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间凡尘

在一片丘陵地带，空间开始扭曲了起来，一阵空间涟漪荡漾开来，死神从其中降临，他此刻正站在两山之间的鞍部。又是一阵空间波动，生命之神那绝美的身姿出现在了死神身后。

死神没有理会身后的生命之神，他径直向前方的山顶走去。生命之神并未言语，她紧跟着死神走向不远处的山顶。

死神一步一步前行，但脚下的细沙和泥土却没有丝毫影响，他就像一缕轻烟飘在这世界一般，身后的生命之神亦是如此。他们位于这世界，却又超脱于这世界，凡界的一切生灵都无法感知到他们，所有的物质也无法影响他们，但他们却能感知甚至影响这凡界的一切。

走到山顶之后，死神停下了脚步，他开始俯视山下的一个村庄。生命之神站在她身后，也将目光移向那处村庄。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尽管东方的天空已有破晓之光，但整个大地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是，山下的这个村庄并没有被黑暗包裹，因为村落的一角已然被火焰吞没，火光如炬，照亮了整个村庄。

生命之神聚神力于双目，她那晶莹的眼瞳顿时绿芒闪耀。神目一开，览尽一切，火海中的情况她已经一览无余——火焰吞没了十几间房屋，这些房屋大多都是木制的，从而导致火势愈演愈烈。尽管有许多人已经转移到了安全地带，但火海之中仍旧有七八个人没能逃脱。他们当中有的被房梁压覆着，火焰在他们身躯之上肆虐，这些人痛苦地挣扎着，但却无法起身，只能绝望地呼叫着，祈盼着有人能够拯救他们，然而，他们终究是不会有任何希望的。还有一些人已经被浓烟熏到晕厥，生命之神能够感知到他们微弱的生命波动，只可惜，他们注定要死亡。

火海之外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肆虐，即便有许多人提水灭火，这火势也不可能短时间控制。许多村民都叹惋着，那些至亲还未找到的已然号啕大哭了起来，他们脸色写满了绝望与痛苦。

生命之神的目光瞬间伤感了起来，她这一万年目睹的都是生命诞生的欣悦，从未看到过如此惨状。那些人被烧灼的不成人形之状是最让她难以平静的，她宁愿看着一个死人也不愿看着他们生不如死。

反观死神，他也释放了神目去观看火海内外的情形，但他的目光却是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生命之神感觉，他仿佛是在看一堆草木被烧灼，而不是人。

此时此刻，生命之神很想释放神力，去减少那些将死之人的痛苦，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摁压了回去，因为她觉得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死神的反感。

死神微微提掌，那火海之中有一缕缕魂魄陆续飘来，飞至他的掌心中。最后足有八道幽蓝色的魂火在他的掌心盘旋。

死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心的魂魄，旋即将手掌往胸口一拍，只见他胸口之中的神源顿时闪烁了一下，八道魂魄直接被吸纳到了其中。

随后，他又自顾自地向前方走去。生命之神目光无比复杂地注视着死神的背影，片刻之后便跟了上去。

死神走过了山路，淌过了溪流，穿过了森林。这一路上，生命之神都跟随他，想到他是去收割世间的生命，她心绪无比复杂。一天之后，死神停在了一座茅草屋前。

死神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屋壁，看清楚了屋内的一切，不加犹豫，他便走向了屋内。

这茅草屋十分的老旧，屋门历经沧桑，已经无比朽烂了，屋内的地面黑黝黝的，主室内空无一人。死神走进了卧室，那卧室之中站了十多个人，大多都是老妇和老叟，也有几个小孩童，这些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床上的一个妇人身上。

这个妇人面无血色，发丝斑驳，嘴唇更是白到了极致，双目无比黯淡。很明显，她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大牛……呢？大……牛怎么……怎么还不回来，我……我想再……看看……看他……”老妇语气微弱地问道。

“李大嫂，大牛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已经叫人去山坳中找他了，你一定要撑住啊。”离她最近的一个妇人答道。话毕，周遭的人都目光黯然，甚至有些妇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她还能活多久？”生命之神见到妇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向死神问道。

“一刻钟。”死神答道，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垂死的妇人，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