutz)指挥。

丹麦舰队也要克服糟糕的天气,但他们直到11月11日才被召回。1676年4月9日,新任丹麦舰队总司令尼尔斯·尤尔(Nils Juel)率军离开了哥本哈根,先前往瑞属波美拉尼亚海岸附近的吕根岛(Rügen),不久又因天气不佳而前往博恩霍尔姆岛(Bornholm)。5月3日,2艘瑞舰(“康斯坦蒂亚”号和“慈善”号)在布莱金厄(Blekinge)海岸附近被发现,3艘丹舰攻击之,瑞军在惊慌中纵火弃船。但丹麦人及时登船,抢救并俘获了“慈善”号;而“康斯坦蒂亚”号被毁,只让丹麦人取走了船上的几门炮。8日,丹麦舰队在卡尔群岛抛锚。次日早晨,2000人在哥得兰岛(Gotland)登陆。此时此地的哥得兰人不知是否回想起了315年前誓死抵抗丹麦国王瓦尔德玛入侵的情景。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英勇。维斯比城(哥得兰的首府)未经抵抗就向敌人打开了城门,守军600人撤至城堡中。11日,守军再也受不了敌人的炮轰,投降了。尼尔斯·尤尔留下529人驻守哥得兰岛,准备再次出海,但恶劣的天气把他困在了卡尔群岛。直到26日,他又开始了在吕根岛与博恩霍尔姆岛之间的巡航。

这时,丹麦得到了有力的增援,其中包括菲利普·范·阿尔蒙特(Philip van Almonde)指挥的荷兰战舰和延斯·罗茨滕(Jens Rodsten)指挥的其余丹麦舰队。但是,尼尔斯·尤尔的心里或许有点不快,因为5月底,他得到了一个对他个人不利,但可能对国家有利的消息——荷兰海军名将科内利斯·特龙普(Cornelis Tromp)即将担任联合舰队司令。不久前,尤尔好不容易等到前任病死,才坐上了司令的位置,不料这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又要退居二线了,更何况新来的上级压根不是个丹麦人。再豁达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恐怕也不会好受。

29日,瑞典舰队在克罗伊茨的带领下,离开埃尔夫斯拉本。舰队原有4个分队,但第4分队的指挥官在30日亡故,所以这部分舰船被分给了其他3个分队。

博恩霍尔姆战役参战舰队

6月4日,两军在博恩霍尔姆岛和吕根岛之间相遇。起初,尤尔见敌舰比自己多出一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绝不能表现得像个懦夫,而是应该赶在科内利斯·特龙普本人到达前立几个军功。由于交战时天色已晚,故而主要的战斗推迟至第二日(5日)。此战的结果并无决定性意义,但瑞典人的表现显然更差——他们享有指挥力量统一、战船数量较多、风向有利等优势,却仍然未能阻止丹麦及其盟友的行动,此外还有两艘船(军需船“大卫王”号与纵火船“花豹”号)被俘“花豹”号是被一支路过的勃兰登堡小舰队俘获的。。丹麦人和荷兰人也互相扯皮,前者认为荷兰人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故意回避,而荷兰指挥官阿尔蒙特抱怨丹麦人在5日的战斗中没有提供应有的协助。

厄兰岛战役

瑞典舰队撤退至斯堪尼亚南岸的特雷勒堡(Trelleborg),联合舰队停留在不远处的法尔斯特博(Falsterbo)。两日后,特龙普和6艘丹舰、3艘荷舰自哥本哈根来到此地。卡尔十一世下令舰队返回斯德哥尔摩,这样在下一场战役爆发时至少可以进行主场作战。

6月10日早晨,在西南风的吹拂下,双方都扬帆起航,先向东,再向东北前进。11日上午8时,瑞舰看到了厄兰岛(Öland)的南端,并保持东北偏北航向,尽量沿岸航行。联合舰队紧追不舍,出现在瑞舰的迎风舷一侧。

瑞典本次的参战力量,除了已经损失的“大卫王”号和“花豹”号外,与前次战役相同,共有27艘战列舰、11艘护卫舰当时瑞典海军在实际操作中对战列舰和护卫舰的区分并不严格。、10艘军需船、7艘纵火船、2艘小艇、2184门炮。联合舰队有25艘战列舰、10艘护卫舰、5艘纵火船、7艘小艇、1727门炮,分为3个分队,从前到后,分别由尤尔、特龙普、阿尔蒙特坐镇,旗舰分别为“楚尔普林森”号、“克里斯蒂安五世”号和“代尔夫特”号。

