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诗意“慢生活”

我的书房里，每一本书都是我的最爱。如果要我仅选择一本，面对近万册的书籍我会踟蹰再三，不知抽取哪本好。

就大的类别选择，我会撇开现代作品，而青睐古人文章。在古人文章中，我对那些陶冶性灵的文字有所偏爱。如陈继儒《小窗幽记》。“少言语以当贵，多著述以当富。”“行无友，则友松竹；居无友，则友云山。”这些文字总给人以醍醐灌顶的感觉。它是今天忙于利禄的人们所忽略、忘记，甚或想不到的。少言语多著述，是什么样的境界？今人不懂。面对松竹云山，有谁能参透其中的妙理？今人皆在红尘里，古人走在云端里。我们无法与古人同时，但细读古人书，领略古人的超迈境界，于静默中会收获很多。

《小窗幽记》是一副镇静剂，能让人从热闹场中拂去热汗，抽身离开。亲近自然，享受天籁，在天地间冥想，是最大的享受。松声、涧声、山禽声、鹤声、琴声、夜虫声、棋子声、雨滴声、雪洒窗声，都是清洁的声音，而读书声又是最纯洁的。《小窗幽记》超尘脱俗的文字让我百读不厌，读后有种飞升的感觉。“生平愿无恙者四：一曰青山，一曰故人，一曰藏书，一曰名草。”他的深情与财富无关，只愿识尽世间好人，读尽世间好书，看尽世间好山水。

今天的人们在欲望皮鞭的抽打下，如陀螺般旋转得无法承受的时候，有人忽然虚伪地想应该换一种活法，提出所谓的“慢生活”，其实是步了古人后尘。“世味浓，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闲而闲自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欲求世味淡谈何容易，那是需要极高境界的，不是谁都能达到。今人的“慢生活”，说说而已，一旦真有了“慢”的可能，他又往往找不到可以填充的精神内容，还不如不慢。

《小窗幽记》说，与其膨胀物欲，不如追求精神的幸福。“富贵功名，荣枯得丧，人间惊见白头；风花雪月，诗酒琴书，世外喜逢青眼。”

合上书页，我的脑海里忽然跳出现代哲人的句子，叫做：诗意地栖居。我同意这种活法，人生短暂，选择诗意栖居，才不枉此生。

2008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