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天才在左 天子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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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美哉顺兮得意乎好开头

然而,赵佶此生最感激、最敬重的女人是向太后。

对于他在李宸妃墓前动情的场景,当时有人劝说他皇帝之尊,不可轻易流露感情,怕向太后知道了要责怪。不想向太后也同情李宸妃遭遇,赵佶内心的细腻多情,令她感动,不禁感慨说:“李宸妃实在可怜,生前不能认自己的儿子。”

赵佶忽然跪下说:“太后是儿的生身母亲!”

向太后高兴得落下眼泪,扶起赵佶,说:“陛下何苦这样,亲生母亲只有一个,你不可怠慢了陈美人。”

赵佶不禁大哭:“太后仁慈,真是大宋之福!”

向太后安慰说:“好了,陛下不要伤心,不要你多有辉煌建树,只要求你学你父亲神宗皇帝,勤政爱民,不敢懈怠,为振兴我大宋社稷,呕心沥血!”

赵佶脸色严峻,神情庄重,发誓说:“一定牢记!”

当晚,赵佶亲自提笔抄写了元符三年(1100)即位赦:

朕承先帝之末命,嗣累圣之丕图,若履渊水,未知攸济。先皇帝睿明聪哲,克勤于邦,遵志扬功,笃绍先烈,十有六载,海内蒙休,忧劳爽和,遂至大渐,乃以神器,属于冲人。负荷惟艰,怵惕以惧,用谨承祧之始,肆颁在宥之恩,可大赦天下。恭念元丰诒谋,绍圣遗训,具在天下,可举而行,惟既厥心,罔敢废失。其率循于天下,用奉若于先王,更赖忠良尽规,文武合虑,永弼乃后,共图康功,咨尔万邦,体予至意。

一月之后,登基大典完成,向太后尽管与新皇分处军国事,但仍然做出姿态,退居后宫,不再上朝议事,就是私下里对赵佶的新政也没有过问。赵佶也常去问安,送去一些各地新贡的物品,但只要一说朝中的大事,向太后就回避,只是比较关心两件事情。

一件事是喝茶。喝茶谈心,能解乏,能增进感情。

同样好茶的向太后说:“你我母子谈一谈喝茶的心得吧。”

赵佶以为是向太后在试探自己,忙说:“近来政务繁重,无暇顾及俗事,所以只喝茶解渴,却没有闲情品茶。”

向太后批评他说:“陛下,天赋不可弃,品香茗论茶经,这是高雅之事,怎么说是俗事呢?且定下一个规矩,每半月就过来品茶一次,也是让陛下轻松轻松,不可像陛下的父兄,太过劳累。”

以后赵佶每半月过去喝一次茶,直至半年后向太后过世。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为他选身边的女人。赵佶之前娶德州刺史王藻之女,即位后,册王氏为皇后。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因而他更宠幸郑贵妃。其中一个原因,郑氏原是向太后宫中的押班,之前赵佶当亲王时,每到慈德宫请安,向太后总是命郑氏陪侍。郑氏眉清目秀,又善言辞,赵佶自然产生好感。向太后也早就看在眼里,一等他即位,就把郑氏赐给了他。郑氏入宫后,投其所好,跟着看书写文章,更得赵佶偏爱。欢娱之中,他赐给郑氏情词艳曲,夫唱妇随,有如唐明皇与杨妃故事。

病中的向太后听说赵佶沉湎于郑氏的美色,心中焦急,等他过去请安,终于忍不住,直言劝他,话也还是那几句:“只要学你父亲神宗皇帝,勤政爱民,不敢懈怠,为振兴我大宋社稷,呕心沥血,我的病自然就好了。”

赵佶脸色严峻,神情庄重,发誓说:“一定牢记!”

向太后叹道:“那些说你坏话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那段时间身为山陵使的章惇仍然在朝,时刻监督他不要倦怠政务,连州县杀牛走羊案都要送到他的龙案上。他想退回案卷,章惇劝道:“陛下新政,须从小事做起,牛马牲畜,却是农家根本,不可小视。”

但是杭州一件风化案,事关人命,赵佶索要详情,曾布又来多话:“男女故事,通奸杀人,州县已有判词,陛下如此事必躬亲,势必抓小放大,本末倒置。”从早晨到深夜,总是不断有大臣来见他给他讲道理,说事情,而且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样一来,赵佶连踢球的时间也没有了,两腿不知不觉沉重起来。一次浴毕,他看着肌肉变得松弛的小腿,叹道:“生得一副好腿又有何用!”

