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与叙事:童话·史诗·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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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叙事离不开想象,但现有的叙事理论,多集中研究技法,而忽略了叙事精髓的想象功能。本研究从童话、史诗、寓言三方入手,着重分析想象在叙事中的枢纽功效。如果说童话深入人的童年期是叙事时间的异域(或者说是当下非现实)化,那么史诗就是将叙事时间追溯到远古,探究历史源头,而寓言更是以灵魂不朽的悸动幻化未来。本研究拟在叙事进程的显性和隐性双重机制中去探寻叙事情节的设置及叙事时间的调控,借用童话思维与神话的相通性,探究叙事意象的“知觉”图景及构设该意象图景的隐喻语言结构;揭秘观念世界与感觉世界交互、相错,以及和声共鸣的象征秩序和寓言效果。

首先,本研究以安徒生及意大利当代普密尼童话为主要分析文本,采用文本细读、寓意阐释法,来整合性地探讨叙事理论与读者批评理论的结合及双向互动。当下中国研究,做引介,乃至纯粹的叙事学理论的研究不少,但是将叙事理论与读者批评结合的理论探讨,特别是笔者试图借鉴“零度”理论,结合写作与阅读,以回旋的方式,即从阅读返归叙事的逆向分析,到目前还属独见。另外,关于安徒生的研究,世面上有一些或是单篇读解,或是建立在儿童文化基础上的探讨;对于普密尼获奖童话,也只是有小学生的引导讲解而已。从童话入手,来探讨文艺理论的研究,既属于崭新的视角,又是文艺理论溯源的根本。贴近童话叙事本身,目的在于追究理论思维的构成,故有一定的学术价值。从目前发表的前期研究来看,社会反映良好。在“想象虚构与传记真实”章节是以安徒生童话写作叙事本身来实证其多重传记的真伪,并澄清中国接受安徒生这异族文本长期以来的误读。在“想象功能与童话叙事”章节,以对安徒生《老头子做的事总是对的》奇特叙事的剖析,来深究叙述理论机制中的“交换”功能。而这理论系统的“交换”机制,牵引到读者批评理论,正是本书童话部的枢纽契机,故承接篇章,从一离奇的童话故事入手,来探讨叙事理论。对“叙事判断”“叙事策略”等叙事功能的分析,直逼叙事理论不可绕开的“伦理层面”,即叙述的真实与虚假问题。就童话本质来说,不会期待童话故事会真实映衬现实经验;但是,作为叙事理论,特别是叙述者与读者批评的关系理论互涉中,必然会强调区分叙述逻辑的真伪。也就是说,如何让读者“信”,使叙事虚构的世界逐渐获得现实的品格,既需要“逼智”策略,又需要“桥”的引渡技术,最后让读者从叙事伦理、叙事形式和叙事审美这三个方面圆满抵达童话。将一个关于生死,却把叙述基调定为“小”,却小而有“智”的故事,从“嘀哒”传统单一叙述模式拓展延伸至时空立体。将读者带进叙事功能思考,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叙事仅从作者或叙述者的角度去分析“时间旅行”的习惯思维。也就是说,尽管钟表方向只有一个“嘀嗒”,但观察者可以因为自己的处境不一而得出不同的“事件”话语。故事已成为“话语”,在对“话语”的细细辨析中,曲径通幽。

其次,史诗部立于中外比较的立场,探究史诗思维的产生,进一步深入探讨想象在叙事生成中的功能作用。在把握叙事要素的“情节”脉络时,特别注重分析“政治修辞”的隐含意义,有利于揭示叙事进程的隐性结构,这使得阐释深透且别具新意。从口头吟诵到文字叙述,原始语言的“编织”与“缝纫”将个体(如“诗”)的抒情与民族绵延的“史”之叙事相融合。“史诗”的吟唱是把形上的灵魂超越性体验带入“现场”,凝就为“史诗”的精神。这精神雄浑广博,浩大超越。择例比较古希腊与中国先秦的语言生成情态,探究其语言形成的“观照方式”之差异。虽说关于中西思维不同有不少论述,但是,立于民族政体历史构成,从探究语言叙事功效入手,分析远古贵族的精神气质,及诗韵般高贵的人类共通性,孔子较荷马别有蹊跷。思考从求“美政”之偶到丧“俪”之骈,从中国语言独特的“偶俪”与“知音”之追求,及由“隐秀”到“神思”,借中国语言寓意的深究细察,结合人类社会政体行为的思考,以先古文体演变为范式,来昭显想象能力立于行为之上的缤纷形态。而“语言缪斯,化蚍蜉为永生”章节是从语言形态和表达方式着眼来深思“史”与“诗”。以“诗”之“叙”来思政、建政,恰如全新的“弥赛亚”,乃智慧与土地的结合。

另外,关于寓言部的叙事讨论,首先分析的是卡夫卡的寓言想象,其次以略萨《酒吧长谈》为蓝本,从“影像网状化”“声音交响化”“情节节奏化”分别深入寓言叙事。寓言表达方式的诞生,建立在自然与历史的结合之上,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将历史时间寓于想象中构设,本书此部分对《百年孤独》文本作了全新阐释,从探讨文本的叙事策略到与神话链接的文本话语方式,无不在探析语言能指漂浮的多重意义,以剖析虚构修辞的双语辩证及隐喻象征。因此,本书每个篇章,像探讨拉丁美洲文化历史的书写问题,事实上关联的是文学的自然品格,也就更贴近叙述学的本质问题。

童话、史诗、寓言集合探讨于想象与叙事中,正是一个虚构性关联组合。故此,在研究的终篇,回环往复于开篇童话中论及的俄国理论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以文本叙事来讨论想象理论的策略,集中分析维吉尼亚·伍尔夫的批评理论与创作实践的双向互动,意在通过想象突破禁忌,穿越时空,企及叙事峰塔,启迪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