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出好戏
随着最后一点阳光被地表所吞噬，黑夜如铁幕般降临。黑暗的未知曾经支配了人类的恐惧，也让人们的内心逐渐被黑暗所蒙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而现在的人类虽然让人造光充满大街小巷，却依然无法驱散内心的黑暗。
站在二楼看着宴会厅里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露背燕尾服的女人，吵吵闹闹的孩子，好一片热闹的景象。我站在宴会厅的一角，身穿一身酒红色西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为了掩饰眼睛里的隐形眼镜监视器，不时喝一口酒，四处张望，或是对路过的人热情地笑笑，然而实际上监视器正在源源不断地给我返回他们所有的信息。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是透明的。
“人脸识别已经准备完毕，可以接入数据库。”耳麦里传来李克勉的声音。“好，我现在在会场里转两圈，相似度超过80%的你就直接锁定。”我脸上带着微笑漫步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暂时没有超过50%的，铭言你那边怎么样？”李克勉问道。
“那几个老外还在换衣服，没什么异常。”耳麦里传来秦铭言的声音，“不过梓潇你真的确定这几个老外是来抢 E04的？”
“你把他们几个看好，宴会开始之前不要少人。”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大厅，绕到宴会厅背面，小安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她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显得更加的成熟了几分。我轻吻了一下，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你今天真好看。”
“你也是。我一直很喜欢你穿这身西装。”小安的双手从我的胸口慢慢滑落到我的手心：“今天晚上你们就要行动了是吗？你已经确定是林妍儿了是吗？”小安睁大了双眼看着我。“是的。”我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安把头靠在我的胸口：“不论你对或错，我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但你一定要平安啊。”我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股栀子花香飘来，仿佛是春天的味道。我脱下外套，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向盘龙洞——林老爷子的住所走去。
小安，对不起，我骗了你，不是林妍儿。
是整个林家。
我走进盘龙洞，这间本来有几十个佣人服务的屋子，现在看起来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我微微一笑，一路小跑上了三楼，右转进了一间房间。门口衣架上挂着一间白色大衣，我取下来披在身上，然后又拿下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冷笑：“好戏开场了。”我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走出林家别墅，我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一路西行，走过两三百米，来到一扇已经破败的大门前。锈断的铜狮锁和剥落的红木门，谁敢相信这是曾经的林家老宅呢？我推开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只听得四合院房间内传出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谁？”
“爷爷，是我。”我打开了变声器。
“恩恩啊，进来吧。”林老爷子说道。虽然已是耄耋老人，但老爷子的身体依然健硕，腰杆挺的倍儿直，花白的长眉与垂胸的长髯颇有仙风道骨，可惜眼睛上长了翳子——白内障，让他的双眼不再那么明亮。我看着这位慈祥的而又威严的老人，心说对不起了林老爷子，便开口朗声说道：“爷爷，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还希望您您呢祝福我们。”
“好啊好啊。”林老爷子呵呵笑着，捋着胡须，“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幸运啊。”
“是妍儿，而且她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微笑着说。即使隔着五米远我也能感受到林老爷子在不停地颤抖。“你.....你说什么？”
“爷爷，我们是真的相爱的，而且其实您反对也没有用，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继续说下去，耳机里却传来李克勉的声音：“妈的你傻吗？哪有人会一口气把这种事全说出来的？”我心呼不好，正想着怎么补救，却突然听到什么东西擦着耳边飞了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拐杖！林老爷子三步并成两步冲到我面前：“你个王八蛋！”抬手就要打我。林老爷子自幼习武，要是年轻的他，我绝对抗不过三招，但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略显健壮的老年人罢了。我抬手一挥，把林老爷子颠了个个儿，反手用右手手肘扣住下巴，说声“得罪！”左手从裤子口袋掏出一粒药放进林老爷子嘴里，很快林老爷子就晕了过去。
我擦擦脸上的汗，看了下时间，问李克勉：“林恪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耳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300米，他开车去的，你差不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林老爷子，叹气道：“一带革命前辈，谁知子孙尽是无能叛徒！”