向太后听说此事,又觉得不忍心,支起病体,专程过去劝他说:“陛下年轻气盛,但求心静,不误国事,可是球也不踢了,闷出病来,致龙体羸弱,于大宋不利。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

事后,向太后做主,在宫中举行了几场蹴鞠大赛,最后一场高俅与赵佶的两人场户,变成了两个人的表演赛。赛前赵佶试了试球,觉得双腿不如以前有力,心里没有底气,高俅看着心急,跪下说:“请陛下宽心,高俅哪里是陛下的对手,输赢早定,高俅不敢造次!”

赵佶听出高俅让球的暗示,十八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由得兴起,说:“你我全力拼抢,以争输赢!”

几个回合以后,赵佶体力有所不支,看球的妃子们心疼得只管骂高俅愚钝:“这个高俅,这般无礼,如何逼得陛下气喘吁吁的?”

只有端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王皇后,没有恼高俅,坐在向太后身边为她讲解,低声相告:“这高俅体力强壮,但球艺不如陛下,陛下以前跟他的场户,总是赢得多!”

正如王皇后所言,最后赵佶一个绝招鸳鸯拐,定了胜局。

赵佶一副好身板,让向太后感慨万千,神宗、哲宗不都是因为体质薄弱而英年早逝的?强壮硬朗的身体才是根本啊。

想到这些,向太后开怀大笑:“本宫没有选错人!”

高俅过来见了向太后,赵佶有心抬举他,介绍说:“他起初是苏轼的书童,后来从枢密部承旨王诜,是个人才。”

实际上王诜知道他徒弟球艺精通,把他介绍给端王府,果然因为踢得一脚好球颇受赏识,被赵佶留用。在赵佶即位后的几年里,高俅官运亨通,任殿前都指挥使,加至太尉、开府仪同三司。

向太后赏赐了高俅几匹丝绸,说:“以后多陪陛下开开场户,也有功劳。”

赵佶恢复每两三日一次的蹴鞠以后,饭量大增,脸色红润,腿脚有了力气,以百倍的精力料理起朝廷大事,有时甚至三更早朝开始一直延续到子夜时分,也没有丝毫的倦容,累倒生病的却是那些原来生龙活虎,时时勉励他勤政,并用车轮战术对付他的大臣们。

在元符年结束即将迎来新年号的那段日子,赵佶开始了皇帝生涯最初的时光。当年七月,向太后还政,不久,左相章惇被罢相,韩忠彦升任左相,曾布升任右相。

但此时容颜不老的向太后已经病入膏肓。而赵佶则断断续续总是梦到自己东南之行裁判蹴鞠的情景,想到自己曾经将蹴鞠输赢比喻成朝中之争,不可有派,更不可你死我活,想到自己早就想要当一个王诜所赞扬的英明之主,居中调和,因此应该有建中这样的年号,建中而靖国。元符三年十一月,赵佶下诏,将明年的年号改元建中靖国,说:“就是让天下人谨记要戒除党争,大公至正,同心协力,靖国安民。”

诏曰:

朕丕承祖宗,奉若天命,思建皇极,嘉靖庶邦。盖尝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日慎一日,期月于兹,稽历数在躬之文,念春秋谨始之义。肇新元统,国有典常,是遵逾岁之期,以易纪年之号,岂惟昭示朕志,永绥斯民,庶几仰协灵心,导迎景福。宜自来年正月一日改为建中靖国元年,布告多方,咸体朕意,故兹札示,想宜知悉。

建中靖国元年正月,向太后去世,享年五十六岁。赵佶追念不已,乃数次加封向太后的兄弟向宗良、向宗回,皆位开府仪同三司,封郡王。而自向太后太祖向敏中以上三世,亦追列王爵,这是非常之殊荣。

此前,对于章惇的去向,王诜或许有过进言,比如苏轼吃过的苦头,也让章惇吃一吃。哲宗即位后,章惇为相,贬苏轼到岭南。苏轼在惠州,做诗“为报诗人春睡足,道人轻打五更钟”。这首诗传到京都,章惇一看,认为苏轼日子过得太舒服,就将他再贬到海南。其时苏轼逢大赦,复任朝奉郎,却于北归途中,卒于常州,王诜或许因此想为朋友出一口气。

赵佶很快下达了旨意:“章惇流徙海南儋州。”

爆竹声中,迎来了赵佶即位以后真正意义上的开局之年——建中靖国元年(1101)。是年辛巳,北方大辽也是新王耶律延禧登基,年号乾统;西北西夏国恰好改元贞观,而多年以后长驱直入攻占汴京的女真首领完颜氏迟至1115年才建立金国。

