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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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光慈《现代中国文学与社会生活》,自诩他们这批新作家是“被革命潮流所涌出”,“自身就是革命”

1928年1月1日

蒋光慈论文《现代中国文学与社会生活》(写于1927年12月10日),载《太阳月刊》创刊号。

作者认为,“文学是社会生活的表现”,但现在的文学普遍落后于社会生活。其原因是作家们普遍缺乏革命情绪的素养,缺乏对于革命的信心和同情,尽管“他们并不是革命的敌人”。他们能否维持自己文学的生命,就看其能不能认识时代,并与革命接近。作者说,他们自己则是一批新作家,是“被革命的潮流所涌出”,“自身就是革命”,没有进行革命修养的必要。他们不愁没有写作的材料,只要有时间,即可写出“能代表时代精神的作品”。

蒋光慈的论文开篇即说:“倘若承认文学是社会生活的表现,那我们现在的文学,与我们现在的社会生活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落后了。固然文学对于社会生活总是落后的——先有了社会生活,然后社会生活的表现才有可能;若先无社会生活的对象,则文学又将何从表现起呢?我们不是空想的唯美主义者,以为艺术是超社会生活的东西,或以为艺术家的创作不受时代的限制,艺术家的心灵是自由的,是超人的,是神秘的,或以为艺术的作品只是自我的表现。”我们所处的社会现实是:“革命的浪潮日渐飞涨,所谓革命的运动不但是政治的,而且有经济制度改造的意义。中国的被压迫群众不但要求民族的自由,民权的建设,而且要求经济的解放,这弄得革命的浪花四溅,奇彩横生,开一个各国社会所从未曾有的局面。在这一种社会生活里面,不但有残酷的压迫,弱者的哀吟,愚者的醉生梦死,怯者的退后,以及种种黑暗的阴影,而且有光荣的奋斗,强者的高歌,勇者的向前,以及一切令人震动的热情,呼声,壮烈的行为。我们不但可以观出现代中国社会生活之无希望的,陈腐的,反动的,旧的,坏的方面来,而且可以寻出有希望的,进步的,新的,康健的原素,并且照大局看来,这种原素将要为产生新中国的根源。”现代中国文坛却落后于这样的时代。只要数一数,我们“有几部是表现这种斗争生活的著作?有几个是努力表现这种斗争生活的作家?我们只感觉得这些作家是瞎子,是聋子,心灵的丧失者,虽然我们的时代有如何大的狂风狂雨,而总不能与他们以深刻的,震动的,警觉的刺激。他们对于时代实在是太落后了。虽然这其间也有几个作家曾发表过很激烈的政治论文,或空泛地喊几声所谓革命文学与劳动文学,但是这与作者的‘文学家的资格’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们对于文学家所要求的是文学的革命的作品,而不是一般人所都能写到的,空空洞洞的,不可捉摸的论文。……倘若某一个作家要承认自己是一个革命文学者,那我们就要请他拿出证据来,给我们以文学的革命的作品”。

作者说,中国社会生活变化太迅速了!中国革命浪潮涌激得太紧急了!它“逼得一般知识阶级不知所措”:一部分知识阶级被革命的浪潮完全送到坟墓里去了,他们或者完全投降反动的势力,或者装聋作哑转过身来,跳入过去的粪堆,做他们所谓“国故的运动”;一部分知识阶级因为还保存着极端的自由主义之倾向,不愿意滚入反动势力的怀抱,但同时又不能与革命的势力接近,或者也可以说,并不能了解革命的意义,因之徘徊歧路,不知所从;此外还有一部分知识阶级,他们仍然继续地追随着革命的浪潮,为光荣的奋斗,但这是极少数。对于革命没有了解,而想写一篇革命的著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关于革命情绪的修养:“在情感方面说,我们的作家与旧世界的关系太深了,无论如何,不能即时与旧世界脱离……这是因为没有革命情绪的素养,没有对于革命的信心,没有对于革命之深切的同情。但是缺乏这些东西,是写不出革命的文学作品的,因为这些东西是革命文学家所必有的条件。徒在理性方面承认革命,这还不算完事,一定要对于革命有真切的实感,有了真切的实感,然后才能写出革命的东西。”“一个不革命的作家变为一个革命的作家,这尤其是不容易的事情!”“这一类的作家在现在中国的文坛上是很多的,他们一方面口头上表示非常的革命,而在艺术的表现上,却未给我们一点革命的意义的东西。在现在的状况之下,他们并不是革命的敌人,我们应当希望他们好好地做革命情绪的修养,慢慢地走到真正革命的路上来。他们并不是毫无希望的,今后他们能否维持自己文学的生命,那就要看对于革命接近的程度之如何而定了。”“他们第一步要努力于现代社会生活的认识,了解现代革命的真意义。”“他们应当努力与革命的势力接近,渐渐受革命情绪的浸润,而养成自己的革命的情绪。”“此外,在我们的文坛上,我们显然看出有许多作家滚入反动的怀抱里去了,在行动方面,他们极力提倡不良的,俗恶的,欧洲资产阶级的文化,处处与现代革命的潮流相背驰;而在思想方面,他们极力走入反动的,陈旧的,反社会生活的,个人主义的道路。这批假的唯美主义者才真正是革命的敌人。他们只能引导中国的文化向灭亡的,不上进的,衰颓的方面走去,而不能给与以稍微的利益。他们思想与行动的结果,只是使中华民族堕落,只是使中华民族永远沉沦于羞辱的奴隶的地位。虽然他们表面上是非常地欧化,但是在事实上,他们是中国旧势力与欧洲旧势力混合的代表,他们只是统治阶级的工具,这种工具却是对于革命最不利的东西。”

蒋光慈这篇论文一个主要观点是:现在的文坛已有一批新作家,他们“被革命的潮流所涌出”,“自身就是革命”,他们是“中国文坛的新力量”。他说:“……在革命的浪潮里,涌现出来一批新的作家。这一批新的作家,虽然现在还未成名,还未给与我们很好的成绩,但是他们前途将有非常大的发展。倘若我们对于旧的作家,要求他们认识时代,了解现代的社会生活,要求他们与革命的势力接近,那吗,我们对于这一批新的作家,这种要求却没有必要了。这是因为这一批新的作家被革命的潮流所涌出,他们自身就是革命,——他们曾参加过革命运动,他们富有革命情绪,他们没有把自己与革命分开……换而言之,他们与革命有密切的关系,他们不但了解现代革命的意义,而且以现代的革命为生命,没有革命便没有他们了。”“这一批新的作家真是中国文坛的新力量!”只要有时间,他们就能写出“代表时代精神的作品”,“因为他们是新时代的产儿”,“不愁没有写的材料”。因此,“振兴中国文坛的任务,不得不落到这一批新作家的身上来了。也许他们在技术方面,还是很幼稚的,但是他们现在正在很热烈地努力,不但在思想方面,他们要战胜一切,而且在技术方面,他们也将要为一切的征服者”。

作者最后说:“新中国一定有新中国的表现者,一定有新中国的歌者。”他们太阳社的成员是“很可贵的创造光明的英雄”。

在《太阳月刊》上,蒋光慈发表的关于“革命文学”论争的文章还有《关于革命文学》《论新旧作家与革命文学》。

关键词:蒋光慈 《现代中国文学与社会生活》 文学是社会生活的表现 社会急速发展,一般作家跟不上形势,落后于时代 他们(太阳社)“自身就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