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騩山第一关
做完法事，巫婆平静道：“现在我们可以上山了。”
说罢，孙行者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三包衣物，三人换上了“太空服”，他们就像登月者一样臃肿，原来这身衣服上配备了供氧面罩，还真是“太空服”。
一个马夫牵来三匹马，他们仨骑马沿着左边的深涧往山上走，耳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孙行者就像导游一样介绍道：“这是凄水的源头，最后会流入西海。”
一路上，孙行者不停地交代骑马上山的注意事项，比如上坡时，身子一定要向前倾；下坡时，身子一定要要向后仰。
怎么跟小丽的说辞差不多啊！再仔细看孙行者的容貌，眉宇间还真跟小丽有点相似。
想一个人居然可以这样联想！夏城赶紧掐掉这个恶心的想法。
前面出现了一块高大的石牌坊，上书蓝色的“喜雨坊”三字。这里被参天古树环抱，古意盎然。
“大地震前这里还有一块华表，”孙行者继续介绍道，“这牌坊是一百多年前的本地古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地筹集起来修建的，但现在只剩下一个遗址了。”
夏城注意到一小块纹饰还残留着一点点浅绿色的底色，可以想象得到以前的华丽。
“幸运的是，”孙行者道，“我见过这块华表，非常精美！”
夏城想象着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男男女女默默走过这里。
“在古代，騩山的第一峰羭山上有很多神庙，因为那里居住着很多神仙，祭祀他们的礼仪是把整个的牛、羊、猪等供奉在神前。第二峰华山上祭祀他们时点燃通明的火烛，把祠堂、庭院照耀得非常明亮，把纯毛色的牛、羊、猪等一百头，斋祭一百天，还殉葬百种美玉，烫上百盅美酒，还要陈列上百种精致的玉器。在其余十七座山峰上，祭祀时通常都是用一只蹄毛俱全的整个羊作为祭品，点燃的是用百草之灰末制成的火烛，铺在地上的是五色花纹的席子。”
“现在这上面还有神仙吗？”这是夏城最关心的。
“一百年前，羭山上还有山鬼，现在只剩下一些遗迹；而华山上的神仙都灭绝了；在西山山脉的末端，最高的一座高峰大雪山上住着最后一个神仙孙悟空，”孙行者慢悠悠道，“但现在只剩下一堆骷髅，还进了博物馆，因为担心有盗墓贼，毕竟是国家一级文物。”
边说边走，三人来到一个分岔路口。
孙行者勒住马缰绳，神情严肃地说：“现在由你们选择走哪条道，往左这条路是通向金城山，但往右才能抵达孙悟空的墓地。”
夏城禁不住好奇地问道：“金城山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山里有一座黄金城。”孙行者道。
“真的假的？”夏城不信。
“传说藏金粟数万石于广福门内金库中，里面有金马悠悠拉磨，倘若紧贴石壁，拉磨声便会隐约传来。”
“所有传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老巫婆在一旁道。
孙行者继续道：“那山上也有一个神仙，长年住在‘神仙洞’里修行，他能够看破世上许多事物，参透事物外表之下的真相。他著有一本经书，每逢阳光灿烂之风，他便将经书一一摊开，放在洞顶巨石上晒，以求得到真经，那就是‘晒经石’。”
“这位神仙现在还在吗？”听他这么一说，夏城现在更想去会会这位神仙。
“这要看运气。”孙行者道。
“我的意思是他还活着吗？”
“你说呢？神仙会死吗？”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先去找孙悟空。”老巫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随你们便，”孙行者道，“不过我也倾向于去孙悟空墓，我有很久没有祭祖了。”
二比一，夏城只得让步。三人遂策马踏上了右边的路。
右边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破败的瓦房，在草丛中露出一个角，房顶的瓦都快掉光了，周围的茅草有一人多高，经过那栋房子时，夏城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甚至都不敢举起手机拍照，这时候要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就吓人了，他生怕看见什么异象，只想尽快离开那里，如果天黑时经过这里那才叫恐怖，这间房子里一定发生过一个很惨的故事。
“只能在这里歇脚了。”老巫婆道。
“不，我宁可睡在露天的草丛里。”夏城马上予以反对。
“门前深沟里有水，草木茂盛，阴暗，必定有鬼。”老巫婆道。
“这家人或许就是因为这里闹鬼，不堪其扰才搬走的。”孙行者道。
“但也有可能这家人也成了鬼。”虽然夏城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还是觉得说出来要好受一些。
“现在必须休息，”老巫婆道，“你还想不想参拜孙悟空的墓地了？”