中午时分,战斗打响了。瑞典海军经历了噩梦般的遭遇。“冠冕”号因操作不当,船身严重倾斜,大量海水涌入。之后,不知道是因为枪支走火,还是油灯损坏,弹药库发生了恐怖的大爆炸,战船迅速沉没。船上的842人中,除了3名军官和38名士兵幸存外,其他都被阴冷的海水无情地吞噬。一些不幸者甚至还没来得发出绝望的呼救,便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者被沉船产生的漩涡卷入了深渊。船上携带的124门火炮也全部沉入海底。瑞军士兵目睹这种惨烈的景象,仿佛都感受到了海水灌入胸腹的极度痛苦,无不胆战心惊,士气大挫。“赫尔克勒斯”号、“维斯马”号、“凤凰”号和“水獭”号见状逃跑。

“冠冕”号在厄兰岛战役中爆炸

同时代的一幅荷兰画作描绘了厄兰岛之战的三个阶段:双方舰队沿着厄兰岛海岸往北航行,刚刚经过了该岛南端;“冠冕”号爆炸,“宝剑”号被包围;瑞典舰队仓皇逃命,被联合舰队追击

总司令克罗伊茨既已阵亡,克拉斯·乌格拉(Claes Uggla)便自动接替之。在调转方向时,“宝剑”号的主桅损坏。特龙普见此机会,发起了进攻,“三狮”号和“楚尔普林森”号紧随其后。一开始,乌格拉得到了“太阳”号和“萨图尔努斯”号的支援,但“太阳”号舰长负伤了,船也损失了主中桅,被迫离队。这时,“耶罗尼米斯”号、“尼普顿”号、“铁秤”号试图解救“宝剑”号,但联合舰队剩余的战船也来到了此处,双方发生了混战。“维纳斯”号损失主中桅,“墨丘利”号严重负伤,“马尔斯”号和其他舰船被迫撤退。面对敌人的强力进攻,乌格拉坚持了两个小时。不料,一艘荷兰纵火船给“宝剑”号送来了死神的请柬。“冠冕”号的命运很快在“宝剑”号上重演。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它就发生了爆炸,船上的670人中,仅有51人幸存,其余都葬身海底,包括乌格拉。“耶罗尼米斯”号险些被俘,但侥幸逃脱;“尼普顿”号被“基甸”号俘获;“铁秤”号被“安娜·索菲亚”号俘获。

尼尔斯·尤尔像

最后,瑞典多艘战舰沉没或被俘,人员和装备损失非常惨重。丹麦人掌握了对南波罗的海的控制权,从水路进攻斯堪尼亚的计划也可以顺利实施了。但是,由于瑞典主力尚存,海上的较量还不能说彻底结束了。

费马恩岛战役

6月29日前,联合舰队重新聚集于克厄湾(Køge Bay,西兰岛以东)。一小股分队被派去掩护主力登陆部队,特龙普率领剩余舰队进攻于斯塔德(Ystad,斯堪尼亚的一座沿海城镇),以转移瑞典的注意力。他于7月1日离开克厄湾,6日来到于斯塔德附近,对拒绝投降的守军实施炮轰。次日,于斯塔德投降了。又过了两日,9000名也有1.4万(Frost, p.212)、1.5万(Lunde, p.208)、1.6万(Bain, p.295)等多种说法,读者不必纠结于此。丹军乘坐12艘战船在赫尔辛堡(Helsingborg)市南部的劳奥区(Råå)登陆。14日,赫尔辛堡投降;兰斯克鲁纳(Landskrona)紧随其后也投降了;但丹麦对哥德堡的进攻无果而终。10月5日,丹军拿下了布莱金厄省东端的克里斯蒂安堡(Kristianopel);17日夺取了卡尔斯港(Karlshamn)。年底,卡尔十一世在隆德战役中击败了丹麦。1676年陆地上的两场重要战役,即哈尔姆斯塔德战役和隆德战役,将在下一章详细介绍。克里斯蒂安五世收复斯堪尼亚的梦想遭到了致命挫败,不得已将目标降低为守住已经占领的城市,之后返回了西兰岛。

斯堪尼亚附近海域

丹麦与法国此前虽处于不同的阵营,但毕竟没有直接交战。这个冬天,双方终于互相宣战了。由于路易十四可能向瑞典提供海上支援,所以荷兰舰队也有必要向丹麦和勃兰登堡提供援助。1677年1月,特龙普回国游说。荷兰起初不愿意再为一个次要战场分散兵力,也不希望过度削弱瑞典从而破坏波罗的海的均势,但它最后还是承认支持丹麦有利于勃兰登堡,从而可以间接削弱法国。这年6月28日,荷兰海军中将巴斯蒂恩泽·舍佩尔斯率领一支舰队从特塞尔出发了。但在新舰队到达前,丹麦人又取得了新的胜利,让荷兰的援助变得不是非常有必要了。

