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庖丁解牛
漫天白雪的华山，自打清晨下雪一来，皆是到处寒冷，到处萧瑟，树枝，杂草之上皆是覆盖一层白雪，穿了一套厚厚的白羽衣。
看不到一处动物，窸窸窣窣的虫子也不再乱叫，都畏缩的躲在自己的小洞内，想着这场白雪的结束。
可有一个地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那就是华山的后山，这里不但树林影逸，而且树木繁茂，繁茂的枝枝丫丫，加上树叶，将整个天空遮住，大雪竟然落不到这里一丝。
不仅如此，这里温度不降，反而温度骤升，仿佛盛夏。
究其原因，先是能看到这里升起浓浓炊烟，又是听到铁锅与勺碗碰撞的清脆，木板与菜刀碰撞的沉闷，嘈嘈切切，永不停止。
这里便是这武林大会的后厨，是丐帮专门招来的三百名厨师，在这树林间搭起的临时厨房，供给后勤。
而此刻指挥这里的大厨，便是之前那三阳居的主厨——大眼儿。
之前三阳居被毁，大眼儿也无处可去，便被黄蓉与郭靖将他与掌柜，都带去了桃花岛。
而这次武林大会，黄蓉知道大眼厨艺高超，所以特地将他带过来做饭，顺便也加入丐帮。
而大眼儿也是一个宽心之人，对以往之事不做追究，反而一心一意想着做饭，四处买办材料，招人，也是毫不墨迹。
短短时间之内，便拉起了一个上百人的厨师团队，武林大会开始期间，做饭不停歇……
……
独孤求败随着乔峰，来到这热火朝天的后山，神情不解，眼中全身愤怒，质问道。
“乔峰，你带我来这里？
为何？”
乔峰笑了笑，“我带你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看些东西。”
说着，乔峰又走了几步，来到一卖油翁前面，静静看着，身形自定在那里，纹丝未动。
独孤求败不解，也跟上去看了看。
这位卖油翁身形枯槁，如一张残破废旧的纸，稀稀疏疏，让人很难相信他能凭自己爬上这险要的华山。
更别说背着身后那硕大的油罐子，怕是一下子会闪了骨头。
但就是这样一位瘦弱的卖油翁，却真真实实在这里，这里厨子要油，也总是成群结队过来。
“一个个来，不要急啦，我这把老骨头，快被你们挤死了。”
而这老者，也只拿着油杓一个个去灌，就是这样，面对络绎不绝的厨子们，卖油翁的速度也绝对没慢过。
三斤大的油坛，三杓就可以满。一炷香的时间里，已经灌了七八坛，这样的速度，着实与一个老人不符。
而当独孤求败看过去，却发现更为震惊的一件事，三斤的油坛，坛口却小的惊人，约莫大拇指粗细，若是常人用油杓灌油，总会有些许洒出来。
可这卖油翁灌的，却是一滴未洒，更令人惊奇的是，卖油翁每灌一个油坛，便会在坛口放一枚铜钱，而每次油都会从钱孔灌入，铜钱周围，更是丝毫未溅。
看到这种，一般会说‘熟能生巧而已’，可若单单是熟能生巧，便不值得独孤求败驻足观看，他可是天下剑法第一大家。
卖油翁的速度奇快，却又优雅，而且每次灌油的角度，速度全部一模一样，这样的精度与习惯，让他动作飘然自逸，又与这天地间流动的气息完美融合。
独孤求败自问，他自己每一次的出剑，是否做到卖油翁灌油一样完美？他……不知道。
“你还要打吗？”乔峰看着独孤求败问道。
而乔峰这一问，瞬间便将独孤求败拉回现实，锐利的目光看着乔峰道。
“当然要打。”
……
“主厨，来了一头牛，你快来切一下！”
“好嘞！”
独孤求败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厨子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头硕大的牛刚刚从山下运了上来，虽然已经宰了却因为体型过于大，无人解剖。
而大眼儿身为主厨，又是切菜的刀法最佳之人，来了一头牛，他当然要亲自解剖。
大眼儿拿着一把菜刀，卷起袖子，鼓劲儿开始动手……
这本没有什么好奇的，但大眼下第一刀的时候，独孤求败的目光，瞬间便吸引了过来。
大眼儿用菜刀解牛，本不好奇，但于独孤求败来看，这名胖胖的厨子，每出一刀，仿佛就是极为高明的刀法。
刀锋所掠之处，骨头上的肉便如尘土一般掉落，就连连筋的骨头，也被分开的明明白白。
刀影闪闪，树林哗哗作响，倒是成为了一篇绝佳的乐章，如此的和谐，如此的自然。
“筛子不够，再拿几个来！”大眼在解剖的同时，不忘去指挥其他人，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不消一炷香时间，千斤的牛肉已经被割完，只留下一个牛骨架子，而这牛骨上没有一块剩肉留下，骨头干干净净，就连关节连接处，也没有丝毫肉红。
更令周围厨师叹为观止的是，这骨头之上，居然没有一处刀印！
这说明大眼儿刚刚下的每一刀，都没有失误，没有多余，沿着肌理，力道，角度，皆是无可挑剔。
“主厨，真厉害呀！”
“哈哈哈哈，就是……”
“庖丁解牛！”一旁的独孤求败也看的清楚，并且他看到的更多，这厨子解牛，刀与他仿佛浑然一体，刀劈过来，就算是解人，也毫无问题。
江湖三流高手，绝对挡不住第一刀，或者功力再高者，就可凭内力弹开，但要结结实实接招。
那可是千难万难！
“乔峰，你真是招了好多能人异士啊。”
乔峰也看着大眼，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招了几个好厨子而已。”
独孤求败拿起自己的剑，一直看着，看着，一瞬间仿佛明悟了什么，剑道更上一层的境界，快要到了，但又没透……
“还要打吗？”
乔峰的声音再次惊醒了独孤求败，独孤求败望着乔峰道。
“当然要战！
乔峰，你别再用这些无聊的东西拖时间。”
乔峰背着手，静静看着独孤求败道：“可你现在，不够静！”
当乔峰说完，独孤求败忽然楞了一下。
看着乔峰，看着卖油翁，又看着刚才展示庖丁解牛的厨子，他们三个好安静，安静到与这个世界，快要融为一体。
“打，一定要打”独孤求败第一次急了，慌了，额头青筋暴起，斩钉截铁说出。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怒，可他觉得一定要怒！！
“跟我走吧。”乔峰叹一口气，又往山下走去。
这次的独孤求败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跟了上去。
而独孤求败刚刚离开的脚下，那散落树叶，早已被剑气切的粉碎……
此间无声，此间却早已杀声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