“这也是我的经验，一会会很累的。“孙行者道，“騩山的最高峰叫大雪山，接下来是第一关雨峰，冒险来此者均要经历百般磨难。”
巫婆和孙行者牵着马走进了那个破败的茅草房，夏城看着他俩的背影都觉得恐怖。
夏城策马走过那片荒宅，他看到附近有一块光滑、平坦的大岩石，他这才下马，把马缰绳系在岩石旁的一根树干之上。他来到这处岩石，和衣躺下，试着打个盹。
这时，山风吹来，山坡上阔叶林的叶子都被吹翻，露出浅色的背面，远远望去，如同突然间开了一片山花。野生的猕猴桃和核桃一嘟噜一嘟噜地挂满枝头，可惜都还没有成熟，他们像孪生兄弟一样纠缠在一起，据说这两种果实混在一起吃的会中毒，夏城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长在一起的。
山上的树木和山下的树木是有本质区别的，前者完全没有人间的烟火气，并不是指他们的枝叶没有被人类染指，因为山下的树木人类同样没有染指，而是指那种精气神。这里的树干挺拔，上面长满了苔藓和寄生植物，有棵树上长有野生的银耳，夏城想去摘，但够不着。有的树干分泌出一团团半透明的树脂，散发出特别的清香味。这里的一张张树叶舒展、光鲜、健康，干干净净，在干净的汩汩山风中，翩翩起舞，树叶就像纯洁的天使。他坐在倾斜的石阶上，夏城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冷空气，一边看着远处云蒸霞蔚的蓝色山峰，他感到非常舒服。
天上突然开始飘起了雪粒，一阵山风把冰冷的雪粒吹到了他的脸上。
“就是被淋成落汤鸡，我也不会去那破房子里住。”夏城打定了主意。
这时，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
雨峰地势海拔高，令人胸闷气短，冷气森森，终日砭人肌骨。此地颇似南北两极，“死寂”二字越发沉重，任你平日里胆大包天，也难免胆战心惊。
那里山势陡峭，远离尘世，加之烟雾漠漠，飞鸟不至，终年死气沉沉。深山中，细雪霏霏，潮气浓重。
那里树木披着白霜，无声无息，状似鬼怪。身临其境，宛如置身坟墓之中。
那里云层低垂，浓雾漫漫，四下里一片模糊，令人备受折磨。进山之人放佛双目失明，伸手不见五指，举腿不见双足，犹如肋生两翼，在云端飞翔。
高山四周环绕着无底深渊。到过原始森林的人，总是担心野兽出没，睁大惊恐的眼睛不住搜寻。不等野兽出现，已有预感。而此地，土地本身即是尖牙利齿的猛兽，像失去幼儿的母兽四下里徘徊。山中一日，地上一年，在那里有度日如年之感。
这时候，三人的坐骑无缘无故地开始互相踢打，振鬃长鸣，睁大惊恐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魔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幻听，但又不像，这声音很真切。
“你是谁？”夏城忍不住问道。
“你先别管我是谁，”那人道，“你迟早会面对这一切。”
“再往上走，前面就是黑松林，无论是有钢铁般意志的人，还是怯懦的人，都会在此迷失。”那声音继续道。
“喂，喂，别睡过去，戴上氧气面罩。”夏城隐隐约约听见孙行者在跟自己说话，“你看见孙悟空的墓冢没有？”
夏城着才发现自己晃晃悠悠地在马背上打瞌睡，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看见远处有一个蓝色的大土包，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出那是一座光秃秃的大石山。
“那座山……就是？”
“正是。”
夏城抖抖索索地戴上氧气口罩，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
入夜，一轮巨大的蓝色弯刀月钻出云层。
“大家伙打起精神啊！”孙行者突然高声喊道，“马上就要穿越黑松林了，那里有赤首狼出没，它们的叫声像猪，吃人不吐骨头。”
“别害怕，”沉默了很久的老巫婆突然开口道，“我一直在罩着你们。”
“这里千万不能睡哈，要是睡着了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孙行者大声提醒道。
“有这么严重吗！”夏城在心里面嘀咕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
“我会让你见到孙悟空的。”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在夏城的耳畔响起。这次，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小伙子，黑松林到了！”夏城听见有人大声喊道。
“让他睡。”另一个声音道。
他看到老巫婆的马被一匹狼咬住了后腿，那匹狼足有一头驴那么大，眼小如豆，肩部以上的毛全是红色的，就像浸透了鲜血。
眼看着那匹马重重地摔倒在地，狼群扑了上去，一阵血雨腥风——老巫婆看来是彻底完蛋了！
夏城用脚后跟猛磕马肚子，乘机摆脱了群狼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