瑞典驻哥德堡指挥官埃里克·舍布拉德(Erik Sjöblad)得到了加入斯德哥尔摩的海军主力的命令。5月30日,他率领战船离开了哥德堡;又过了3日,在大贝尔特海峡(菲英岛和西兰岛之间)的克努特岬角抛锚。同一日,尤尔的一支舰队离开哥本哈根。舍布拉德派兵上岸,尽可能地对丹麦的国土和贸易线实施破坏。尤尔得到消息后,准备迎击之。6月8日,瑞军通过了朗厄兰岛、洛兰岛和费马恩岛(Fehmarn)。9日,瑞典人发现了丹麦舰队,并在费马恩岛和瓦尔内明德(Warnemünde,北德城市)之间停锚。10日至11日,双方在北德沿岸爆发了战斗此战有洛兰岛战役、默恩岛战役、费马恩岛战役等多个名字。,丹麦的火力比舍布拉德的孤军强得多,赢得很轻松。

克厄湾战役

7月4日,尤尔再次出海;9日,在斯泰温斯(Stevns)和法尔斯特博之间停泊时,他发现了瑞典舰队正在默恩岛(Møn)附近。在20天前,瑞典舰队主力已经离开了达拉洛(位于斯德哥尔摩群岛一带),向南行。这时的总司令是亨里克·霍恩(Henrik Horn),此人本为陆军元帅,也是继斯滕博克、克罗伊茨之后又一位没有海战经验的海军指挥官。瑞典有31艘大舰、1701门炮;丹麦有25艘大舰、1267门炮。双方都急于作战:霍恩想在荷兰舰队到达前一雪前耻,尤尔也想趁特龙普不在的时候尽快立下大功(尽管他可能收到过在荷兰人到达前避免出战的命令)。

克厄湾海战(11日)示意图

10日早晨,霍恩收锚起航,驶向敌军。他派了两艘船试探丹麦的态度。尤尔原本就没有躲避的打算,直接派了两艘船予以还击。瑞军回避之,并组成了战列,丹军亦布置战列。整个晚上,丹军都没有占据有利位置。主要的战斗是在11日进行的。早晨5时,行动开始了。瑞军仍然处于上风,而丹麦有几艘船在夜间被吹到了下风处,尤尔不再等待它们重新加入,而是立即作战,抢风逆行。同时,瑞军也开始了进攻。霍恩派出了纵火船,但被丹麦人拖开了。

克厄湾战役前夕双方舰队组成

尤尔意识到,如果霍恩想要保持上风位置,就必须在丹舰的左舷侧,但这样就容易搁浅。尤尔卖了个破绽,“龙”号果然中计,在斯泰温斯附近搁浅。霍恩立刻派“马尔斯”号、“恺撒”号、“墨丘利”号、“卡尔马”号、“耶罗尼米斯”号、“飞狼”号救之,并率领其余舰队向东而去,进入更宽阔的水域作战。

现在摆在尤尔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集中全舰之力,进攻“龙”号等7艘船,这很容易得手,但代价是瑞军主力很可能逃之夭夭;二是仍然进攻敌军主力,但作战难度想必更大,而且很有可能丢掉送到嘴边的肉。尤尔迅速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他把这7艘瑞舰交给了先前因落入下风而未参战的丹舰,并派马尔夸尔·罗茨滕以“安娜·索菲亚”号和“挪威狮子”号相助,自己则去迎战霍恩的主力。现在,他位于瑞军的左舷处。

丹军在“龙”号附近的行动非常成功。它被迫向马尔夸尔投降,而“楚尔普林森”号夺取了“恺撒”号,“三狮”号夺取了“马尔斯”号。其余几艘瑞舰向马尔默慌忙逃去。“飞狼”号也想逃跑,但在法尔斯特博触礁,当晚被从哥本哈根赶来增援的“慈善”号夺取。

在另一处,尤尔终于占据了上风位置,并借此切断了瑞典最后方的战船,集力攻之。正好,完成先前任务的马尔夸尔此时也赶到了这里,使尤尔如虎添翼。但由于作战激烈,到中午的时候,丹麦的损失已经相当可观了。“克里斯蒂安五世”号受损严重,尤尔不得不将旗舰更换为“腓特烈三世”号,之后又因同样的原因更换为“夏洛蒂·阿玛丽”号。丹舰对敌舰穷追不舍,但唯一的成果是“瑞典狮子”号被“埃尼格赫德”号夺取。第二天早晨,瑞军便不见了踪迹。