走到林家大宅，只见得两男子正站在门口，一人白色西装金色领带，另一人则是蓝色西装，两肩上又金色的凤凰，手里还拿着根烟，不时地放在嘴里吞云吐雾。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来接应我的秦铭言和刘执。刘执接过我脱下的大衣和帽子塞进一个帆布包里，看向秦铭言：“别吸了。”秦铭言白他一眼：“这可是梁老板的古巴雪茄，我好不容易要来的，哪能像普通烟卷一样说掐就掐。”我“啪”地把他的雪茄丢到地上，又踩了一脚：“E04不想要就直说，哥们现在就走人。”秦铭言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雪茄：“干什么吗这么好的雪茄。”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一轮残月挂在空中。我们三人并肩前行，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听说内心充满邪念的人是没有影子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黑暗。”刘执轻轻地说。“我们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我回答道。
“这话说的好像你是个中世纪的刺客。”耳麦里传来李克勉不屑的声音。“位置找到了，在盘龙洞后面的仓库。秦铭言去大厅掩人耳目，刘执和梓潇把衣服换好之后去盘龙洞。”
“为什么，我也想见证最终的胜利！”秦铭言很不甘心。“别像个娘们一样，秦铭言。”李克勉狠狠地说，“相信老子的安排。”
我跟着刘执走进盘龙洞，刘执递给我一副无脸面具：“戴上这个，地下拍卖的要求。”我和他走过盘龙洞，来到后面院子的仓库里，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门口站着两个黑人保镖：“card？”
刘执递上一张卡，一个黑人拿着看看，然后示意我们进去，随后关上了门。我坐在最后，环顾了一下周围，有几个带着墨镜，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像是好莱坞明星一样的老外；几个穿着宽大的西装，像是政府官员一样的胖男人；还有两个隔着面具带着圆框眼镜的人。而站在一块木箱上，穿着黑色蕾丝裙，头上用蓝色头绳绑了两个双马尾的正是林妍儿。
“那两个我知道，是欧洲微生物研究所的人，那几个老外是中情局的特工，那几个胖子是什么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刘执悄悄对我说。“我猜是林妍儿他爸的人，应该是他们自己过来做内应的。”我对刘执耳语道，刘执点点头。我看着林妍儿，她焦急地左看右看，似乎在等什么人的样子。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管家走上前耳语几句，林妍儿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失落——那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脸上又出现了往常的微笑。
“那么，我们开始把，想必各位已经看过资料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废话，直接拍卖，起价300万。”说罢，她打了个响指，一个管家拿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放有一根试管，鲜红的颜色让我感到窒息，那是生命的颜色，也是一个月以来我们精心准备，反复筹划所想要追回的东西——E04。
“资料？他们有资料？”李克勉说道。“弄一份。”
前面几波势力一轮接一轮地叫着价，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2000万。我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球，只要把它丢到前面的空地上，它就能立刻激光锁定并麻醉在场的所有人，并清楚一个小时以内的记忆——当然不包括我们俩。我屏住呼吸，抬起一只手，箭在弦上——
“不好啦，鸣凤阁着火啦！”一个管家破门闯入，打破了会场的寂静。我和刘执对视一眼，这肯定不是我们所预料或者安排的事情。林妍儿显得有些慌乱，她捋了捋头发，说：“没关系，我们继续。”
“林恩少爷还在里面！”那管家又喊道。
林妍儿似乎一下子晃了神，她从木箱上晃晃悠悠地下来，打了个趔趄，把手里的箱子塞给身边的一个管家，随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看着她匆忙跑出去的背影，我不禁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随机站起身往前走。一个保安想拦住我，我掏出那个小球，往空中一丢：“我不乱动，你们也别乱动。”半秒钟后，所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打开箱子，取出那试管，递给刘执：“别再丢了。”
我和刘执丢下面具，假装没事一样走出仓库。鸣凤阁是林家最早的也是最精美的建筑，使用了大量国外进口的高档木材的建筑，也是林家辉煌的象征。毕竟这建筑是林大奶奶——林老爷子的母亲出嫁时林老爷子的父亲找到京城最好的工匠制造的。然而现在这建筑火光冲天，似乎昭示着凤凰涅槃。看着四下逃窜的人，抢救财物的人，端盆水企图救火的人，只有我们四个站在火光前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结束了，但没想到是这样结束的。”秦铭言摇了摇头。
“我想去喝一杯，有人跟吗？”李克勉说着就往门外走，我说道：“我得等小安，林家的事情还没完。”
“梓潇！”正当我四处找小安的时候，我看到她跑过来，脸上被灰和汗水抹的一道白一道黑：“林妍儿进去了！”
“啥？”我们四个一起喊道。
“她.....她说她要去找林恩，就直接冲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