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漢郭奉孝碑考

潁水自堨東逕陽翟縣故城北，夏禹始封于此爲夏國，故武王至周曰：吾其有夏之居乎？遂營洛邑。徐廣曰：河南陽城、陽翟，則夏地也。《春秋經》書：秋，鄭伯突入于櫟。《左傳·桓公十五年》，突殺檀柏而居之。服虔曰：檀伯，鄭守櫟大夫；櫟，鄭之大都。宋忠曰：今陽翟也。周末，韓景侯自新鄭徙都之。王隱曰：陽翟本櫟也。故潁川郡治也。城西有《郭奉孝碑》。^[268]

此處爲墓碑，碑石及文皆已亡佚，亦無拓本傳世。酈注言此碑位於陽翟縣故城西，碑名“郭奉孝碑”，碑文、立碑者、年代、緣由等皆未載，或非道元所親見。

陽翟縣，爲古夏禹國都，秦時置縣，爲潁川郡治；西漢因之，屬豫州刺史部；東漢因之^[269]；三國曹魏時移潁川郡治于許昌，陽翟改屬司州河南尹；西晉屬河南郡；北魏時仍置陽翟縣，屬司州。即今河南許昌禹州市。

郭嘉，字奉孝，潁川陽翟人也，爲魏武之謀臣，其事見《三國志·魏書·郭嘉傳》。嘉少有遠量，生於漢末之世，時天下方亂，嘉自弱冠匿名跡，密交結英傑，不與俗接，故時人多莫知，惟識達者奇之。嘉年二十七，初仕辟司徒府，後經魏武之近臣荀彧推薦，爲魏武重用，以爲司空軍祭酒。後嘉隨魏武征呂布、破袁紹，屢進奇謀。及袁紹卒，又從魏武討袁譚、袁尚于黎陽，建安十年（205）冀州平^[270]，魏武表封嘉爲洧陽亭侯。建安十一年（206），魏武征袁尚及烏丸，嘉深通算略，達於事情，力薦魏武密出盧龍塞，直指烏丸單于庭，遂大破之，斬蹋頓及名王已下，袁尚及兄熙走遼東。建安十二年（207）嘉自柳城還，疾篤，年三十八卒于易州（今河北保定易縣）。郭嘉病時，魏武問疾者交錯，及嘉薨，親臨其喪，哀甚，並爲嘉作哀表，諡貞侯，其子奕嗣。郭嘉卒後，當歸葬其故里潁川陽翟，故酈注所言陽翟故城西之“郭奉孝碑”當爲郭嘉之墓碑，其碑名當爲“漢司空軍祭酒洧陽亭貞侯郭君碑”，是碑當亦立于建安十二年，即公元207年，碑載魏武之哀表，其文見於《三國志·魏書·郭嘉傳》：

臣聞褒忠寵賢，未必當身，念功惟績，恩隆後嗣。是以楚宗孫叔，顯封厥子；岑彭既沒，爵及支庶。故軍祭酒郭嘉，忠良淵淑，體通性達。每有大議，發言盈庭，執中處理，動無遺策。自在軍旅，十有餘年，行同騎乘，坐共幄席，東禽呂布，西取眭固，斬袁譚之首，平朔土之眾，逾越險塞，蕩定烏丸，震威遼東，以梟袁尚。雖假天威，易爲指麾，至於臨敵，發揚誓命，凶逆克殄，勳實由嘉。方將表顯，短命早終。上爲朝廷悼惜良臣，下自毒恨喪失奇佐。宜追增嘉封，并前千戶，褒亡爲存，厚往勸來也。^[271]

魏武於此以四言之文，哀思嘉之十餘年隨軍征討之功，而天妒英才，嘉短命早終，魏武深爲痛之，故撰此表以彰嘉之功德，追贈敕封。此碑除酈注以外，歐、趙諸家皆未載，唯洪适《隸釋》卷二○、顧藹吉《隸辨》依酈注所載亦著有《郭嘉碑》，其文同，此碑當早已亡佚。今禹州城東八公里郭連鎮琅城崗原有郭嘉墓，毀於上世紀五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