客观来说,丹麦人在这一阶段的作战虽然非常勇敢,但付出了较大的伤亡,获得的战果却比较有限。如果尤尔当时选择第一种方案,“龙”号附近的7艘敌舰是可以全部夺取的,跟选择第二种方案只俘获一艘敌舰相比,战果显然更丰富,而且不会像以主力对抗主力那样,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克厄湾海战的场景

巧的是,荷兰舰队也于11日赶到了松德海峡。12日,特龙普派“坎本”号、“奥斯特维克”号和1艘纵火船进攻逃往马尔默的3艘瑞舰。

由于船员弃船而逃,“墨丘利”号被“坎本”号俘获。在两个小时的交战后,“坎本”号又夺取了“耶罗尼米斯”号。“卡尔马”号遭到了焚毁,纵火者可能是荷军,也可能是瑞典船员自毁,以免它被“奥斯特维克”号俘获。

尤尔详细报告了克厄湾战役中的损失——76人阵亡,211人受伤。但不知何故,这份报告并没有计入“挪威狮子”号、“楚尔普林森”号、“三王冠”号和“波斯蒂里翁”的数据。据推断,丹军的总伤亡或许在400人左右。瑞典一方没有公开伤亡总数,但“恺撒”号伤亡110人,“马尔斯”号伤亡214人,据估计总损失(伤、亡、俘)应在4000人左右。

总的来说,即便没有荷兰的帮助,丹麦也已经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并恢复了在波罗的海的霸权。由于外国援助的作用相对较小,因而这次胜利更受丹麦人重视,被视为丹麦-挪威联合王国史上最大的一次海军胜利。无论是以少胜多的战绩,还是尤尔的指挥能力和个人勇气,都让丹麦人激动不已。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丹麦在陆地上就不是那么成功了。1677年早春,赫尔辛堡和卡尔斯港又被瑞典夺回;夏季,丹麦放弃了对马尔默的围攻,又在兰斯克鲁纳战败。克里斯蒂安五世决定配合勃兰登堡进攻吕根岛。9月16日,特龙普率领16艘战列舰从哥本哈根出发,护送40艘运输船,克里斯蒂安与之同行。18日,丹麦舰队轻松取得了吕根岛登陆战的胜利。10月下旬,舰队返回哥本哈根。

尤尔继续袭击瑞典海岸,又前往哥得兰岛,重整该岛防务。瑞典舰队只是在达拉洛坚守,消极地防范首都遭到入侵,不敢再主动出战。1678年,克里斯蒂安五世将特龙普辞退,以尤尔任舰队总司令。

1678年1月18日,瑞典陆军元帅奥托·威廉·柯尼希马尔克(Otto Wilhelm Königsmarck)曾收复吕根岛,但同年秋季该岛又落入丹勃联军之手。

斯堪尼亚战场

前文我们提到了1676年夏丹军在斯堪尼亚登陆,当时瑞典在该省的驻军只有5000人,分散在各地。丹军起初攻城略地,光复了斯堪尼亚大部。由于该省被瑞典吞并尚不满20年,当地居民普遍对故国充满怀念之情,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他们还组建了游击队,不断骚扰瑞军。在丹麦人眼里,他们是爱国者,是受难的同胞;而在瑞军眼里,这帮斯堪尼亚人无疑是叛徒,故而蔑称后者为“Snapphaner”(这个词的词源有争议,但含义大抵是“反贼”之类)。瑞军撤至斯曼兰。到了8月,只有马尔默仍在瑞典人手中。

8月前半月,雅各布·邓肯(Jakob Duncan)率领一支3500人的丹麦军队,越过哈兰(Halland)地垒,向北而去,目标是光复哈兰省,可能的话还要与挪威总督乌尔里克·腓特烈·吉伦洛夫(Ulrik Frederik Gyldenløve)会师。当时,1.2万挪军布置在边境地区,试图迫使瑞典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瑞典、挪威之间的战事主要发生在布胡斯兰(Bohuslän)和耶姆特兰两省,但重要性不及斯堪尼亚战场。不久,邓肯轻易夺取了拉干河上的拉霍尔姆(Laholm),并继续北上,围攻哈姆斯塔德(Halmstad,哈兰的省会)。卡尔十一世决定截断这支敌军。26日,瑞军到达了科拉雷德(Knäred,位于拉霍尔姆上游不远处)以东,稍事休整后便向哈尔姆斯塔德进发。另有小股分遣队被派往拉干河,破坏桥梁,切断了邓肯的退路。27日,两军在哈姆斯塔德以东的菲列河(Fyllebro)交战。丹军只有600人幸存,其余都战死或被俘,而瑞军参战的6000人中,只有200人阵亡。菲列河之战(哈尔姆斯塔德之战)是卡尔十一世的第一场大胜,它证明了瑞典陆军仍然能够胜任自己的职责,从而给瑞典人注入了信心。从战略上看,此战也阻止了丹麦进一步北上的步伐。