大宋朝似乎一切都好像重新开始,机会之神给了赵佶展现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赵佶开始即位后真正要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关于是否恢复新法的讨论以及他想消释党争,调和两派矛盾的计划。但开始的时候,群臣们似乎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对如此大事,一致沉默。时间过得很快,赵佶对朝堂上的沉寂终于忍无可忍,依先皇成例,向朝野颁布了他的第一份直言诏,声明自己年轻,刚担起社稷重任,努力不负天下重望。大宋地域广远,是他个人难以全部掌握的。今后要大开直言极谏之路,消除欺瞒饰非之风,希望公卿士庶尽言所知,帮助分析时弊,免铸大错。凡是他个人的过失,或大臣的忠邪,以及政令的谬误,风俗的好坏,民间的疾苦,都可直言上奏,不要忌讳,即便是对于不讲情面的正确批评和建议,也唯恐听得晚,接受得慢。只要一言可用,一定给予厚赏,即使说得不对,也绝不责怪。

诏书一经颁布,令天下人耳目一新,信心大振,认为大宋中兴之期至也。

沉寂了几天,终于有多名大臣直言上书,赵佶没有食言,收到奏章后即予以优厚的奖赏,于是上书的人也多了起来。赵佶用了五天五夜的时间一口气把呈送上来的奏章看了一遍,然后命秘阁将重要的奏折全部做了归纳分类,所举大事主要有两件:一是请复议新法,二是有关西北的军事,出的都是边关策论。

个别奏议,却令人扫兴,如果采纳,什么事都干不了。元丰二年(1079)探花,右司员外郎陈瓘进呈“国用须知”之议,批评“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因此“财已匮而枢密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云云。赵佶看了,不由得顿时心烦,平添不安,次日叫陈瓘进宫再谈。这陈瓘情绪累积,自顾自地一路说下去,旁人看来,大放厥词,甚至上纲上线,指责现行政策,“耗根本之财,坏神考之政”,违背了神宗皇帝的既定做法。赵佶本想反驳,压他气焰,然后再与他细谈,不想陈瓘得理不让人,竟然举证一年之间,皇帝连下五敕,如今看来都是错误的。于是君臣不欢而散。当晚,赵佶觉得有几分凉意,难以成寐,想起陈瓘之言,便一一回顾起来。

元符三年(1100)九月八日敕:府界诸路,见管坊场钱,留出本路一年合支外,将剩数一半准备支用,余一半特令起发上京。

元符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敕:起发见管常、平役钱如前敕。

建中靖国元年(1101)二月二十日,三月初一日,三月初二日,接连三敕,也都是要求各路将余一半钱起发上京,应付朝廷支用。

五道敕令,一一在目,虽然多是额外用钱,但急为朝廷所急,用为国家所用,何咎之有?赵佶心中沸腾了一会儿,想了又想,方才勉强平息下来,只是后悔与陈瓘面议。之后一觉醒来,已是日照中天了。

西北用兵,不就是用钱嘛!陈瓘只问其一,不问其二,实不可取。

赵佶记得以前请教向太后,向太后原是不肯表态的,被赵佶恳求不过,沉吟良久之后说:“西北用兵事关大宋安危,陛下千万重视,但大宋边患源于晚唐五代,数百年的沉疴,怕一时难有良方,都拖了一百多年了,再拖一阵子也无妨。至于复议新法,却是一桩难事,但难事虽难,总是到了决断的时候,陛下让他们畅所欲言,尤其是那些重臣,一定要让他们有所表现。陛下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了解了他们的底细,就自然会有对付的办法了。”

当然,需要人才,在罢免的官员中搜罗,是最快最好的办法。

暑意渐退,一个个闻风而动的人物纷纷回到汴京,其中包括蔡京。

其实此前早有左司谏王黼观察到蔡京是赵佶属意的人选,于是逐条上奏,不惜攻击时任宰执参政等重臣,赞扬蔡京以前所推行的政事,于是被贬职杭州的蔡京得到机会再次起用,出任尚书左丞。

东南腔调里夹着汴京官话的蔡京缓缓走进延和殿,经与王黼关系交好的内臣推荐,得以向新皇谢恩。当然他没有空着手来,他将一幅表明心迹的《爱莫助之图》献给赵佶。赵佶对蔡京的字画由衷欣赏,赐座问话,道:“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承,两遭变更,国家大计还未确定。朕想继承父兄的遗志,卿有何指教?”

蔡京叩头谢恩,表示愿效死力,建言道:“陛下应明令放弃调和政策,改为崇法熙宁变法。”

此言正中赵佶心坎,握着蔡京的手,说:“说得太好了!朕为表明决心,正想把明年年号都改了。”

“陛下认为崇宁元年如何?”

“好一个崇宁!好一个崇宁!”

