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长工拐走“二姨太” 主子善待小丫鬟
腊月二十三黎明时分，钟家大院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且又睡得很晚的钟迪正在睡梦之中。
腊月二十二，钟迪从颍川府放假回到了长葛城内，和往年一样，一家人不在城里过年，钟迪同姜夫人带上已放寒假的钟繇以及杂役、女用、丫鬟等，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钟亭老家，目的就是一家人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大管家从前堂院来到了上房院。他站在钟迪窗前，准备伸手叩窗时却犹豫了：老爷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吧！不，不行，这是大事，不告诉老爷自己担当不起。于是，他定了定神，壮了壮胆，伸手轻轻地拍了几下窗棂。
“谁呀？”钟迪问。
“老爷，是我，大管家！”
“啊，是大管家呀。你有啥事？”钟迪翻了下身问。
大管家急促地说：“老爷，不好了，石头不见了！”
一听石头不见了，钟迪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披衣下床来到门口，拉开门问：“到底咋回事？”
大管家上前说：“我早早起来，准备套车进城办年货，到车马房后，见少了两匹马、一辆马车，就去问喂牲口的石头。可到石头的屋里一看，石头也不见了，连床上的破铺盖也没有了。我觉得这事不小，就速来禀报老爷了。”
“那他会往哪儿去呢？”钟迪问。
“是不是跑了？”大管家既问又答。
“不会，这人我了解。”钟迪自信地说。
“这也说不定啊！”大管家说。
他们的说话声，惊醒了姜夫人，也惊醒了丫鬟们，不一会儿，他们周围就围上了不少人。
正在他们大惑不解之时，住在后院的女用贾嬷嬷急匆匆走了过来，老远就喊：“夫人，夫人，和我住一个屋的贾好不见了。”
姜夫人说：“你没找找？”
贾嬷嬷说：“我以为她去茅厕了，就到茅厕找她，茅厕也没有！”
大管家说：“是不是他俩一块儿跑了？”
姜夫人着急地说：“那你还不让人去追！”
大管家一听：“对呀，我赶紧套车带人去追吧！”
钟迪说：“长社大路四通八达，又不知他们上了哪条路，往哪儿追呀！”
姜夫人说：“是不是回石头的老家了？”
钟迪说：“他老家早被洪水淹了，他回去干啥呀！”
姜夫人问：“那咋办呀？”
钟迪说：“爹死娘嫁人，随他们去吧！”钟迪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沉甸甸的。
大管家一听这话，马上说：“没事了，大家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回到屋里，钟迪陷入了沉思，三十多年前的事在脑中浮现出来。
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平日里欢快流淌的清潩河，也被冻得实实在在，河面上可以跑马。
一天早上，钟迪早早地起了床要到学馆去上学。他刚一出大门，就看到自家大门外的屋檐下，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只见他身穿破衣烂裤，腰系半截草绳，披头散发，光着双脚，身上落满了雪花。钟迪走近一看，是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儿，钟迪摸了摸那人的手脚，冰冷冰冷的，把手放在那人的鼻下，见还有气息，立即喊：“门童，门童！”
门童送钟迪出门后，正欲回去再睡一会儿，听到钟迪喊他，忙开门问：“大少爷，啥事？”
钟迪说：“快，快喊人来，这儿有人冻僵了，赶快抬回去！”
门童忙喊来二管家等一帮子人，把人抬到临街的客房，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是暖又是焐的，那人渐渐有了知觉。钟迪让人到伙房熬了碗姜汤，喂他喝了下去，那人有了些精神，钟迪又让人为他端来早饭，热腾腾的饭菜下肚后，那人有了劲头，下床跪在钟迪面前，头磕得咚咚响，不住地感谢钟迪的救命之恩。
钟迪问：“你叫啥名字？”
那人答：“我叫石头。”
“家是哪儿的？”钟迪又问。
答：“梁国宁陵（今河南省宁陵县）。”
问：“你来这里干啥？”
答：“秋天黄河决口，庄稼绝收，活不下去了，我是逃荒要饭来到这里的。”
问：“家中还有何人？”
答：“父母、小弟均被淹死，就剩我自己个了。”那人回答时一脸凄凉相。
钟迪又问：“你有啥打算？”
石头答：“我也不知道，走着说着吧。”
钟迪说：“你好好歇着，我帮你想个法子。”
石头再次磕头表示感谢。
此刻钟迪心想：难道石头真的和二姨太私奔了？
此话暂且撂下，接着说说钟繇和小环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钟繇和小环的接触也逐渐增多，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关系越来越近。
那一年，钟繇在百丈崖遇险，被张家人救下，钟繇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小环，只是觉得很稀奇：山旮旯里竟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后来，钟繇养伤时，二人常在一块说笑、猜谜、讲故事，钟繇觉得小环是个活泼、聪明、懂事的孩子，对小环产生了好感，但也仅仅是玩伴之间的好感。至于让小环到钟家来，一开始只是出于感激，想要答谢张家人，另外也想多个玩伴，并无别的意思。
小环到钟家后，说起来是个丫鬟，但钟家并没把她当成一般的丫鬟使用。在钟家人眼中，她代表了张家，是钟繇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炎黄子孙的美德。更何况，张家对钟家不是滴水之恩，而是救命之恩。所以，小环在钟家一直享受着很不错的待遇，比如：吃，和主人同锅而食，从来不用像其他丫鬟一样吃大锅饭；住，单独一间房，不用和其他丫鬟挤着住；衣，一年四季有单有棉，从来不用自己操心；活儿，轻松得很，仅需要为老爷、太太提茶倒水，重活则是其他丫鬟的事儿；酬，每月都能按时领工钱，逢年过节主人还另给一些银两，让她帮贴家用。知情人都说，小环这是掉进了福窝里。然而更让其他丫鬟、女用羡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在钟家的地位，大事小情都有钟繇护着，俨然成了钟家的一位大小姐。
到钟家三年多的时间里，吃得好，穿得暖，生活过得舒心，小环长高了，变白了，人也学机灵了，更招人喜欢了。不知情者绝不会想到，小环以前是一个山旮旯里的柴火妞。
也正是小环到钟家的这几年里，接触得多了，钟繇对小环的看法也改变了。特别是刘德昇先生到家后，小环整日陪钟繇练习写字，二人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尽管二人没有谈情说爱，但眉目传情也是有的。在钟繇的眼里，小环就是他爱慕的对象，就是他学习的动力，就是他力量的源泉，就是他的一切。他觉得，如果没有小环，就会饭吃不香，觉睡不甜，读书无精神，写字无兴趣，甚至连天上的太阳都暗淡无光。所以，钟繇天天都想见到小环，更希望天天能和小环在一起。
钟繇为小环所做的一切，小环都心知肚明。但她觉得，不能奢望过多，因为她知道，她和钟繇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这个鸿沟就是封建礼教，这个大山就是门第观念。
对钟繇的爱慕，小环虽说没有明确地给予回应，但她也并不是铁石心肠。她对钟繇的看法也在逐步改变。初次相见时，她对钟繇只是好奇，后来接触下来她觉得钟繇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到钟家大院后，一开始是一个下人对小主人的敬畏，慢慢地，害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钟繇的好感。特别是在“破被风波”以后，小环觉得钟繇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男子汉，是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大英雄。就这样，在小环的心里，对钟繇由好奇到喜欢再到爱慕，情感不断产生新的飞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