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方反科学思潮的起源

科学并不是在一片广阔而有益于健康的草原——愚昧的草原——上发芽成长的，而是一片有害的丛林——巫术和迷信的丛林——中发芽成长的，这片丛林一再地对知识的幼苗加以摧残，不让它成长。^[1]

——W.C.丹皮尔

纵观人类文明史，西方反科学思潮同科学思潮一样具有绵延不绝的哲学和文化传统。正如西奥查理斯和辛普罗斯所言，通观有史以来的2600多年，自然哲学总有自己的敌人。^[2]很显然，这一反科学的思想传统最早可以追溯到前科学时期。^[3]在前科学时期，逐渐出现和形成了孕育近代自然科学的零散的自然知识和系统的自然哲学。^[4]显然在各个古代文明中没有我们今天所理解的科学。然而那时有类似的探索活动——对各种现象的理解、解释和预测。^[5]“科学”一词在古希腊文中是Scientia，意指知识或系统的知识。这种面向自然获得的知识比自然哲学出现的时间还要早。在中世纪的欧洲，自然科学对应的词语是scientia naturalis，其意是“关于自然的知识”，它和“自然哲学”大致同义地使用。^[6]实际上，从古希腊至17世纪科学革命前，科学只是以世界为中心的哲学关注的一部分。^[7]因此，科学不是沉浸在哲学中，就是沦为宗教的婢女，从未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发展。在自然知识和自然哲学产生的同时，反对科学的前身，即反对自然知识或自然哲学的倾向随之萌生，^[8]它们是西方反科学思潮的哲学和文化源头。本章拟将古代和中世纪两个时期作为研究西方反科学思潮的历史背景，通过考察古希腊、古罗马神话故事和《圣经》故事等，以及古希腊哲学学派和中世纪教父神学家、世俗学者反自然哲学的倾向、立场和言论，追溯西方反科学思潮的哲学和文化根源。这一线索如同古希腊神话中的阿里阿德涅彩线，它的引导可以让我们走出迷宫，从而得以窥见西方反科学思潮的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