次日传下诏命,蔡京为左仆射。

赵佶心头更热,果断地决定召开一次重大的会议,以决定重大的事情。

这年的深秋,汴京的天气特别清新,朝臣的精神也特别振奋。朝议了五六天,大家都没有显示出疲惫的样子,但不知是谁提出了一个建议说要把朝议移至宫外。七嘴八舌议论的结果,有好几个人提议大相国寺,意犹未尽的赵佶也欣然表示了同意。因此,这次议政会议的地点就定在汴京的大相国寺。

赵佶同意选择大相国寺的目的,主要是想营造一种宽松的环境,因为他已经发现,平静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激烈的争论。果然,到了大相国寺之后,矛盾冲突马上爆发了。

这可能是熙宁变法以来最严重的政治攻讦,响亮的争吵声引来寺内许多僧众驻足偷听,侍卫将他们驱赶以后,大相国寺内发生争吵的传言马上传遍了汴京城内。

由于臣僚们党属不同,所上章疏和所辩的内容明显地分为两派。一派是把各种弊端都归咎于“元始更化”。认为神宗和王安石以社稷国家为重,为了富国强民,实施熙宁变法,所推出的一整套改革办法,都是合乎天时,顺乎民意的。可是元祐年间,司马光等欺骗愚弄哲宗,在太皇太后的支持下,废除新法,迫害异己,因而才使我大宋又陷入贫弱的境地。

听了这番论调,赵佶隐约眉头一皱,问:“以后不是有绍圣绍述吗?”

有五六个大臣一齐回答:“虽有绍圣绍述,但因元祐旧臣掣肘,并没有完全恢复神宗的法度。陛下要成就大业,须以继父志为己任,依靠绍圣时的大臣,清除元祐党人,才能革弊布新,有所作为。”

另一派马上进行了反击:“王安石用妖言和变法迷惑和愚弄陛下,扰乱了祖宗法度,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国家处于混乱,正是司马光等君子,挺身而出,拨乱反正,恢复祖宗法度,才从危难中拯救了大宋社稷。而绍圣之变,奸佞专权,忠臣遭贬,使今日政令烦苛,民不堪忧,风俗险薄,法不能胜。陛下要有所作为,须立即起用被贬的元祐旧臣,清除坚持变法的绍圣党人。”

这对于十八岁的赵佶来说,无疑是当头的莫大考验,无论听从哪一派意见,都会引起更加激烈的党争,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在大相国寺后面几天时间里,赵佶选择了沉默,不发表任何观点,但是两边的大臣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见缝插针地来寻求他的支持,逼他表明自己的态度。赵佶无奈之下,灵机一动,决定转移殿中话题,把大相国寺的议政会议变成了书法鉴定会,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活跃。

这时西夏国使者来访,要讨回一纸新皇的诏书,已经在大相国寺里等了好几天了。这天赵佶核定了赏赐西夏的丝绸茶叶的数量后,又行文对西夏国主进行表彰,嫌承旨的中书舍人的字不如自己,就召集了众臣,命每人将诏文都写一遍,比一比谁的书法更好,然后排出名次,奖励金银。等大家都写完以后,赵佶用尖硬的鼠毫也写了一遍,篇幅一出,众人莫不叫绝,称颂道:“金剑霜断,崎嵌利落,内宫紧密,四周展开,风神飘洒,点画呼应,通体匀称,灵活多变,富有动感,骨力爽劲,筋络不牵,姿态秀美,笔墨不浮。”

赵佶不禁得意,问:“我朝工书者谁为第一?”

有大臣回答道:“苏黄米蔡四大家,难分伯仲。”

赵佶频频颔首,却不以为然。这时尚书左丞蔡京看出皇帝的心思,上前奏道:“苏轼丰肥圆厚、浑厚爽朗,黄庭坚中宫紧收、四缘发散,米芾承意放肆、沉着飞舞,蔡襄端庄正丽、健而洒脱,但都不及一人。”

赵佶打断他的话说:“太宗皇帝书法技艺娴熟,各体俱佳,而草书冠绝,当今工书者莫不叹服,所以当今第一还是赵家。”

蔡京没有提太宗皇帝,而是接上自己刚才的话:“这四家都不及当今陛下艺如神寿,字为天赋!”

众臣忽然明白过来,齐声说:“我朝工书者陛下第一!”

大相国寺议政取得了赵佶自己所想要的第一个成果。

自崇宁元年(1102)起,蔡京等一帮人果然有模有样做了几件事给他看。到了崇宁五年(1106),有司统计的喜报呈上。一是人丁兴旺。全国计有二千万户,是本朝开国初年的五倍,按每户四至五人计算,人口约一亿左右,约为汉、唐盛世时的两倍。二是物阜民丰。其中各府各州,尤其东南之地,商贾富户大增。汴京城里,家产超过十万贯的比比皆是,超过百万贯的也越来越多。

看到如此盛况,赵佶不禁大喜,感叹自问道:“造就太平盛世天之佑哉,朕之功哉?”

一时歌功颂德的诗词歌赋献上,在赵佶看来,都是由衷之作。