丹军撤往斯堪尼亚,不希望年底再度作战,而瑞军紧随其后,11月,双方在隆德(Lund)以北扎营,隔谢夫灵厄河(Kävlingeån)相望。进入12月后,瑞军粮食短缺,军中疾病蔓延,卡尔十一世希望孤注一掷地尽快解决敌军,遂决定向敌营发起进攻。此时瑞军有8000人另有数据称在隆德之战前夕,瑞典的有效兵力为1750名步兵、4700名骑兵。,而丹军则多达1.3万人,双方都由各自的国王亲自指挥。

14日日出前,瑞军离开了位于河北岸的营地,踏过冰封的河面,忍着凛冽的寒风,向南行军。早晨7时,最前方的瑞军已经出现在了斯通格比(Stångby)以西数千米处。而丹军位于斯通格比以东的谢尔雪格(Skälshög),此时也发现了敌军的动向。随后,瑞军改变了进攻丹麦军营的计划,而是继续向南,直奔隆德而去。丹军见状也转向隆德。

哈尔姆斯塔德战役(图中的小河为菲列河)

8时30分,两军前锋在隆德北郊的“磨坊高地”短暂交手,瑞典人控制了高地。不久,双方的大部队在“磨坊高地”与勒尔巴克雪格(Lerbäckshög)之间相遇。为了激励士气,卡尔十一世大声高呼:“记住,你们是瑞典人!”10时,经过激烈的战斗,丹军左翼溃败,先向谢尔雪格,再向更远的谢夫灵厄河逃去,逃跑者中包括克里斯蒂安五世。他们打算过河后再前往兰斯克鲁纳。卡尔十一世亲自领兵追击。此时,天意站在了瑞典这边:已经被瑞典人踩过一次的冰层无法再支撑这么多丹麦人的重量,大批丹军不幸落入了寒冷刺骨的河水中。

10时至12时,在瓦尔卡拉(Vallkärra)和勒尔巴克雪格之间(大约在隆德西北两三千米处)的通往谢夫灵厄河的道路上,剩余的军队(丹军中、右翼,瑞军中、左翼)继续交战。这部分丹军由于具有数量优势,表现得较好,瑞军一度陷入了艰难的处境。在激烈的战斗后,双方都暂时撤退,重组军队,再向隆德而去。13时30分至15时,战斗在隆德以北重启。丹麦人正准备对敌人发起最后的致命一击,恰在此时,新的情况又出现了。15时15分,卡尔十一世返回了原先的战场。丹军向北迎击,阻止了这股敌军的前进。但卡尔十一世本人却勇敢地突破了敌军的阵线,来到隆德,命此处的瑞军向北攻打丹麦人。也就是说,丹麦人此时已经是腹背受敌了。15时30分至16时30分,最后的战斗在瓦尔卡拉附近展开。丹军已经在各个方向上遭到了瑞军的挤压,双方展开了血腥的肉搏。丹麦人终于耗尽气力,兵败如山倒。

隆德战役

此战丹麦至少6000人阵亡,2000人被俘,500至1000人受伤;瑞典有2500至3000人阵亡,2000人受伤。具体数字有多种记载或估算,但无论哪种都可以说明伤亡之惨重。双方伤亡数占总兵力的比例都相当高,可见战况之惨烈,这恐怕也是历次丹瑞战争中最血腥的一场战役。如果瑞典输掉了这场决定战,斯堪尼亚或将重回丹麦的怀抱。之后,卡尔十一世每年都要纪念这一场战役,但并不是大张旗鼓地举办庆祝活动,而是自己静静地向上帝祈祷。

由于天气寒冷,没有人愿意在精疲力竭的作战后还顶着朔风掩埋尸体,直到1677年2月才有人来收尸。死者都被草草地埋在乱葬坑里,瑞典人和丹麦人的尸体混在一起。1995年,其中一个乱葬坑在战场附近的一个教堂墓地被发现了,人们在这里立下了一座纪念碑。

1677年7月24日,卡尔十一世又在兰斯克鲁纳附近击败了1.2万丹军。这也是斯堪尼亚的最后一场对阵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